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晧谦揉了下顾烟乱糟糟的头发,温笑道:“哪里差了,就是没睡好,宝贝,今晚你别握着我的手睡了,我在沙发上好好睡一觉,听话。”
陆晧谦发了一夜的高烧,早上起床,放静音的手机,显示有将近几十通未接来电。
他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蹙眉看了看表,也顾不得烧的酸痛的身体,从沙发起来。
陆晧谦的鼻音很重,他喉咙肿胀的发痛,疼的像是有把刀在干划一样,他哑着嗓子唤道:“宝贝,起床了,今天去产检。”
话音余落,陆晧谦就看到床头的便条,他望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禁笑了,顾烟的字,一直让他印象深刻,有点像是初中生写的,横不平竖不直,字还是斜的。
“和昆嫂去产检了,你女儿昨晚一直踢我,感觉这小家伙,好活泼,好像知道今天她要照相。”
陆晧谦脸色笑意渐浓,越来越期待女儿降临的日子,就像当初期待lero到来时一样,lero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少,少到现在已经不够去回忆,在lero的成长轨迹里,他这个做父亲,纵使再爱儿子,也是失责。
怀成集团正处在风口浪尖,在媒体和百姓的口诛笔伐中,陆晧谦却扔下了公司,直接去医院找顾烟。
陆晧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在里面做三维彩超排畸的顾烟,这个时间来产检的孕妇很多,陆晧谦和这些同样在走廊里等着的家属相比,他的画风显得格格不入。
顾烟为了方便,去的是公立医院产检,这里每天都是人满为患,今天又赶上专家免费授课,给各位准妈妈讲产前需知,顾烟拍完片子,又直接去听课。
孕妇上公开课,走廊里人越来越多,贴墙的长椅显然不够用,好多家属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些甚至蹲在了地上。
因为家里都有孕妇,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
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无论老小,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堆,这堂课要上两个多小时,他们也只能靠聊天去打发时间。
在这些家属里,唯独只有穿着纯黑色西装的陆晧谦被人冷落,他坐的长椅,明明有很多空位,却因为几名黑衣保镖,站在身旁,气势逼人到没人敢靠近,他也只能听着身旁那些家属交流经验,没人理他,他也插不上话。
听到有人说伺候月子,不能
后半句话,陆晧谦没有听清,他站起来拍了下那人的肩,想要问后半句话是什么,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直接走到了一边。
“陆总,好久不见了。”被冷落没人搭理的陆晧谦,只好面色苍白的靠在长椅背上闭目养神,耳边却传一道男声。
陆晧谦睁开眼睛,看到被保镖拦住的夏杰修。
他看了眼保镖,示意他们放手我。
夏杰修耸了耸肩,坐在陆晧谦身边,咧嘴笑道:“没想到这么巧,在妇产科的走廊都能遇到陆总。”
陆晧谦发现夏杰修手上拿着一堆小广告,淡声问他道:“我来陪我太太产检,你也是?”
媒体早就报导过,顾烟为陆家添丁的消息,陆晧谦出现在这儿陪顾烟产检,夏杰修也能看出,陆晧谦对顾烟的确很上心,当初是他误会,但怎么也想不到,顾烟真的嫁进了陆家,成了陆晧谦的妻子。
两个完全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夏杰修不知道,顾烟和陆晧谦该怎么相处。
不过现在这些也不是他该去担心的事,早从分手那天,他就已经决定彻底忘记顾烟。
他和顾烟不同,心里清楚爱不起,他就会不去爱。
可顾烟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爱不起的人,她还是倔强的去等待去靠近,她爱的太辛苦,却也无法自拔。
半晌,夏杰修才回过神,和陆晧谦开口道:“我来陪女朋友做检查。”随后夏杰修起身,大步跑到刚从科室里出来的女孩身边。
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陆晧谦看了一眼,有些怔仲,他浓眉轻蹙,和夏杰修在一起的女孩长相似曾相识,眉眼和顾烟仿若是一个模子刻出。
他暗想这小子还真是专情,和顾烟分手以后,就找了个翻版,还让女孩来医院打胎,他没听说过来医院产检,谁手里还会拿着无痛人流的广告。
公司的电话,快要把陆晧谦的手机打爆,最后竟然来医院找人。
带头的是叶永明和冷岑。
叶永明和冷岑同时出现,刚结束课程的顾烟,又一次看到冷岑,心情自然不爽,原本她以为冷岑只是个办公室秘书,没想到权利这么大,都能到医院来找人,那么多秘书,为什么偏偏是她。
陆晧谦抬腕看了看表,确实时间已经晚了很多,对顾烟温声道:“宝贝,我要去公司了,让司机送你回家。”
顾烟一直盯着冷岑看,随后挽住了陆晧谦的胳膊,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回去,在家呆着太闷了,我等你一起下班,好不好。”
陆晧谦和顾烟商量道:“宝贝,我真的很忙,一会顾不了你,回家好吗?”
