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随即破颜而笑,仿佛雨后初晴一般,透着淡淡的羞涩,“王爷见笑,我这等小女儿心思,本就不应该在王爷面前袒露。只是相思太苦。”
云儿端着杯青花印着昙花汤盅从屋外走进来,放在凌江羽身旁:“王爷,这是姑娘方才吩咐厨房炖的血燕。”
凌江羽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云儿,疑惑的问道:“这丫鬟似乎没见过。”端起汤盅将盖掀起,盅里溢出一股清甜的香味,却没有任何食用的意思。
“云儿是我前几日在街上买下的孤女,身世倒是可怜。”贤王看了一眼云儿,云儿的表现倒是乖巧。而林纾如今心中有鬼,所以盯着他手中的汤盅有些紧张。“王爷,可是觉得云儿有什么不对?”
“怎么会。”贤王放下燕窝,拉着林纾的手。“只是觉得眼生,怕伺候不好你而已。”
林纾见他如此谨慎,眼眸中隐隐透着一丝受伤的神情。“如今王爷正在在外奔波,我……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她的手在血燕的盖子上摩擦,脸上的光彩暗淡。
贤王的心念一动。“你只安心在府中等着便好,其他的事自有我去处理。”然后笑着拿起血燕旁的勺子,在她期盼的眼神中将汤盅的燕窝用着,一边执起她的柔夷摩挲。
云儿将空的汤盅放在底盘上端起,俯身告退,待走出门口将房门轻轻带上,唇边溢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方才凌江羽已经将催子散服下,房里又焚着催情香,便是圣人也会变身财狼的。静静的守在房门的不远处,听着里面的甜言蜜语,直到药性发挥作用。再过半响,不出意外的听见屋内的女人从欲拒还迎和轻柔的哭声逐渐变为妩媚的娇吟。
屋内交叠的两道身影和桌椅因为不断的撞击而造成的‘吱嘎’声响,耳边的暧昧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云儿缓缓的走到一个隐蔽处,带着银色面具的黑影瞬间出现,云儿对着黑影笑着说道:“回禀侯爷,事已办妥,不出月余定然见效。”
黑影轻微点头,不发一语的纵身往虎翼大营飞去。云儿端着底盘看着碗里还剩下的血燕,冷笑着将汤盅里还剩余的些许残渣倒掉,缓缓迈着小碎步淡然离去。这月余之后,恐怕帝都就会翻天覆地了吧?想到此处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正在看《兵略》的薛严听见暗卫的回禀,满意的勾起唇角,“甚好,让云媚好生盯着,定要万无一失。”
当年云媚乃是帝都花魁,被那些公子哥捧得有些飘飘然,竟敢在红楼对他下药,被察觉以后本想将她就此除去,谁知她眼中的倔强之色让他颇为熟稔,一时心软便将她留下来以备它用。如今看来自己自己决策无误,这云媚的药物和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有些作用。
“那霍王府那边……”
“你继续回去盯着。”薛严思索旁片刻,翻着手中的书册。“护好她的安全,有何异动立即回禀。”如今帝都风起云涌,自己能对林纾和凌江羽下手,难保皇家不会有人狗急跳墙对菡嫣动手,必须慎重而行。
“是。”暗卫颔首,瞬间消失在大营之中。
而阮绮罗正待从暖风苑回到听雨阁安寝之时,经过走廊的弯角之处,敏锐的听见头顶有轻微的声响往踏雪轩而去,担心是对霍菡嫣不利,来不及细想便飞身而起,果不其然在楼顶见到一名黑衣人,即刻厉声道:“阁下何人?潜入霍王府所谓何来?”
虽然阮绮罗不记前尘之事,可是奇怪的是身手尚存,连霍灏轩都曾诧异非常,然她会的功夫并非江湖固有何派,所以也没有办法根据武功套路来找到自己的过去。
黑衣人见被人发现,担心自己夜探霍王府之事被人发现,坏了大事,立即施展轻功往外面飞身而去。但是阮绮罗似乎对他的身形异常熟悉,才跃起不过两步便被拦下,黑衣人恼怒之下,只好想着尽快将她制服脱身。
此情形被恰巧回院子的霍菡嫣看见,顿时怔在原地,怎么绮罗姐姐会和薛少宸的暗卫打起来,而且绮罗姐姐的功夫,居然会这么高。连忙轻功跃上去对两人叫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对面的黑衣人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绮罗收招的手势,用冷冰冰的声音咬牙说道:“竟然是你!”
