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道奇怪的车队从尽头处缓缓驶来,让所有的士兵全都站起身来,谨慎的盯着对方。如今越来越靠近边城,怀秀府又是武林中人盘踞之地,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歹人,可是让那群人走进之后,他们却又集体疑惑。
两名白衣女人腰间配着长剑,走在车队前头开道,后面跟着四个撒花的小丫鬟,丫鬟之后是一辆玉色的马车,显得极度的奢靡。马车之上薄纱笼罩,隐隐可见里头的人影,白色纱衣连带面纱,面纱之上镶着珠翠,头顶却挽着妇人发髻,宛若画卷中走出来的。
“茹素夫人……”那般的装扮和风华让护送和亲队伍的一位官员,顷刻之间认了出来,人群中也有几人认出,开始窃窃私语。
霍菡嫣则是眼神微凝,不会如此巧合吧,两年前自己乔装茹素夫人吸引采花贼,两年后和亲途中竟然遇上了本人。当年纳兰虢曾经说过,茹素夫人的衣着打扮,和处事性子,人又远在南疆之地,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名气。因茹素夫人却有其人,是以当初自己才没有引起帝都中追查之人的疑心。
茹素夫人似乎听见了这边声响,让前面的侍女将马车停下,两边隔的距离有些远,可当茹素夫人掀开白纱的帘子,霍菡嫣相信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白皙如玉的手腕,眉目间一点朱砂,似笑非笑的含情目,当即将此妇人的绝代风姿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她掀起白纱幔的帘子,注视着送亲的车队,她的眼神似乎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又似乎离你甚为遥远,令人捉摸不透。待片刻后,懒散的嗓音才响起。“走吧。”随着车队往他们的反方向渐渐远去,一些男子才回过神来,霍菡嫣不禁有些蹙眉,这茹素夫人不过惊鸿一瞥,却当真令人不可小觑。
“启程!”凌江羽也立刻挥手,骑上马往怀秀府方向驶去,似乎并非被方才之人所影响。
入了怀秀府,守卫更是森严,怀秀府与其它地段不同,有众多的武林势力盘踞在此,还是小心为上。凌江羽计划着在此地稍作整顿以后,便出发。怀秀府的驿站在街边,修缮得倒是十分雅致,看得出来每年都有朝堂派下的各种官员在此下榻。
“一切已安排妥当。”凌江羽看着如今端着茶杯的霍菡嫣,皱眉说道。
霍菡嫣只是凝目,掀开杯盖浮着里面的茶叶,唇带浅笑。“有劳王爷费心。”
“菡嫣,你非要这般与我说话吗?”难道两年过去,菡嫣的心结还未消不成,这声王爷喊得真是刺骨冰凉。如今倒甚是怀念,那娇声唤他的表哥,整天粘着他的女子。
霍菡嫣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人,“菡嫣不懂王爷所指何意。”
第4章3
“没……没什么。”柳意茹略带迟疑过后,连忙摇头。看着霍菡嫣的眸中出现一丝不舍,“我只是舍不得表姐。”
自己那也是听闻,并未证实。表哥他不可能会这么做吧?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和亲。虽说嫁去垣国便是太子妃的尊位,可也是离乡背井,境遇堪忧,这寄人篱下的滋味岂是那般好受的。如今表姐即将和亲远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听闻是真,此事告知了表姐,闹腾起来,恐怕王府将不得安宁;若是假,定然会在表哥心中留下个搬弄是非的印象,以后的境遇便堪虑了。
“人终须一别,不舍也是无用。”霍菡嫣捋了捋垂在胸前的细小发辫,发辫上缠绕着极小的铃铛,随着辫子轻微摆动,发出甚轻的铃铃之声,十分悦耳。“绮罗姐姐人极好,我走之后,她定然会照顾你的。”
再过几日,绮罗姐姐便是这王府的世子妃,母妃这几日已经在教她如何主持中馈,以绮罗姐姐的聪慧,定然会学得很快。“你也别整日留在屋里,现在时节正好,王府内的牡丹开得绚丽,多出来转转心情也好一些。”
“嗯,我会的。”柳意茹微微颔首应着。她不是不愿意出来,而是她怕每次出现,见到舅舅一家人其乐融融,会觉得别扭和失落。
四月初三,乃是霍王府世子迎娶世子妃之日,满城不知多少闺房女子皆暗自伤神,也不知多少的豪门妇人可惜失了这么一位女婿之绝佳之选,便连那雁红楼里的姑娘,都似乎有些恹恹的。因阮绮罗并无娘家,本意是打算在城中的客栈暂住,再行迎亲。但不是皇上是看中霍王府,或者是弥补霍郡主,特别降下恩典,让阮绮罗从太后的永宁宫中出嫁。
鞭炮齐鸣,礼乐奏响。霍王府处处披红,囍字张贴至角房的墙壁上,当真是喜庆无比。
看见身着华丽的凤纹霞帔,头顶芙蓉并蒂的红盖头的新娘,手持代表吉祥如意的玉如意。迈台阶、跨火盆、过门槛、步入正厅拜堂行礼,送进洞房。霍菡嫣都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本来她是打算进洞房去陪绮罗姐姐,不!如今该改口叫大嫂了。可是母妃说,让府里请的教养姑姑进房里,教些洞房时该知晓的事物,自己是闺房女子,不便入内。
想来定是秘戏图之类的东西,不禁唇畔微勾,如今大嫂恐怕又该面红耳赤了。本还是江湖侠女风范,可是见了那些东西,定然是臊得紧。
半月之后,当身着盛装的霍菡嫣给自己父母敬完茶,往府门走去,宫里的銮驾便已经停在了王府之外,今日便是前往垣国和亲之日,在素言的搀扶下迈出大门,看着鎏金銮凤锦兰车和被侍卫拦在外围的百姓,转身凝视着家人,面露坦然一笑,屈膝俯身。“菡嫣拜别父王、母妃、大哥、大嫂。”
霍王和王妃,面露痛楚之色不发一语,只有霍灏轩略显担忧的嘱咐,“路途遥远,定要小心。”
“嗯。”霍菡嫣眉目含笑的点头,转身便往銮驾缓缓走去,待走到轿前之时,转身看了一眼正用复杂眼神看着她的凌江羽,淡淡一笑:“此番烦劳贤王。”
“本分罢了。”这几日自己总是想到幼年欢快的唤自己表哥的菡嫣,那声声呼唤萦绕着耳旁,似乎还是昨日,谁知眨眼之间变过了如此多个春秋。已是四季变换,人事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