凤隐天下 (全文完)_分节阅读_52

皇甫无双依然如一只发了情的猫儿却吃不到腥儿一般,想找个宫女侍寝,但是又想将纯洁的身子留给自个儿的意中人,是以整日里团团转。

每年六月,皇室都有溯青湖至青江顺水而上,到青江避暑行宫避暑的惯例,今年也不例外。如今到了六月,选妃事宜已经到了尾声,礼部尚书便奏了皇帝,选吉日出宫。

皇帝、皇后、妃子、太子、亲王、近臣、内监、已经新选出来的十多名秀女,御林军统领……都乘上座船随着皇帝出了宫。

青江江面上平日里极是繁华,到了皇帝出宫这一日,老百姓都回避的一个不见,两岸侍卫林立,一派肃杀之气。

江面上泊着几只大座船和几十个行舟,皇帝及其内监和近臣一个座船,皇后和妃子们一个座船,秀女们一个座船,皇甫无双和康王是一个座船,花著雨是皇甫无双的内监,自然是和皇甫无双同乘一船。

侍卫武将随行大臣们分乘多艘船只,追随其后。大小船只百余只,一路浩浩荡荡顺青江北上。

一路上顺风顺水,景色怡人。

花著雨站在船头,任江风吹过脸颊,鼻间全是清新沁凉的气息。她喜欢这种衣袂当风的感觉,这是一种自由的感觉,这种感觉将她心头的纷乱一一平息。极目远望,入眼处,除了青的山,绿的水,便是飘的云,行的舟,有一种“船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美好意境。偶尔行到江水湍急处,翻着白浪的江水,让人想起: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这船上的日子除了看风景,其实是很无聊的,第一日,皇甫无双还极是兴奋,第二日便有些恹恹的,除了水还是水,也没什么看头,便招呼内侍打牌消遣。

花著雨对这些宫廷里的消遣不是很会,被强拉着打了几局,输的一塌糊涂。好在避暑行宫并不算远,到了第三日午时,便到了行宫地界。

青江避暑行宫背依高山,前依河水。行宫里面的建筑不同于皇宫内的富贵堂皇和壮丽辉煌,而是偏于玲珑精雅,琼楼别院掩映在苍翠的草木间,似隐若现。行宫内都是百年老树,树冠极大,遮阴蔽日,一走进去,凉风习习,极是阴凉舒适,不愧是避暑胜地。

做皇亲贵族真是享福多了,夏天热了可以到行宫避暑,冬天冷了有暖阁,那些在边关打仗的,可没有这么好福气,流汗流泪还要流血。敌军说不定什么时候袭城,就是太阳再毒再辣,就算大雪纷飞也得披着战袍出城迎敌。说起来她是沾了面具的光,不然估计这张脸蛋也得晒成黑紫色。

最冤的是,人家一个不高兴,你们都得统统人头落地,怎生不让人恨啊!

花著雨随皇甫无双曲曲折折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了位于西边的“清苑”,这里是皇甫无双每年避暑居住的地方,里面的建筑小巧别致,飞檐翘起,就像鸟的翅。院内遍植各种名贵花木,芳香沁人。

坐了两天船,不免有些劳累,众人都歇下了,行宫内处处静悄悄的,都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两个时辰后,行宫内便热闹了起来。

听说是皇帝兴致大发,命令侍卫大臣们蹴鞠娱乐。

皇甫无双听了,自然是双眸发亮,他本来就喜欢弄鹰逗狗的,最近一段时日是改了好多,但未尝不是憋闷的,现在听说皇帝让蹴鞠,他焉能不上场?当下,带了花著雨和吉祥有福三个小太监穿花拂柳到了北苑蹴鞠场。

只见明黄色缎条围起来的蹴鞠场上,已经列队站好了数十个人,大多都是皇帝的侍卫和内监,能跟着皇帝来行宫避暑的都是近臣,大多年岁都大了,所以,大臣上场的并不多。

大树下,撑开一顶龙华盖,下面放着雕龙御椅,炎帝斜倚在椅子上,双眸兴致盎然地凝视着场上。他身畔站着一个人,便是左相姬凤离。

皇甫无双过去给炎帝请了安,挑了挑眉,望着姬凤离道:“左相大人,何以不下场啊?左相平日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可要好好地放松放松,再说了,左相大人可是这些大臣之中最年轻的一位,难道在这里能旁观下去吗?”

