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老夫人的确该感叹!但却怨错了对象,若说那不忠不孝之人,当属柳志高莫属。皇上可以糊涂,平祝王爷也可能暂时查不到,但不代表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下去。迟早会有人将他的老底揭了,老夫人若有命活到那时候,就会知道究竟是谁葬送了柳家的繁华了。”
柳老夫人就在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几欲站立不稳,幸亏被青儿扶住。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青紫。然后又在瞬间获得解放,整个人急于获得空气,就开始气喘如牛。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柳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
玉烟冷冷道:“我知道,在这招瞒天过海里,姚家虽然罪有应得,但却不该担下所有的罪责。此事,若说柳志高不知情,我绝对不会相信。若说老夫人你不知情,我更加不会相信。所以,我所知道的,是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的。”
柳老夫人用尽所有的力气睁大眼睛,瞪着她,想要把她看清楚。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玉烟道:“老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把所有的过错推给姚家,柳志高还有机会等着老夫人到太后面前保他吗?”
柳老夫人从震惊中回神,“你怎么可能不抓着机会落井下石?是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玉烟邪邪的笑,“老夫人太高估我的良心了!坏人有时候也是有利用价值的。我留着他,肯定是在谋算后面的事。”
柳老夫人道:“你这丫头,连哄人开心都不会吗?”
玉烟耸耸肩,“我若是会阿谀奉承,又怎么会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恐怕也就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了吧?”
柳老夫人道:“那么,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对我说风凉话的吗?”
玉烟道:“天气渐热,说点儿凉快话也是好的。若我说,今儿是来阻止老夫人的,老夫人信吗?”
柳老夫人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道:“你想阻止我进宫?”
玉烟道:“只是想劝说!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孙奔波,何时是个头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柳家的鼎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商已经倒了,至于官,就算躲过了这一劫,那么下一劫再来的时候呢?老夫人还能够为其挡吗?”
柳老夫人就叹了口气,“能挡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吧!你问何时是个头,恐怕只能等到闭眼的时候了。”
这是一颗母亲的心啊!虽然固执,虽然偏颇,虽然愚昧,虽然忠奸不辨好坏不分,但母亲对孩子的那种天性的付出,却又不能不让人心生敬重。
玉烟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一软。
却见宫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公公来。玉烟识得他,正是昨日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个。
那公公道:“老夫人请吧!”
柳老夫人就躬身,道:“有劳潘公公了!”
柳老夫人就看了一眼玉烟,拐杖先行,再抬脚。
玉烟朗声道:“祖母放心!柳家的这个医,我无论如何都是会保住的。”
这最后一声祖母,也算是为柳烟尽了孝道了。
柳老夫人身板一挺,没有回头,在青儿的搀扶下进了宫门。
玉烟站在那里良久,回神,就对上了薛梅研究的眼神。“你看什么?”
薛梅道:“主子今天分明是来气柳老夫人的,还冠冕堂皇的说要送一程。”
玉烟回头,再看那宫门一眼,“我就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呀!她只要进了那个门,就
必死无疑。”
薛梅和芫花对看一眼,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薛梅道:“太后对那柳老夫人,不是很重感情的吗?”
玉烟叹了口气,“柳家能有今天,自己的努力是一个原因,关键的是抱住了太后这棵大树。不然,柳志高能那么轻易的官拜一品吗?柳云能那么轻易的进宫吗?还有我父亲,那么耿直的性子,若没有人撑着,哪会在太医院呆那么久?”
薛梅恍然道:“是了!柳家的强盛原来背后一直有太后在撑腰啊!”
“那是!”芫花一下子来了骄傲,“太后每年都会到瑭城给老夫人送赏赐呢!”
玉烟道:“但柳家跟姚家给太后送的更多吧?”
芫花抿一下嘴,“那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
玉烟道:“所以了,我昨日当着皇上的面,掀了姚家,踩了柳家,这无疑是在打太后的脸。太后从此之后,还能在皇上面前保举柳家吗?”
薛梅道:“是了!太后现在应该正在气头上,怒柳家不争才对。所以,对柳家应是失望至极。所以,在此种情况下,柳老夫人前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了。”
芫花道:“太后就真的狠心对老夫人动杀心吗?”
玉烟抬脚往马车走,“太后当然不会动杀心,但是柳老夫人想要说动太后,为柳志高到皇上面前求情,凭的什么?”
薛梅跟上去,“当然是当年的姐妹之情,主仆之情啊!”
玉烟站住脚,看她一眼,“不!现在唯一能打动太后的就是柳老夫人的以死明志了。”
“啊!”随之而来的芫花就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几人上了马车,薛梅和芫花都不说话,玉烟吩咐高飞,“去六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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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花道:“所以,表小姐才会更加的不服。她总是对小姐冷嘲热讽的,甚至直接说小姐根本没有半点儿王妃的样子。”
玉烟的嘴角就扯动讥嘲,“原来,她就是这样子跟我姐们一场的!”可怜的柳烟,自幼离开了爹娘不说,更是得不到祖母的喜爱。而一起长大的姐们更是落井下石,她能挣扎着活到十五岁,也实属不易了。
芫花恨恨道:“所以,她这次落了小姐手里,小姐千万不能轻易饶了她。”
玉烟道:“跟着我这么个主子,你以前也没少吃气吧?”