冷岑在一旁插嘴道:“陆太太,陆总确实很忙,他下午都不会在办公室。”
顾烟哼笑了一声,冷了眼冷岑,又对陆晧谦道:“那我回家了,你脸色不太好,早点回来。”
冷岑坐在陆皓谦身边,陆皓谦也没有去理,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和陈炜说着新家装修的细节。
陆晧谦没有太多时间去为装修房子这些杂事分心,只能交给陈炜去经常监工。
冷岑和陆皓谦坐在一起,自然成了一道风景线,她得意的微扬嘴角,杏眼有意无意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些熟人不往她这边看。
当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奇诧异的眼神夹攻,心情就和泡浸在蜜獾里一样,甜蜜入心,满满写在脸上眉眼笑弯。
冷岑正洋洋得意时,她无意将目光落在了陆皓谦左手上。
陆皓谦左手无名指戴着的白金指环,像是一道冰冷的白光,将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她,残忍的拉回了现实,戒指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已婚的身份,她要想和陆晧谦在一起,也只能从见不得光的情人开始。
冷岑印象中,陆皓谦从不戴婚戒,她每天都会盯着他的左手看,如今陆晧谦又把戒指重新戴上,冷岑心里一阵唏嘘疑惑,想不通昨天还在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人,怎么隔了一天就峰回路转。
陆晧谦只和陈炜说话,冷岑外人看着坐在总裁身边,实际上桌上,她一直被两个男人视如空气,想要插话也不敢。
陆晧谦和陈炜吃过早餐要走,冷岑眼眸上挑眸光狡黠,一直盯着陆晧谦吃剩下的半个三明治,打算以后每天早餐都要点燕麦鸡肉三明治,和总裁的口味靠近一点。
顾烟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陆晧谦说的那些心里话,让她想了很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中原因可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陆晧谦指责她恃宠而骄,一点也不过分,这段时间陆晧谦确实尽到了做丈夫的所有责任,对他宠着护着,无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答应,久而久之,她把这种宠爱变成了享受。
她害怕,等孩子出生以后,便再也没有这份幸福,或许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她可以体会到无尽的宠爱,她也是个女人,也想要丈夫的疼爱和呵护。
在顾烟心里,她总认为,自己的公主命只有这短短十月,她太想像普通女孩那样可以对另一半肆无忌惮的撒娇任性,生完孩子以后,再去尽她做贤妻良母的责任,相夫教子。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也很贪心,陆晧谦的忽冷忽热,一直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心想这次坚持的时间还算长,他对她宠爱了七个月。
顾烟笑自己,是应该知足了,也只不过是差了三个月。
陆晧谦一早就出门,她也没问为什么,她看新闻知道,陆晧谦遇到了麻烦事,这几天应该会忙的焦头烂额,也后悔昨天跟他没头没脑的闹了一通,帮不上忙,倒是添乱。
现在媒体的煽情,弄得群众舆论越来越大,强烈呼吁政府干预开发商这种野蛮逼迫拆迁的暴行,让以怀成集团为代表的无良开发商,出面道歉,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仅如此怀成集团又牵扯出三年前,集团负责的星海市首批棚户区改造工程。
棚户区被拆迁的原址,怀成集团在那里建成了高档住宅小区,回迁居民却被赶到了远离原址半山的距离,那里满山遍野全是坟地,与坟为邻,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怀成集团又官商勾结,让回迁民把原产权出让,换取国家高额的经济适用房补贴,也就意味着一旦接受回迁,要永远拿不到《产权》。
怀成集团许诺的回迁楼直到如今迟迟都没有交工,数百居民集体上-访,却被当地政府打压,上访无门,事情闹大,也要陆晧谦出面给出答复。
拆迁死人,棚户区改造烂尾,陆晧谦坐在办公室里,如墨染般的黑眸迷离,没有焦距我。
他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看到第一页就是他给顾烟写的保证书,一直阴沉的脸,此刻终于勾出了一抹浅笑。
他拿起钢笔信手写下,“生存即苦难,活着即炼狱,我们无处可逃”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当他写下最后一句时,满脑子都是一个家字,期盼女儿的到来,无论再累再烦,回家都是一室温馨。
冷岑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打断了陆晧谦的思绪,她穿着黑色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娇媚开口:“陆总,您今晚不回去了?”
陆晧谦冷淡道:“你有事吗?”
冷岑嗲声嗲气的软糯道:“陆总,我的车坏了,您也住在松江区,可不可以搭个顺风车。”
陆晧谦剑眉微蹙,目光并不是很柔和的看着冷岑,语气不耐道:“让林振东送你回去,他去哪都顺路,以后没什么事,不要进来。”
陆晧谦是什么人冷岑很清楚,他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女人对他安的是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万花丛中过的老司机,能听得懂任何明知暗示。
今晚陆晧谦的态度就很明显,独独就是三个字,没兴趣。
现在公司上下气氛一片紧张压抑,也不是一个约-炮的好时间,想到这些冷岑温柔的对陆晧谦笑了笑,软腻的开口说:“我知道了,陆总晚上天气凉,你要多穿点衣服回去,最近流行感冒很严重,您一点要多注意身体。”
陆晧谦沉默无言,他抬腕看了看表,准备回家陪顾烟,自从顾烟怀孕开始,他还没一天晚归过,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星海棚户区的事情,他本应该亲自过去,可又不忍心把顾烟一个人放在家。
陆中怀去世,当时在美国的陆晧谦不能为父亲送终,是他这辈子的遗憾,母亲苏成他也没有陪她走完最后的路。
陆晧谦从心底里害怕,顾烟因为怀孕出事,那时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和顾烟吵架,陆晧谦知道是他的态度不好,面对一个孕妇还要那么凶的去吼她,没能控制住脾气。
在男女感情方面,他自认不是很精通,根本不会去哄女人,总是有口无心说出些不招人听的话,情商基本为零。
除了顾烟,他没有哄过任何女人,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情花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