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本宫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事,不是尽了本分就能成的。宫中的太医哪个没尽本分?不还是对本宫的病束手无策吗?这半夏之毒,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呢!对吧,桃贵妃?”
桃妃的脸上就挂不住,道:“臣妾惭愧啊!说到这里,臣妾也要谢谢玉夫人呢!若非她将皇后救了回来,臣妾当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皇后很大度道:“好了!此事你也是不知情,若是早知道那鹧鸪有毒,又怎会进献给本宫?说白了,不过是好心办坏事罢了。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若因此伤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怕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吧!”
简总管道:“娘娘,这眼看着正午了,是不是该上正餐了?”
皇后道:“好吧!先上汤!各位今儿个就先尝尝,这汤是本宫偏爱呢,还是真的鲜美。”
众人一愣,心里全都咯噔一下。
玉烟暗道,听这话,这汤应是鹧鸪汤无异了。皇后这宴请,不是鸿门宴也胜似鸿门宴了。
简总管亲自引着侍女,亲自为玉烟奉上鸡汤,道:“玉夫人,请吧!尝尝这鹧鸪汤的味道可对?”
丹若却上前一步,将汤碗接了过去,然后挡着简总管的视线,恭敬的面对玉烟,呈了上去。
玉烟伸手接了过来,温热的碗,捧在手里,掌心里就满是汗。
丹若冲着玉烟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喝,然后退到玉烟身后。
元炫彩已经端起碗,喝了两口,道:“玉烟,别冷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玉烟刚要往嘴边送,怀里的白狐却突然间站了起来,两个前爪扒着玉烟的胳膊,嘴巴伸到了汤碗里,吧唧吧唧的喝了起来。
简总管就尖着嗓子道:“这畜生也太会享福了吧!”
皇后闻言,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一起。
元炫彩忙道:“玉烟,你怎么能这般的纵容它?”
桃妃笑道:“玉夫人将皇后娘娘赐的汤,喂给一个畜生喝,究竟是对皇后娘娘不尊敬呢,还是不放心呢?”
玉烟道:“贵妃娘娘哪个眼睛看着玉烟主动喂给小白喝的?何况,皇后娘娘赐汤,有规定不能赏给底下人吗?贵妃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和皇后的封赏定然不少,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贵妃娘娘可是每天都挂在了身上吗?”
桃妃就一时语塞。
皇后道:“多大点儿事!桃贵妃这是想跟一个畜生去计较吗?”
桃妃就立刻涨红了脸色,不再言语。
说话间白狐已经喝完了整碗的汤,玉烟赶紧将其放下,然后走到当厅,福身道:“白狐是玉烟养的宠物,它喝了就等于是玉烟喝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道:“赶紧回去坐吧!本宫既是真心请你,你又何必这么拘束。不就是一碗汤嘛!”
“是!”玉烟回到座位。她哪会听不出皇后话中的意思,所谓的真心宴请,寓意就是不会加害于她。汤可以放心的饮用,无毒的。
简总管就吩咐宫女道:“还不赶紧去给客人重新上一碗?”
皇后道:“简总管,传膳吧!”
简总管就赶紧跑到殿外高喊:“传膳!”
大厅里出现短暂的冷场。
“小白!”薛梅突然失声惊叫。
玉烟看去,那个白色的小身体已经倒在了她的脚边,嘴里呕吐着,身体开始翻滚。
玉烟一下子跪倒在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元炫彩就奔了过来,道:“玉烟,怎么回事?”
“中毒!”玉烟颤声道。p“怎么会有毒?”皇后一下子奔了过来,脸色已是大变。
其他几个妃嫔也围拢了来,桃妃道:“玉夫人不是神医吗?为何不救它?”
玉烟的视线就直直的射了过来,道:“如果这毒的用量是毒一个体重一百斤的人,你觉得它二十几斤重的小身体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桃妃道:“本宫只是觉得玉夫人也太镇静了,就仿佛这毒是你自己下的一般。不然,为何自己不喝,而让一个畜生喝?”
玉烟抱起白狐,一下子冲到了桃妃面前。
桃妃就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玉烟道:“玉烟只是觉得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才是真正的畜生。”
白狐再次呕吐了起来,就喷到了桃妃的脚下。
桃妃颤声道:“反了!你------你竟敢这般对本宫说话。”
“小白!”玉烟一下子跪了下去,眼中不觉浮起泪光,“对不起!你代我而死,我却救不了你!这般的有灵性,那伤害你的人才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白狐看着她,狐媚的眼睛里竟是无波无澜的,就仿佛它所经受的不是死亡的痛苦,而是重生的坦然。
玉烟的眼泪就滴了下去,道:“你的内伤本已很重,却撑着一口气跟了来,就是要代我死吗?”一字一顿,含泪带血,撕扯着她的心,竟是那般的疼痛。
白狐往她的怀里蹭。玉烟就捧起它的脸,亲向了它的嘴巴,然后抬起头,舌头舔一下嘴唇,道:“傻小白!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可是鬼医啊!一般的毒是逃不过我的舌头的呀!我发誓,这柳叶桃的毒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在场的人全都闻之色变。
“柳叶桃的毒?”皇后喃喃重复,“又是毒!简总管,这究竟怎么回事?”
