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撇嘴道:“还看你呢,连我都见不着他人影。其实呢,天下的哥哥都是一样的!没有嫂嫂的时候,会对妹妹很好,一旦有了嫂嫂,别说不把亲妹妹放心里,恐怕亲娘都忘了脑后了。”
玉烟笑笑,“听你这话,是说你家大哥要娶嫂嫂了是吗?”
谢柔道:“我偷听了他和爹爹的谈话,说他和长公主元朔月互生情愫,若不是碰上了国难,皇上早就赐婚了。”
玉烟道:“有个公主嫂嫂,那可是你们谢家莫大的荣宠啊!”
“谁稀罕!”谢柔撅了嘴巴,“养个公主在府里,还不各种鸡飞狗跳啊?”
玉烟道:“元朔月没有那么难伺候的!何况,你大哥有自己的宅邸,应该不会住在这边才对。就算没有府邸,公主婚嫁,怕也是要赐驸马府的。”
谢柔道:“既是不与爹娘住在一起,以后如何尽孝?说起来,我倒是宁愿哥哥娶你或者海棠呢!你俩的性情都是极好的,将来相处起来,应该也不会有矛盾才对。”
玉烟娇嗔道:“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啊!亏你想的出!”
谢柔道:“我这不也是为你考虑嘛!你性情这般柔弱,若是将来嫁个莽夫,不懂得疼惜你,那可如何是好?”
玉烟就笑了,“姐姐临走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归宿,不是吗?”
谢柔面色一黯,“平祝王爷?那个瘟神已经害死了玉姐姐,你还敢往里跳啊?”
玉烟眉毛一挑,“怎么就成了他害死的柳烟?”
谢柔道:“坊间都在传,你没听说吗?”
玉烟苦笑着摇摇头,“都说了什么?”
谢柔道:“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其中就有一种说法,说平祝王爷明知道自己酒杯中有毒,才故意跟玉姐姐换的。”
玉烟就觉得好笑,“那么目的呢?难道坊间不知道平祝王爷为了柳烟的死,已经痴狂了吗?”
谢柔道:“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平祝王爷是不是在演戏。”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连连,看来坊间早已把沈廷钧妖魔化了
谢柔道:“你原先不是最怕他的吗?将来真要是当了他的侧妃,你不得整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啊?”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听你这么说,看来,我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啊!”
谢柔趁机道:“必须得好好考虑!千万不要因为这是你姐姐的遗言,你就不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玉烟笑笑,“是啊!我得多多向你学习呢!要勇敢的去追求,并且坚决不放跑自己认定的那个人。”
“坏雪儿!”谢柔脸一红,“你果真被玉姐姐带坏了。不理你了!”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用过午饭,玉烟本来决定小睡一会儿,然后去六丰楼的。却不想,这一睡,居然又睡到了日薄西山。
爹娘不在身边,相依为命的姐姐又不在了。这个小身体的主人承受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啊!
虽有谢府收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依柳雪的性情,寄居在别人家里,那绝对是会各种别扭的。
柳志远的房子还在,回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谢柔的直肠子热心,以及谢老爷对柳烟的疼爱的责任,应该都不会允许她回去的。
想到这里,玉烟的心里就明显的疼了一下。
这次穿越回来,她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对于柳雪曾经的经历和心思,竟然可以感同身受。
那是寄居在柳烟身上所没有的!
代表了什么呢?
因为
相同的容貌,所以就有了真正的融合吗?
院子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不似丫鬟的,女人的脚步都是很轻的。
紧接着又有脚步声奔进了院子,然后就传来了谢老爷的声音,“王爷!王爷!玉雪真的在睡觉啊!”
脚步声紧急停在了门口,沈廷钧的声音就传了来,“柳玉雪,马上给本王出来!本王数十个数,你若不出来,本王可就冲进去了。”
玉烟本来用手支着榻,已经半起,此刻听了他的喊话,干脆松了胳膊,任凭自己的头又埋进了枕头。
别说数十个数,就是数一百个数,她本来想出去的,此刻也绝不会如他的愿。
她是谁呀?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开放灵魂,穿着比基尼在海边游泳都是常事,会怕他这样子冲进来毁坏她的闺房清誉吗?
笑话!她堂堂鬼医,何时接受过别人的威胁?
沈廷钧这十个数数的,越数越慢,却不见里面传出动静,终至于失去了耐性,大步冲了进去。
谢老爷惊呼:“王爷,使不得啊!”叹息却也不过是落在了风里。
玉烟趴在榻上,脸朝外看着他,戏谑道:“王爷这般闯小女子的香闺,就不怕传将出去,满京城的人拿唾沫淹死你吗?”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眯了眼睛,“你是自己起来穿衣服,还是我就这般用单子裹着你,扛你回王府?”
就是这般的沉着和慵懒!满大康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了。
玉烟还是不动,“我为什么要跟你回王府?”
沈廷钧道:“因为你是我平祝王爷未过门的妃,你爹娘既然不在京城,那本王就有责任照顾你。”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玉烟微微笑,“但我还是觉得,住在这谢府挺好的!所以,王爷请回吧!”