第25章万无一失
不到几日,关于玄恕大师的批命之说便在帝都里传得沸沸扬扬,虽然皇家极力将这件事压下,但依然引起了四面八方的揣测和疑问,究竟贤王和霍郡主的婚事是否能够顺利。
阮绮罗在花园中泡着茶,和霍灏轩在一起,导致她对于泡茶之道也颇有些心得,一提一扬之间也有那么点意思了。而霍灏轩此时正在亭子里摆着棋盘,陪霍王妃手谈一局。
“母妃可要小心了。”霍灏轩笑着将黑子放下去,将霍王妃的白棋团团圈住,方才面上明显的劣势立即翻转,顷刻之间霍王妃已失大半壁的江山,看着已然注定的结局,霍王妃顿时封棋不下了,眸中尽是笑意。“不下了,不下了……母妃认输了,果然是老了。”
阮绮罗上前将茶水送至两人身边,恭敬的俯身,“王妃、世子请喝茶。”
“绮罗快坐,这些事交给下人便是了,何须你亲自动手。”霍王妃招呼阮绮罗坐下,如今她是看着这绮罗越看越喜欢,性子外柔内刚,又贤惠静雅进退有度,最重要的是灏轩喜欢。“菡嫣那丫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不然让她带你去帝都四处转转,省得乏闷。”
阮绮罗摇头笑道:“绮罗本就喜静,何来乏闷之说。”
而霍灏轩倒是想起近日听见的传闻,云淡风轻的看着母妃说道:“据说凌江羽从垣国带回来一位林姑娘,还要纳为侧妃?”
“不错。”霍王妃提到此事本来喜悦的面色渐渐冷下来,嘲讽一笑。“现在他贵为贤王,自然不把我霍王府放在眼里。”
“母妃前日去了天灵寺,便是为菡嫣之事?”霍灏轩端起茶杯轻嗅,熟悉的茶香从杯中溢出,眼眸不禁凝视着阮绮罗温和一笑。看着母妃难掩火气的模样,了然的说道:“母亲并没有见到大师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霍王妃眉目含笑,其中隐隐透着一丝精明与得意。
霍灏轩摇头轻笑,“灏轩不过在回京途中,巧遇云游的玄恕大师,如今他正往南方而去,是以绝无可能出现在天灵寺替凌江羽和菡嫣批命,此番帝都流言多半乃是母妃的手笔。”
霍王妃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不禁无奈感叹着,有位绝顶聪明的儿子,有时候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因为似乎就没有事能够给瞒过他。
“菡嫣可是真的想好了?须知这婚约一旦解除便绝无回旋的余地。”记得幼年自家小妹对凌江羽可是一片痴心,这与皇家解除婚约兹事体大,决不可玩笑了之。
霍王妃想着这段时日菡嫣言谈中的决绝之意,而凌江羽为了那位林纾也实在不像样子,便连太后亲自开口也劝服不了。随即严肃的蹙紧眉头:“菡嫣话语决绝。”
对于这些事,阮绮罗也并不清楚,所以也不便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霍灏轩。
他不就是为着菡嫣之事才回来的吗?半月前在垣国游历便听说了此事,霍灏轩还专程去查了这位传说中的林纾姑娘,结果当真让人大开眼界。垣国多是以官或萧为姓,帝都方圆百里并未有名唤林纾的年轻姑娘离开垣国。世子担心有异,才从垣国赶回来的,如今还装什么深沉?
看着阮绮罗疑惑的目光,霍灏轩瞬间便没辙了,怎会遇见一个总能拆自己台的女子?
“而且母妃觉得,菡嫣说不定有另有意中人了?”霍王妃的眼神冒出深意,虽然菡嫣矢口否认,可通过素言前阵子对鲤城发生之事的讲述,加上自己这些日子的观察,心底已经有数。
“哦”霍灏轩唇角不自觉的挂着洒脱的幅度,眸显睿智之色,饶有兴趣的看着霍王妃笑道:“既然如此,母妃不妨将菡嫣的婚事交予灏轩。”
牡丹花前阵子还开得绚丽,如今便也渐渐残败,虽然芙蕖已经露出花苞开放在即,却仍然让人心里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