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二总管错了!他所做的事,怕是比伤天害理要厉害的多。活在自己的身份里整日惴惴,以为在别人的身份里会安全。”
王春道:“雪小姐怎会知道?”
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为何举手投足间能做到这般自信满满?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除了惊讶,就只有惊叹了。
玉烟道:“因为你的弟弟王秋,曾经是我姐姐的老板。他恨我姐姐入骨,不惜找人来杀我姐姐。我姐姐被逼之下,就不能不盯着他。”
王春叹道:“秋弟的性子的确有些偏激,早就警告过他,为人一定要低调,他就偏不听。”
玉烟道:“是啊!你的秋弟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在昭县将我姐姐送进县衙大牢,在瑭城雇凶杀我姐姐,在京城六丰楼开业,更不惜整来了猎杀组织。也因此,一步一步,把俱全楼给葬送了。”
王春道:“鬼医智谋,那绝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抗衡的。他却偏不信邪,到头来不仅搭上了自己,更连累了我啊!”
玉烟冷冷的看着他,“‘既罢牢需自醒,此间风习惹来无。’我反倒觉得是你连累了他呢!”
王春诧异道:“雪小姐何出此言啊?”
玉烟道:“我来问你,整个事件,是谁把他带进去的?像杀人这种事,一般老百姓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他为何做的这般心安理得?又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王春重重的叹气。
玉烟继续道:“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都有可能将一个人宠坏。说吧!你们,或者说俱全楼,在官员的腐败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廷钧道:“如果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从附送开始吧!”
“罢了!”王春有气无力道,“没想到你们连附送都已经知道了。若非要在官员腐败中给俱全楼定位,那就应该是中转站的作用。”
“果然!”玉烟跟沈廷钧互看一眼。
沈廷钧道:“下级官员求上级官员办事,若是直接拎着银子上门,毕竟会授人以把柄。无论是送的,还是收的,都极不安全。”
玉烟道:“所以,就要找一个中转站。银子由俱全楼打着附送的旗号送到上级官员的府中,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如此以来,你们从中抽取的佣金应该不少吧?”
王春道:“不错!这种收入的确要比俱全楼正常的经营带来的收入高。”
玉烟道:“所以,你们将清风楼挤垮,凭的并不是真正的实力。”
沈廷钧道:“也正因为与官场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清风楼要出卖的时候,俱全楼一出面,便再无人敢与之抗衡。”
王春愣愣的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玉烟道:“这只是我们知道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呢!比方说,俱全楼怎么会勾搭上猎杀组织的呢?你们与那刘猛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王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道:“雪小姐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又犯糊涂了呢?猎杀组织自然是我糊涂的秋弟花钱雇来的呀!至于和刘猛的关系,你们二位刚才不也分析过了吗?他求人办事,自然是要花银子的呀!这才找上了俱全楼的!”
玉烟看向丹若和红豆姐妹,问:“他的这番说辞,你们信吗?”
三个丫头摇摇头。
玉烟翘起嘴角,“你看,你说的话连我的丫鬟都不信呢!你觉得咱们的平祝王爷能相信吗?”
沈廷钧倒背着手,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春,本王只问一句,俱全楼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王春面无表情道:“王爷想多了,老夫就是俱全楼背后的老板。”
沈廷钧道:“你一个商人,靠着什么博取那些官员的信任?”
王春皮笑肉不笑道:“公主府啊!别忘了老夫的夏弟可是这温泉山庄的管事,是沈大将军最信任的老仆人。而老夫的两个侄子,一个管理公主府,一个管理王府。这样的背景还不足以让人信任吗?”
“你胡说!”王二跳脚
道,“我爹生性耿直,才不会为虎作伥。”
“二总管稍安勿躁!”玉烟微微笑,“你这个大伯可是狡猾的很!他只交代咱们知道的,对于咱们不知道的怕是打死他都不会说的。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大康朝就快要翻天了。所以,就算他一时身陷囹圄,也会很快重见天日的。”
王春就仰天长笑。
玉烟敛了笑,冷声道:“只可惜,你高兴的太早了!如今,这大康朝的天要不要翻,不是你说了算的,更不是他元璟说了算的,而是得看咱们的平祝王爷!”
“是吗?”王春不服的冷哼,“你们以为,那所谓的九字宝藏是真的吗?呸!那只是即将成事者设下的离间计,其目的就是要平祝王爷与皇上翻脸。到目前为止,这计谋是很成功的。”
“是吗?”玉烟也学他的语气,“那是你们太天真了!你们以为你们所打的算盘平祝王爷就真的不知道吗?”
王春防备的看着她,“雪小姐又打算把老夫绕进去吗?”
玉烟耸耸肩,“皇上治理天下,靠的是文武百官。所以,你们聪明的以为,只要将文武百官捏在手里,就可以将皇上孤立,而你们的大事也就成了。”
“你------”王春讶异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悄无声息的变了。
玉烟继续道:“所以,你以及你背后的人,此番举事,猎杀组织只是辅助,真正的王牌是想着号令百官。”
“你从哪里知道的?”王春急急的道,“难不成王秋招了?”