沈廷钧脸拉的更长,“看来,你是希望本王扛你回去了?”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错!如果你非得采取野蛮暴力,那也别扛了,抱着吧!抱着比扛着舒服。”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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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若咬一下嘴唇,“雪小姐是主子最亲的人了,所以,丹若希望,雪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否则,主子泉下有知,怕也是不安心的吧!姣”
玉烟微微一笑,“是啊!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都要好好的活!你的大小姐做的可还好?”
丹若苦笑,“快别再提大小姐之事。爹爹随大将军出征后,我已与继母闹翻。好在主子生前早有吩咐,准许我回六丰楼做工。所以,雪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只需到六丰楼找我。”
玉烟笑着钻进马车,吩咐车夫去谢府,那个她最后栖身的地方,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玉烟下了马车,正巧看见谢曜从里面出来。
清瘦而冷漠的谢曜!
从前他见她,眼中都会闪现温暖的火花。
现在见她,眼中还是迸出了火花,却是怒火。
不等玉烟打招呼,谢曜劈头盖脸就来,“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全府上下为了找你都找疯了?我父亲甚至还动用了承天府的人,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啊?”
玉烟瘪瘪嘴,“你居然凶我!”完全是一副受尽委屈欲哭的模样。
谢曜继续道:“凶你怎么了?别人随随便便给你递张字条,你就跑出去。干事情,能不能带上脑子啊?籼”
玉烟撅了嘴巴,“谢大哥就是偏心!对姐姐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这么看来,柳雪是因为一张字条离开谢府的,那么字条上又写了什么呢?
谢曜的火气就更大,“你还好意思提你的姐姐!烟儿就从来不会干这种事!”
玉烟吸吸鼻子,“我看你就是因为姐姐不在了,才故意欺负我。”
“少拿你姐姐说事!”谢曜没好气道。
“好!”玉烟摸向右眉,“那就说说谢大哥今天要审的案子吧!王秋绝对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所以,谢大哥要想撬开他的嘴,必须再抓一个人。”
谢曜脸上本来嫌恶的表情就瞬间瓦解,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她,然后猛的甩甩头,抬脚就走。
他不相信这小丫头会爆出什么惊人之语。
因为迄今为止,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玉烟勾唇一笑,“刘猛!”
谢曜在迈出五步后猛的停住,回头,“你说谁?”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必须抓住刘猛,那么,王秋就无所遁逃了。”
谢曜干脆转身,“那么,抓刘猛以何种罪名?”
玉烟道:“这就要问平祝王爷了!”
谢曜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懂得这些?”
玉烟眼珠一转,“自然是我姐姐说的了!姐姐智谋,无人能及,所以她在赴死之前,早已交代好了一切事情。”
“那就难怪了!”谢曜转身,接过小厮手上的马绳,翻身上马,往大理寺的方向奔去。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吩咐王府的车夫道:“你将车赶回去吧!告诉王二,就说我今天不回王府住了。”
转身,就看到了谢老爷出现在了大门口,什么时候来的,却是全然不知。
“老爷子!”玉烟提裙奔上台阶。
若是在现代,见到久别的亲人,那肯定是要扑上去的。
可是在这规矩超多的古代,玉烟也只有福身施礼了。
谢老爷叹口气,捋着胡须,道:“回来就好啊!你若真有个什么,那就真对不起玉烟了!”
玉烟就觉得莫名的心酸。
日日所见的人,可能感觉不出老态。
可要是时隔一个多月,再见面,就会突然发现,竟然苍老了很多。
“老爷子,柳雪已经改名柳玉雪了!”玉烟边说着跟着谢老爷进了府。
想想,叫玉雪也是挺不错的!
玉雪!玉雪!玉烟的玉,柳雪的雪。
玉晶莹,雪洁白,倒也是绝妙的组合了。
谢老爷就扭头看她一眼,“你这是要向你姐姐看齐了?”
玉烟淡淡一笑,“是啊!想到姐姐,便可以警示自己少犯错误。玉雪没想到,那字条是姚泽樟故布的疑阵。他骗了玉雪出去,险些害了玉雪的性命。幸亏平祝王爷和国舅爷及时赶到,否则,玉雪怕就再也见不得老爷子了。”
谢老爷蹙眉,“原来是这样啊!是那个姚泽樟?他不是你的表哥吗?抓你做什么?”
玉烟摇摇头,“玉雪愚钝,实在是猜不透。姐姐没了,难道玉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谢老爷叹气,“怕是利用你姐姐身边的人对她的看重吧!”
玉烟颔首,“抓了玉雪,无论是要挟平祝王爷,还是要挟大理寺卿,他们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谢老爷停住脚,看着玉烟,“老夫从来不知道,你这丫头,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啊!”
玉烟笑笑,“虎姐无犬妹嘛!”
谢老爷叹口气,“是了!既是同母所生,姐妹俩自然是会有些相像的。何况,你还在玉烟身边呆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多少都会学点儿的。”
玉烟嘴角的笑意更浓,“听闻老爷子棋艺了得,玉雪今儿个手痒,不知道有幸领教否?”
“你想找老夫下棋?”谢老爷看着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丫头,这般的主动,倒真不像她的性情。
玉烟道:“老爷子不肯赏光吗?”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雪儿之前可都是喊老夫谢爷爷的,这跟着你姐姐改口,老夫还真是不适应啊!”
棋局摆在了花园里的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