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武林世家中寻个适合的,可成?”霍王其实私心本不想意茹嫁入皇城贵族之家。意茹性子柔弱,皇城世家都是盘根错节,颇为复杂。深宅大院,也不知蹉跎了多少性命。
霍王妃愣然,自己怎么没想过这个?意茹来自江湖,也许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菀月对江湖势力,并不熟稔。”
“此事便交予我去打听。”也正好可以和以前的江湖朋友,一起聚聚。
屋里的人交谈着,门外暗处的人影,捧着木盒子瑟瑟发抖,眸中满满都是怨愤。她近些日子思来想去,本来是想将父亲临终给她的东西,交予舅舅,并且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可是没想到,却听见这样的对话。
舅舅和舅母不是很疼她的吗?为什么要离开帝都?!心中不禁泛出凄苦,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将她抛下?
阮绮罗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江湖女人,尚可以做霍王的世子妃;明明自己仪态举止和学识皆胜过表姐,为何薛……会对表姐如此钟情,还有那般让世人艳羡的婚礼。
不!!她绝不嫁给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莽夫,他们除了练武争夺所谓的江湖名号,终年闭关求得最高境界之外,又有什么好的。
……
第二日天刚泛白,霍菡嫣便将薛严踹下床,让他赶紧回听雨阁,过些时候再过来。免得府中人见到,又要笑话。
腊梅花开,倒是别有一番景致,对于心情正好的他来说,此时看任何东西都是喜悦。想着昨夜情浓之日,让菡嫣说出的种种蜜语,想着便心旷神怡。
走过长廊,听见腊梅林中有女子呜咽之声,不禁停驻脚步,疑惑转头。见绝色女子一脸哀怨,随即轻叩走廊的石柱,带着风流的嗓音笑道:“我还以为是梅林仙子下了凡尘,找不到回天庭的路也不必哭啊”
柳意茹抬头,见到走廊下风姿卓越的身影,不禁有些愣神。“我……”匆匆将眼角处的眼泪擦干,走上前来,带着忐忑和些许羞涩的福身。“意茹见过表姐夫。”
“意茹?”薛严不自觉的蹙眉,似乎想起她是谁。“揽月山庄大小姐。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天不过刚亮,便走到梅林中哭泣,若是遇上个胆子小的,不得吓死。
柳意茹心头微苦,连连摇头,“没有。”
“时辰尚早,这入冬的气候颇为冷冽,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添件披风。”说完勾唇一笑,等着菡嫣说的所谓‘过些时候’。
而身后之人捏着手中木匣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酸。脑中不禁想起,当年自己被江湖宵小抓住,昏迷之后醒来见到他时,他便宛如天神一般,仿佛在他面前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铭感五内就不必了,以身相许倒是可以考虑。’当初自己听见这句略带轻薄的话时,其实内心并未恼怒,而是心悸不已,甚至透着些许欣喜。
方才他又是那般温柔……
……可是为何他爱慕的是表姐?
到底自己哪一点不如她了?论修养、学识……甚至武功……她样样强过霍菡嫣千百倍!凭什么霍菡嫣便能拥有一切,而她就不能……
纵容的父亲、慈爱的母亲、气宇非凡的兄长、还有疼惜入骨的夫婿……自己如今一切都没有,如果不去搏一搏,便只能永远依附与旁人,做别人的附庸。等待时间耗尽,年华老去。
……
“我答应和你合作。”柳意茹虽然眼神深处透着一丝惧意,可表面上却一派冰冷,凝视着面前那妩媚若妖的妇人。
“这才是聪明的女孩。”茹素夫人伸出手,示意她将手中的木匣子给她。“你放心,王爷许诺于你的东西,自然会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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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薛严看着走廊两侧,蔓延至墙角的素心腊梅,挂起不甚在意的笑容:“你在担心什么?就算她当真记起什么,又能如何?她如今不但贵为霍王世子妃,更怀有麒麟,莫非还会念着那不见天日的地宫?”
霍菡嫣微怔之后,豁然一笑,暗自嗔笑,莫非自己真如他所说,越来越傻了?