芫花眼中含泪,“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燔”
玉烟道:“那么,柳家大少爷呢?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个胖子,应该也不是站到柳烟这边的吧!
芫花吸吸鼻子,“大少爷他当然最得老夫人欢心了,而且他跟表小姐感情极好的。我们这些下人甚至猜测,大少爷是要娶表小姐的呢!窠”
玉烟道:“看来,那柳雷也不是什么好鸟啊!”
芫花道:“他虽然从来没有明着欺负过小姐,但也是极少搭理小姐的。”
玉烟冷了眸子,“有的时候,漠视比鞭打更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的主子很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回想了。”薛梅安慰道。
玉烟变换了个姿势,“姚艳霞身边,那个作威作福的丫鬟又是谁?”
芫花道:“你是说瑞香?”
“瑞香吗?”玉烟道,“可惜了这个好名字!”
“是啊!心肠歹毒的人是不配用这个名字的。”芫花撅了嘴巴道。
玉烟笑笑,“说起来,芫花也算是瑞香的一种呢!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提醒了我,瑞香中有一种叫断肠草的,或许可以一用。”
芫花就看着玉烟,这样的主子是她所陌生的。短短几个月不见,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而且这种变化越来越让她觉得,她家小姐根本就是变了个人。
宫门口到了,玉烟她们相继下了马车。
太阳还没有现身,但它的光芒已经投到了屋顶上。新的一天就这样子开始了!
柳老夫人居然比他们先到了,正眼巴巴的瞅着宫门,等待着太后的召见。
玉烟看着那个一手扶着拐杖,将身体倚在青儿身上的干瘦老太太,就想起了秋风中即将飘零的落叶。
芫花道:“这老夫人可够早的!”
薛梅道:“这老夫人还真是一夜未睡啊!”
玉烟走过去,福了福身子,“柳烟给祖母请安!”
柳老夫人的脊背就在瞬间挺直,一把推开青儿,依仗着拐杖的作用,缓缓的回过身来,然后就对上了玉烟似笑非笑的容颜。
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毕竟在瑭城一看就是七年。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包括那伤疤,都的的确确是柳烟的。
可是,那眼神,那表情,那姿态,却又分明不是柳烟的。
柳老夫人颤声道:“你喊错人了吧?一个将柳家往悬崖下推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孙女!”
“好极!”玉烟微微一笑,“刚才那一声就当是还了老夫人七年的养育之恩了。”
“你还的清吗?”柳老夫人掷地有声道。
玉烟道:“若是那恩情比山高,我自然是还不清。问题是,老夫人摸摸良心,那恩情有那么高吗?”
“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柳老夫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看向玉烟的身边,不觉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丫头------”
芫花上前,朗声道:“奴婢芫花见过老夫人!当初带走小姐的时候,奴婢就曾答应过老夫人,怎么把人带出去的,怎么把人带回来。奴婢做到了!”
柳老夫人的身子就摇了摇,青儿连忙扶住。青儿变了脸色,讶异道:“芫花,你不是已经疯了吗?”
玉烟微微一笑,“只有野心膨胀的人才会发疯!芫花当然没有疯,她是装的,正如老夫人的病是装的一样。只是,芫花装疯是为了活命,那么老夫人装病又是为了哪般呢?”
“装疯?”柳老夫人就后退了一步。
芫花道:“是啊!奴婢若不让人以为奴婢疯了,怕是早遭毒手了呢。”
玉烟道:“一个丫鬟而已!老夫人是不是太看重了?话说,太后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病危的,现在看到老夫人既能站,还能说话。是认为孙女医术好呢?还是怪罪老夫人装病欺骗呢?”
若是前者,那么沈廷钧和太后的赌约,沈廷钧就是赢了的。当然了,现在说这话,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柳老夫人的脸色就瞬间白如纸,“你不是我的孙女!你究竟是谁?”
玉烟勾唇一笑,“我不就是柳烟嘛!”
柳老夫人大摇其头,“不!你绝不是柳烟!柳烟绝对不会这样子对我说话的!柳烟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牺牲家族的利益的!”
“家族的利益?”玉烟冷笑,“老夫人将柳烟放在身边养了七年,你就真的了解柳烟吗?你试图去了解过吗?我就是不明白了,一个命定的王妃,为何会在自己家人面前不受待见呢?”
柳老夫人冷哼,“那也只能怨你自己不争气!一个登不了台面的柳家女儿,就算有了王妃头衔,也是会被人看到泥土里去的。”
玉烟笑,“所以了,我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愿,变成了现在的性情。绝不吃亏!不惹我,怎么都好说!但若试图抢走我的东西,我绝对会加倍的拿回来。老夫人难道没听说吗?这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柳老夫人的身体就开始发抖,“你今天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