玉烟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而你现在的表情,却将我的猜测证实了。”
王春苦笑,“总不能凭空猜测吧?”
玉烟道:“是啊!那就又回到了你为何躲在这里的原因了。你使出的这偷梁换柱之计,除了要隐藏自己之外,应该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王春颤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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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点头道:“男孩子嘛,就是这么调皮!”
玉烟道:“可不是!他爬到树上,摘了好多栗蓬扔到地上。却不巧被人家农户发现了,急中生智,就用衣服兜了栗蓬就跑。跑出去好远,好容易甩开了农户,却发现自己肚子上怎么火辣辣的疼啊!”
王叔道:“那个傻孩子!栗蓬上那么多刺,再加上连跑带跳的,那些刺肯定是要扎破衣服刺进皮肉的。”
玉烟呵呵笑,“这么说,这事是真的了?”
王叔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记得很清楚呢!前几天看到漫山的栗子,还想到此事呢!”
玉烟眯了眼睛,“我还以为像这种出糗的事,二总管不会跟王叔说呢!籼”
王叔干咳两声,“他怕我揍他,当然不会跟我说。是阿莲悄悄告诉我的!”
玉烟道:“是了!关键是被栗蓬扎了,打开栗蓬,栗子还没有成熟,太冤了。哈哈哈------”
王二正好抱着一些干柴回来,撇嘴道:“雪小姐做什么笑得这么夸张?”
玉烟就笑得更欢实。沈廷钧连忙将手里的烤鸡交给一旁的申海,然后到她身边扶住她,很怕她笑歪了。
玉烟与沈廷钧对视一眼,然后问王叔道:“王叔可还记得二总管那时有多大?”
王叔道:“七八岁吧!”
王二苦着脸,“你们趁我不在,说我的坏话,这样子合适吗?”
玉烟道:“那么敢问二总管,你七八岁的时候,可是跑到这山里偷栗子了?”
王二的五官立马摆正,凛然道:“属下自幼在公主府长大,府里什么没有?吃几颗栗子也犯得着偷?”
玉烟皱眉,看向神情不太自然的王叔,“王叔,是你记错了吗?还是莲姨骗我?”
王叔清清嗓子,“这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爹!您在瞎说什么呀?”王二扔了干柴,用脚踢了踢。
“王二!”沈廷钧厉声道,“怎么对你爹说话呢?”
王二就低了头,蹲到一旁,默默的往火里加柴。
“干吗呀,这是?”玉烟笑笑,“本想着调节气氛的,干吗弄得这般严肃?”
王叔道:“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拧脾气!”
玉烟道:“我听闻双生子都是很难分的,王叔对他俩平时能分的清楚吗?”
王二道:“我与哥哥长得并不像!自然好分的很!”
沈廷钧道:“从现在开始,你闭嘴!”
王叔语重心长道:“自己的孩子,别人可以分不清,自己是肯定心里有数的。”
“是吗?”玉烟道,“我可不信!王爷,你信吗?”
沈廷钧道:“不信,你就考考王叔就是了。”
玉烟拍手道:“好啊!莲姨跟我说,大总管和二总管出生时,脚上都有一个胎记,不同的是,一个长在左脚,一个长在右脚。王叔,二总管的胎记是长在左脚还是右脚啊?”
“这------”王叔脸上就现出迟疑,眼尖的看见王二努了努嘴,然后伸了伸左脚,然后放声大笑,“雪小姐真以为这个问题能难倒当爹的吗?自然是左脚了!”
玉烟再拍手,看向沈廷钧道:“王叔好记性啊!”
沈廷钧面色一沉,“王二,将你左脚的鞋子和袜子都脱了。”
王二正满脑子冒问号,但主子吩咐了,他也就只能照做。
鞋袜脱了,那只不见天日的脚,皮肤很白,却没有半点儿胎记的影子。
王叔讪笑道:“没有吗?老了!可能记错了吧!”
沈廷钧的声音更冷,“再脱!”
王二只得将右脚的鞋袜也脱了,还是光洁无瑕疵。
沈廷钧大喊:“王春!”
“嗯?”王叔就出于本能的应了一声。
沈廷钧就冷笑,“你还有何话说?”
王叔手中正在烤着的兔子就掉落入火中。
王二赤着脚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王春?人在哪里?”
沈廷钧道:“枉你为人子一场,居然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王二讶异的看向王叔,“王爷的意思,他并非属下的父亲?”
“罢了!”王叔也就是王春,自知再狡辩也是徒劳,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王爷和雪小姐这场戏配合的真是好啊!”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我又没跟你讲,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沈廷钧扯动嘴角,“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情,会对我小时候的故事好奇不足为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巴拉王二的故事呢?”
所以,她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去讲一个故事,肯定有自己的用意。联想到她对王叔的热络,就不难猜到她的试探了。
玉烟笑,“你,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