午间一家人用膳,倒是其乐融融,除却柳意茹仍旧留在云台水榭,不愿出来之外。最近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性子越发的沉默,整日不是练字,便是弹琴,要不就对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阮绮罗虽然时不时的也会前去看她,可大抵是性子上的差异,除却关心之言也少有谈心。霍王妃也犯难,不觉喟叹。看着不停给菡嫣夹菜,并一副纵容的薛严,内心欢喜之余,也念着得赶紧给意茹也找个称心如意的,也许能让她多几分归属感。
天色渐沉,阮绮罗身子略显不适,时时恶心。霍王妃便让霍灏轩早些陪她回去歇息,今日也确实把她累坏了。孕妇的这些毛病,霍王妃可是过来人。
“若你有孕之时,定要少宸多陪着,省得整日胡思乱想。”霍王妃想起自己怀灏轩时,那些‘奇思妙想’,可把霍王折腾得够呛。如今想来都让自己不禁讪笑。一时发脾气,一时又粘人,还爱哭……
霍菡嫣见母妃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脸红低头,“母妃,现在还早呢”想着前两日那滚烫的……耳根顿时发红延伸到脖子。
“最多不过也几个月之事。”就薛少宸如此疼爱菡嫣的劲头,可见成婚这两日定是折腾,搞不好现在腹中已经有了。
霍王府素来简单,不比国公府后院盘根错节,这阵子王爷已不止一次担心菡嫣嫁过去会不习惯,或者被那魏国公明里暗里的排挤。白皙素手端起茶杯掀开杯盖,拨弄着茶叶。“国公定然对你们的婚事,有所微词。但你切记得万万不可发郡主脾气,也莫要与府中的姨娘多做纠缠。”
霍菡嫣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颔首答道:是。
谁知霍王妃的话并未说完,将茶杯放置在唇边,轻啄一口后放下,“明日回去之时,将踏雪轩里的鞭子也一并带去。”
“……”霍菡嫣疑惑抬头,母妃让自己把鞭子带去的意思是……能忍则忍,若是遇着忍不了之事,便毋庸多言,直接动手。不过母妃不是从不赞成动用武力的吗?
“母妃?”
霍王妃可不会直接点明,王爷的原话是:若是敢欺负我宝贝女儿,我管他是什么魏国公,照打!咳嗽两声,继而笑着支些别的招。“若是不痛快便和少宸开口,莫要憋在心里,徒增不快不说,还容易胡思乱想,最终伤了夫妻之情。”
这些年她见过的例子也不少,多少夫妻开始时如何海誓山盟,最后却劳燕分飞,更多的便是在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上,活活磨灭了所有情分。
踏雪轩中,素言整理完床铺,打算将窗户关上,虽然屋里烧着炭炉,可晚风吹进来还是凉飕飕的。可是却看见自家郡主,就这么傻愣愣的盯着窗外的院墙上,那从花园里伸出枝头来的黄色腊梅,掩唇笑着。“郡主这般痴痴的看着听雨阁的方向,莫不是想郡马爷了?”
“瞎说,才没有。”不过才两个时辰未见,她……才不会想!
可是自己这般看着院墙出神又是怎么回事?明明白日还想着这两天被闹腾得全身酸疼,趁此机会休息一下正好。可此刻临近子时,却毫无睡意,心思早已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当真没有?”正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似乎微微叹息,又似乎饱含笑意。
霍菡嫣身形猛地一震,激动得不顾此时衣衫单薄,站起身将大门打开。不出意外的看着院中紫衣人影,漆黑的院子被在灯笼烛火照的有些朦胧。可灯笼之下那人却唇角浅笑,惑人无比。
这一刻,不知怎的,仿佛有羽毛拨弄心扉,竟让她难以自持,上前两步扑在他怀中。素言见此情形,悄然对他们福了下身,也不等回应,径自打开偏房角门走出去。她知道今夜郡主肯定是无需自己守夜了
“你……怎么进来的?”霍菡嫣听见素言打开门栓离去的声音,又看着锁上的院门,不禁疑惑的问道。
薛严低沉一笑,双臂紧扣,让身后的披风紧紧包裹着她的身子,“自然是……芙蓉秀深宅,花客番强来。”
番强?
“……怎么我没听见声音呢?”方才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莫非他的功夫还能高到这种程度,不看地形也可纵身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