姬凤离摇了摇手中折扇,被皇甫无双抢白一番,他也丝毫不见气恼,反而笑得更加温和优雅。

花著雨冷冷眯眼,有时候真的

方初次看到了炎帝的龙颜。

炎帝算起来大约有五十岁的年纪,轩眉斜飞入鬓,双目深沉如潭,散发着犀利的光芒,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透着一丝刚毅和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看出来,炎帝年轻时,也是一位俊美的男子,现在年纪大了,却还是可以看得出当初的风采的。

心中虽然有恨,但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也能谈笑风生的花著雨,自然不会泄露半分不快。

花著雨慢慢抬起头来,炎帝威严的目光扫在她脸上,就算是在宫中见惯了美人的皇帝,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或许是因为被大臣们的奏折所影响,原以为花著雨必是生的极是妖媚,却不想竟是如此清绝雅丽,透着难言的贵气。一双丹凤眼更是波光流转,如流泉般清澈。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将他和妖媚惑主联想在一起的。

炎帝怔怔地望着花著雨,良久眉头松了松,又问道:“听说你会舞?”

花著雨忙低头答道:“奴才只是会剑舞!”

“那好,你便将当夜在康王夜宴上的剑舞再舞一遍!”炎帝深沉的目光在花著雨脸上顿了顿,随即移开道。

“是!”花著雨从地面上爬起来,曼步走到一侧的花丛中,折了一杆青竹做剑,将当夜在康王夜宴上的剑舞再舞了一遍。依旧是优雅而不失大气,好看而不失豪迈。

炎帝看了,时而拧眉,时而颔首。

最后,待一舞终了,问身侧的常公公:“常公公,你觉得这舞妖媚惑人吗?”

常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答道:“禀皇上,奴才觉得此舞极是好看,但也不失大气,似乎算不得妖媚。”

炎帝点了点头。

那些奏折上,说皇甫无双断袖之癖的,其实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的,所提的夜游和跳舞,也都被一一反驳。看来,此事,是那些大臣们危言耸听了。

皇甫无双恰好在此时哭了起来,花著雨是见识过皇甫无双的哭功的,不过,看到他这样说哭便哭了起来,还是忍不住咂舌的。

“父皇,那些老迂腐们就是见不得儿臣有一两个得力贴身伺候的人儿,元宝没做错什么,就是伺候的好。夜宴上,儿臣是输了酒令,怕被大臣们笑话,才让元宝替儿臣剑舞的,不想元宝的舞压了他们的风头,他们这是嫉妒。父皇……”皇甫无双泪水涟涟地趴在青石板地面上哭个不停。

炎帝皱了皱眉,看了看皇甫无双满脸的泪水,冷哼道:“闭嘴,成何体统!无风不起浪,你平日里顽劣浪荡惯了,也怪不得大臣们猜测。偷偷出宫夜游,闲来无事还听琴作乐,日后这些都改了。今日,朕还是要好好罚你的。元宝,你教唆太子听曲作乐,罚你四十大板。至于太子,罚二十大板!若是日后再让朕听到关于你们的风言风语,决不轻饶。”

炎帝说完,一甩袖子,便带着常公公和一众小太监浩浩荡荡离开了东宫。

四十大板,虽然比杖毙轻多了。不过,身子弱的人,被打了四十大板,也算是丢了半条命了。炎帝虽然没有直接杖毙她,对她还是有戒心的,这顿板子,就是狠狠的警告了。

看来,日后在宫里,应该更加小心了。

花著雨运起内力,生生受了。臀部虽然疼,但还不至于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不过,花著雨还是要装着样子,在床榻上趴了两三日。

到了第四日头上,花著雨才慢悠悠地到皇甫无双的寝宫去请安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