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钧就望门,忍不住长叹一声。
回头,就看到韩松正看着他。红豆绿豆也正低着头,身体抖啊抖,分明是憋笑的动作。
韩松道:“爷,她------”
沈廷钧一摆手,制止他说话,“回去收拾吧!明儿一早先去状元府,探探谢曜那边的口风。”
“是!”韩松目送着沈廷钧进了书房,这才转身,却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到了薛梅的房前。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薛梅不看他,而是看向主屋,淡淡道:“她很特别,是不是?”
韩松道:“至少她在王爷心中是特别的?”
薛梅道:“那你说,是她本身特别,还是因为她是主子的妹妹才特别?”
韩松道:“过去的一个多月内,她一直都是王妃的妹妹,可是,她那个时候特别了吗?”
“说的也是!”薛梅也砰地关上门。
韩松呆愣在原地,抬手挠挠头,一下子陷入了茫然。
书房里的沈廷钧却再也绷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过去一个月内的柳雪,不言不语,以泪洗面,整日里把自己关在谢府之中,如同受到伤害的蜗牛,怎么也不肯把触角伸出来。
现在的柳玉雪,就算呆在姚泽樟身边,面对着清白和死的威胁,都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更有甚者,公然跟他叫板,踩压,威胁,都绝不在话下。每每挠的他心痒难耐,却又乐此不疲。
她说他贱性,他不否认!
他就是喜欢她在他面前的那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个样子,独一无二!
到了现在,那个名字已经含在嘴中,呼之欲出。
就差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
可是,这层窗户纸要怎么破?她为何不跟他表露身份?
观望就代表着不信任!
莫非是她刚才吐露的原因?她以为他还是站在皇上一边的,所以,才要故意排斥他?
看来,她的心中对皇上的那口怨气,如果不正确的引出来,怕是要迁怒到他头上呢!
她的烈性,他已然领教。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香消玉殒了,到头来却还是要不给他留丝毫的痕迹。
宫门前的那一把火所带来的疼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再尝第二次了。
所以,他必须得好好想一想了。不为别的,只为下半辈子不抱着老虎过日子。
玉烟一早醒来,习惯性的喊声:“忍冬!”
跑进来的却是红豆,“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哦!”玉烟无精打采的应一声。
一切都得慢慢的习惯!习惯没有忍冬的日子,习惯自己只有十二岁,更得习惯自己与沈廷钧的新的相处模式。还有就是,要习惯这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
小丫鬟的伺候。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任凭红豆给她梳复杂的头型。
绿豆打了洗脸水进来,放下后,迫不及待的说:“小姐,府里昨夜又出事了?”
玉烟意兴阑珊道:“这府中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
绿豆道:“南院昨夜又出事了!”
“南院?”玉烟闻听,整个人立马来了精神,“莫不是又被人给放火烧了吧?”
红豆道:“不是吧?这王府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要不然,小姐劝劝王爷找个风水先生看看吧!”
玉烟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烟住进西院,西院一把火给烧没了。
柳雪住进北院,北院一把火也给烧没了。
她刚开口要住进南院,南院若是再没了,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明明是人祸,却让风水成了替罪羊。看来,可怕的不是事实,而是事实揭示前,人心的揣摩啊!
红豆就手足无措道:“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玉烟止了笑,“绿豆,你快说!南院怎么了?”
绿豆道:“南院倒没有着火,但昨夜却莫名其妙的塌了。好在,没有伤着人。”
“塌了吗?”玉烟就笑弯了眉眼,“这也榻的太是时候了吧?”
世上当然是有巧合的,但不会太多,若是多了,自然就是有了人为因素的干预。
而这一桩,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不是巧合。
梳洗完毕,玉烟走到院子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极不淑女。
正好沈廷钧握着剑从院门口进来,汗珠布满额头,在朝阳的光辉里,是那般的晶莹剔透。
玉烟笑笑,“舞剑好不好玩?改天,教我一套剑术可好?”
沈廷钧撇撇嘴,“不好玩!”说着一手把剑递给阿旺,一手接过阿旺递上的帕子拭汗。
“是吗?”玉烟歪着脑袋看他,“那么拆自己家的房子好不好玩?”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不去承接玉烟的目光,径直走向主屋,“我饿了!”
玉烟就狠咬着唇,以防自己笑喷了出来。真要那样,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的一剑砍了她。
两个人气氛微妙的吃过早饭,玉烟跑去看薛梅。
韩松正好回来。
沈廷钧问:“如何?”
亲们别存文了!都来支持叶心的单订啊!好想知道自己离着红文还有多远。。。。。。么么哒!
曾安道:“俱全楼开业那天,他意欲在饮水井里下毒。”
“噗——”玉烟喝进嘴里的水就喷了满桌子。
沈廷钧直接抬起衣袖为她拭嘴角,这般的亲昵,连玉烟都禁不住小脸红透了。
曾安道:“二小姐放心,这水里是无毒的!王秋当日刚欲作恶,就被马武给摁住了。”
玉烟道:“如此看来,马武盯那王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不会刚刚好的出现了。话说,那毒,不会又是柳叶桃的毒吧?”