简总管也是面色铁青,颤声道:“老奴不知啊!这汤都是事先用银针试过了的啊!”
玉烟先上前给元炫彩施礼。
元炫彩看看沈廷钧道:“钧儿,你父亲还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天去柳家过礼的事!你去后面找他吧!”
沈廷钧就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依依不舍尽显。玉烟就给他一个会意的笑,他这才转身离去。
花香就从座位上起身,道:“殿下要进宫,我就不打扰了。”
元炫彩就吩咐元朔月道:“月儿,扶你母亲进去休息吧!窠”
听这话的意思,这母女俩应是相认了。本就是造化弄人,没有多少误会,相认也就不会太困难。
玉烟就露出了欣慰的笑旆。
花香却走了过来,对玉烟道:“玉夫人的沉稳和智谋,当真是不输男儿呀!你派人送来的那些画,我都已经看过了。哪日,这月亮要是画圆了,就请玉夫人过府一叙吧!”
玉烟会意,道:“是!玉烟等着那一天!”
元炫彩道:“还是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吧!”
元炫彩上了公主府的马车,玉烟则在薛梅的搀扶下上了王府的马车。丹若最后上来。
马车缓缓的往皇宫驶去。
丹若突然觉得腿部有异动,突然间大叫一声,惊跳了起来。
薛梅赶紧挡在玉烟面前。玉烟推开她,就看到了对面薛梅的凳子下面,有个白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动。“小白?!”
只觉白色一闪,直冲到了玉烟的怀里。
果然是白狐!
丹若大惊道:“楠少爷正急着找它,它怎么自己跑到马车上来了?”
玉烟看向白狐的脸,不觉皱了眉头,道:“左眼球发红,似是受了外伤。”然后摸向它的腿,摸到左前爪的时候,白狐就叫了一声。“腿也伤了。”
“怎么会?”薛梅也跟着拧眉,“王府的守备一向森严,府中之人都知道白狐乃王爷送给夫人的礼物,恨不得把它当祖宗供。昨晚忍冬和申海大婚,倒是来了些外人,该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下的狠手吧?”
玉烟摇摇头,道:“昨晚本就没来多少宾客,而且基本上都是谢府来的。而我对谢府很放心!”
丹若抿了一下嘴唇,道:“昨儿个太忙了,阿楠那么疼小白,昨晚都没顾上它。说不准是小白饿了,到厨房里偷吃的,被厨娘误打了吧?”
玉烟抚摸着白狐,道:“不排除任何的可能!”
薛梅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属下将它送回去?”
丹若道:“是得送回去!否则,楠少爷还不急死啊!”
玉烟挑眉,道:“送回去?谁能等?护国公主能等,还是宫里的那些个能等?算了!既然小白跑到马车上避祸,那索性就带着它吧!至于阿楠那边,身为一个男子汉,他必须要学会拿得起放的下。”
丹若和薛梅就不再多说什么。
白狐趴在玉烟腿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丹若。
丹若被盯的发毛,没话找话道:“主子,今儿个进宫,王爷让护国殿下陪同,定是觉得这宫中不太平吧?”
玉烟抬眼看看她,道:“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太平了?”
丹若咬了一下嘴唇,道:“都说主子砍了那简总管的手,就如同打了皇后的脸。皇后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都说?”玉烟挑眉,“这个都说,包含了哪些人?”
丹若道:“这------那个,差不多整个京城都在谈呢!”
玉烟道:“那要是照这么说,皇后若是不惩罚我,岂不成了整个大康朝的笑柄?”
丹若道:“所以,主子今日进宫,千万要处处小心啊!”
玉烟道:“你一向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今日能想到这一层,实属难得。”
丹若道:“跟在主子身边时间久了,多少学了点儿。”
“是吗?”玉烟盯着她看,“丹若,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归宿了!”
丹若脸一红,道:“主子这是恨不得把我们一个个全都嫁出去吗?”
玉烟道:“你,不该由我来嫁!”
丹若道:“主子的话,奴婢听不明白。”
玉烟道:“丁香都已经不在我面前称奴婢了,你还能称多久?”
丹若拼命咬着嘴唇,道:“丁香也是个可怜人!”
“是!”玉烟道,“但我一直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于那个丁香,你可有话对我说?”
丹若低了头,道:“奴婢没话可说!”
玉烟道:“丹若,真的无话可说吗?别说我没给你俩机会啊!”
丹若浑身一颤,道:“主子,我------”
玉烟等着,却没有了下文,只得叹了口气,道:“丹若,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丹若道:“时间并没过去多久,奴婢记得很清楚呢!那个时候的主子,是女扮男装的。”
玉烟道:“你可知那个时候,我为何执意收你?”
丹若道:“因为主子喜欢奴婢的鞋子,主子收人都是收有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