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楼下响起了一连串的尖叫声,应该都是看见了东勇伯在楼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大傻哥跟哑巴回头看了看,然后又回过头继续吃着饭菜,丝毫没有对这事产生任何反应。
吴师爷则是直接下楼了,据说是要帮东勇伯料理后事,这种社会大哥死在大街上,确实是有些跌份了。
在此时此刻,白宝国已经走了回来,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
二哥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吃饭。”白宝国说道,埋下了头。
因为傻哥跟哑巴都坐在侧面的缘故,所以他们并不能看见白宝国此时的表情,或是说,看不见他此时的表现。
虽说有火锅的热蒸汽隔着两人,但二哥还是模模糊糊的看出来了。
白宝国是在哭。
二哥当时就被震惊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敢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社会大哥会哭得这么悲痛。
“妈的,我赢了。”
白宝国眼泪不停的往眼眶外流着,声音有些发颤,但不是那种哭声,而是一种很矛盾的声音。
没错,听起来他像是在高兴,但又像是在伤心。
“老大,你没事吧?”二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东北,你说,我赢了为什么我还不开心呢”白宝国的眼睛通红,眼里满是悲哀的意思:“妈的,我明明是赢了啊”
二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干脆就沉默了。
“妈的!!你们都给老子滚!!!”白宝国猛然掀翻了面前的饭桌,吓得哑巴跟大傻哥急忙躲到一边,生怕被火锅的热汤溅在身上。
二哥因为闪躲得较慢,还是无法避免的被一些热汤溅到了。
“下去,帮吴师爷办事去。”白宝国坐在椅子上,埋着头说道。
傻哥被哑巴连拖带拽的带走了,二哥走在他们后面,有些不放心白宝国。
“我没事,你们走吧,顺手帮我把门关上。”白宝国说道。
二哥点了点头,看着那个魁梧却显得格外失魂落魄的背影,一时间他感觉有些心酸。
不该这样啊,他是个狠人啊,怎么会二哥彻底矛盾了,好像先前他对于白宝国的看法又被自己推翻了。
在关上门的瞬间,二哥听见了门那边传来的悲痛欲绝的嚎哭声。
看见东勇伯的尸体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似乎大家都预见了的事。
就是在那一天。
新河区所有的黑道社团,都已经是由第二代的人物扛旗了,作为第一代黑道团体领头人的东勇伯已经彻底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新河区黑道的第一代团体,在历史上彻底画上了句号,哪怕这个句号沾满了血腥味。
改朝换代之后,一面大旗的倒下,代表了另外一面旗子又立了起来。
属于市区黑道的第一个时代。
结束了。
!!
楼顶上的风很大。
这里是《东和贵》总堂的天台,从层数上算的话,能算是六楼。
在这种没有护栏的天台上乱晃悠,一不小心掉下去是能摔死人的。
“少放点辣,妈的不嫌呛嗓子啊?”白宝国骂骂咧咧的从老跛子手里拿过辣椒罐,随后他又给在座的东勇伯倒了一杯酒:“来,给你践行了。”
东勇伯笑着,拿起酒杯,一口喝到了底。
除了东勇伯跟白宝国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已经算是死人的东勇伯,会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火锅唱着哦不对后面那项目好像没有。
“小东北,你平常话挺多的啊,今儿咋这么安静了?”白宝国看了二哥一眼,疑惑的问道:“遇见啥事了?”
“没啊。”二哥一个激灵,似乎是在害怕白宝国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白宝国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奇妙的眼光,看着二哥。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失恋了?”
“,老大你可别咒我。”二哥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跟我媳妇好着呢,你这老前辈就别操心了。”
“妈的!那么你苦着个脸干嘛?!!操!!!”白宝国对于自己猜错了答案很是不满,气呼呼的吃着锅里刚涮好的羊肉,然后夹起一块没有蘸酱的熟羊肉,放进了东勇伯的碗里:“我记得你吃羊肉不爱蘸酱。”
东勇伯表情一僵,明显是没想到白宝国会记住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他忽然感觉有些看不透白宝国了。
“不说我现在做的事,就说原来,你对我确实不错,我也对你忠心耿耿啊,但谁能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白宝国大大咧咧的笑着:“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啊,老大。”
看着白宝国对于他即将要杀的人还能笑得这么亲切,二哥忍不住感觉脊梁骨有些发凉,白宝国这人确实是太可怕了,他不光是狠啊
“你们先吃着,我跟勇伯聊一会儿。”白宝国站起身子,似拽似扶的带走了东勇伯。
两个人步伐缓慢的走着,在走到天台边缘的时候,他们坐了下来。
白宝国递给了东勇伯一支烟,他也点上了一支,两人似乎是聊了起来。
“吴师爷,老大拿下了《东和贵》,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老跛子埋头吃着碗里的菜,满头大汗的说道:“我感觉他不像是稳住江山就不动弹的人啊。”
“我不知道。”吴师爷摇了摇头:“白宝哥没有跟我说过他的计划,可能真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啊,稳住江山,大家安心赚钱,就这么混一辈子。”
“扯淡呢。”老跛子不屑的笑了:“老大会是那样的人?你觉得他会过安生日子吗?”
吴师爷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也是啊,他不像是那么安分的人。
“小东北,大傻,我敬你们俩一杯。”老跛子忽然端起了酒杯,表情很严肃:“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都是你们跟吴师爷还有哑巴扛大旗,要是没你们,估计老大的日子可过得不如现在舒坦,我得谢谢你们。”
二哥很自然的拿起酒杯跟老跛子碰了碰,笑着喝了下去。
半晌后,老跛子内急,先一步告辞下楼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而二哥就在此时走过去坐到了吴师爷身边,两个人肩并肩的坐着,显得非常亲切。
当然,这种亲切似乎比起原来那样,生疏了许多。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二哥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吴师爷看了二哥一眼,笑了笑:“你也是。”
“聊聊?”
“行。”
在二哥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吴师爷先一步点到了正题。
“其实今天白宝哥的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