曾安搓着手,“那曾某就不得而知了。籼”
沈廷钧道:“找大夫鉴定过了,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那就是洋金花了。”玉烟手敲着桌子。
曾安不解道:“洋金花是什么?”
玉烟笑笑,“制造蒙汗药的原料啊!一种很漂亮的花!”
曾安道:“看来,二小姐也跟王妃一样,对草药都很是精通啊!”
玉烟道:“曾老板过奖了!玉雪永远无法与姐姐相比的。曾老板忙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曾安就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玉烟扭头,就看到沈廷钧正凝视着她。抬手摸摸头,“怎么了?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难看吗?”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举杯喝茶,却不说话。
这样子随意拢了头发,在别人或许蓬头垢面,但在她却是有着小女人的别样风情,尤其是一颦一笑间。
玉烟撇撇嘴,“你最好慢慢的适应,因为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廷钧看她的眼眸就更加的幽深。
马武敲门进来,上菜。
玉烟盯着那盘酱牛肉,一时间,感慨万千。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不禁“呀”的一声。
“怎么了?”沈廷钧连忙关切的问。
玉烟看向走到了门口的马武,出声喊道:“等一下!”
马武就不得不停住脚,回头,却只是盯着桌面,却不看她,道:“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王秋还有个哥哥,叫王春,你可曾见过?”
马武道:“不曾!”
玉烟道:“不管见与没见,你都得小心那个人。”
马武道:“多谢提醒!”
玉烟不理会他的刻意冷淡,继续道:“这里的厨子可是昭县鸿福酒楼的李大厨?”
马武这才抬眼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玉烟微微笑,“美味的东西,一旦尝过了,那是会在脑中形成记忆的。”
马武不傻,狐疑道:“李大厨以前从未来过京城,听说小烟子没了,这才来的。二小姐何时吃过他的酱牛肉?”
玉烟道:“上一世。李嫂可是快生了吗?”
马武道:“得入秋后吧!”忍不住的叹气。前一段时间听说平祝王爷傻了,现在看这柳二小姐分明也不是正常的。
别说头型怪异,单就言行也让人理解不了,甚至透着诡异。
只是,分明是莫名其妙的话,落在心里,却又久久不去。
沈廷钧摆摆手,示意马武下去。然后拿起筷子为玉烟夹菜,“我今天去大理寺了。”
“哦!”玉烟只是淡淡的应着。
沈廷钧道:“谢曜审王秋并没有审出什么。”
“哦!”玉烟还是没有多少热情。
沈廷钧道:“谢曜说有人告诉他,要想从王秋身上榨出什么,就必须抓住刘猛。我怀疑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就是你!”
玉烟来者不拒的吃着,道:“那你对于抓捕刘猛可有了主意?”
沈廷钧道:“你凭什么认定我有主意?”
玉烟道:“很简单啊!你两度出入昭县,就算不为刘猛而去,多少也该抓着点儿他的狐狸尾巴吧!”
沈廷钧道:“他的狐狸尾巴,还真不是这两趟露出来的,怕是要上溯到十多年前。”
“呀?”玉烟讶异,“这么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沈廷钧道:“嗯!此事牵扯到韩六品,怕是得他亲自跑一趟。”
韩松那如同石像般的脸上就有了肌肉的抽动,“属下,明日就启程。”
沈廷钧道:“京城局势紧张,所以你不能带走一兵一卒。”
韩松道:“昭县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属下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怕是擒不住他。”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你有何高见?”
玉烟道:“他可以不带走一兵一卒,但是他可以带走一个官。谢老爷这两天就会动身回昭县。”
韩松瘪瘪嘴,“他已经不是官了!”
玉烟笑笑,“但他孙子是!谢曜高中状元,官拜大理寺卿都没有回乡祭祖吧!此刻正好有理由同行了。”
韩松冷哼道:“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这话摆明了瞧不起读书人。
玉烟道:“但他是官,若是禀告了皇上,皇上自然不会让他孤家寡人的回去。关键的还有一点儿,瑭城知府霍东明乃是谢老爷的门生。得知这祖孙二人归乡,不可能不去探望。韩六品还愁没处借兵吗?”
韩松瞬间惊掉了下巴,手指着玉烟,眼睛却看着沈廷钧,“王爷,她------她------”
玉烟耸耸肩,“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姐姐已经把毕生所学全部传给我了。所以,她会的,我全会。而且我比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我比她年轻。”
沈廷钧就一口水没咽对地方,连连呛咳。
玉烟放了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样吧,韩松!反正我左右没事,要不我陪你去吧!”
沈廷钧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蹙眉道:“你真的想去?”
玉烟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头发,“想想,重走一遍姐姐走过的路,其实也不错啊!”
沈廷钧道:“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