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丰楼里的布置果然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忍冬他们几个也都在,此外还有就是那个阿牛。众人见沈廷钧无声的进入,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行礼。
沈廷钧就把忍冬和阿牛叫到了二楼,背对着他们,抬起头触碰了一下柱子上的红漆,已经半干了。“你们俩谁能告诉本王,本王的玉夫人现在何处?”
背后没有回声,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头快低到地上的人。沈廷钧干脆点名道:“忍冬,你来说!”
忍冬这才抬头,道:“奴婢不知道!”
沈廷钧道:“但你却知道她还活着。”
忍冬道:“奴婢也是听阿牛说的!”面对着这个黑脸的王爷,心里的压力好大,还是把事情推给机灵的阿牛较好。
沈廷钧就转向阿牛,道:“即使你今天不出现在这里,本王也会去你的家里找你的!薛梅是通过你见到的玉儿,他们也是通过你知道的玉儿没死,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玉儿现在人究竟在哪里?”
阿牛道:“回王爷的话,昨日听说玉夫人出事,小的便往明镜湖边跑,因官兵守着,靠近不了。便垂头丧气的走到了这里,推开门,没想到就看见玉夫人就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小的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玉夫人的鬼魂呢!可转又一想,这大白天的,哪会有鬼魂啊!后来夫人就派小的去找了薛护卫,王爷应该听薛护卫说了吧!再后来,薛护卫走了后,夫人让小的脱了外衣,然后就穿着小的的外衣走了。小的倒是很想跟着玉夫人看看她在何处落脚,可是大白天的不穿外衣又实在出不了门。直到天黑,忍冬姐姐他们来了,小的这才把好消息告知了他们。事情就是这样子的,玉夫人现在究竟人在何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忍冬道:“王爷,关于此事,奴婢们也已经轮番问了这阿牛一夜一天了,确实是没问出个什么。但只要姑娘还活着,无论她现在何处,我们这心里也是很踏实的。”
沈廷钧就仰头长叹,这玉烟摆明了就是在躲他。就算这些个下人知道了她的去处,以他们对她的忠心,无论他用何种方法审,怕也是审不出的。“若有任何的消息,都要立即通知本王,知道吗?”
“是!”忍冬和阿牛异口同声的应承。
沈廷钧步下二楼,走到门口,回头道:“她回到本王身边,本王不会吃了她。但她一个人孤身在外面,本王担心她会有危险啊!所以,无论如何,一有她的消息,都最好立即通知本王!”见众人全都应声点头,这才离去。
回到王府,云竹已经等他在人工湖畔了。夕阳红彤彤的光辉洒在这湖面上,也是一幅美极的画面。
沈廷钧吩咐跟在身后的王二道:“今晚加菜,留国舅爷吃饭,就在前厅里。吃完饭后,本王还要与他下几盘呢!”王二就赶紧去大厨房吩咐。
云竹瞪着一双白兔眼睛,道:“这么好的兴致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理由相信玉烟是真的没死了。”
沈廷钧道:“你现在赶去六丰楼还能看到她的丫鬟护卫们忙碌的景象,你就会更加相信她还活着了。你回去没休息吗?眼睛怎么还这么红?”
云竹叹气,道:“你觉得得知她有可能活着我还能睡得着吗?我越想越觉得,这怎么可能啊?她是怎么逃脱的?你是跟着跳下去的最快的人,都没能救的出他,那又会是谁救了她呢?那个人该不会是早在水里等着她了吧?”
沈廷钧道:“所有这些,我也是想了千百遍,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女人本身是属鱼的,见了那水正合她意呢!”
“啊!”云竹突然恍然,“她她她------”
沈廷钧道:“怎么突然变结巴了?”
云竹咽了口唾沫,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出事那晚,她到水边试了水,还说那水温适合冬日泅水,完了还问我会不会泅水。现在想想,她会那样子问,自己定然是会泅水的。”
沈廷钧道:“她的泅水水平还不是一般的高,不然,她不可能在水下用簪子杀人。”
云竹就笑了,就像是乌云压顶后初露的阳光,“省了你的晚饭吧!本国舅要回去睡安稳觉了!”
沈廷钧道:“你确定?”
云竹道:“跟你下棋都十多年了,有什么意思?”
沈廷钧道:“也许今天夜里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呢!你确定不感兴趣?”
云竹道:“除非柳玉烟现身,其他的事怕是都引不起我的兴趣呢。”
沈廷钧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对我的玉夫人感兴趣过度了?”
云竹道:“对了!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一声,这次若是柳玉烟能够再次回到你身边,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否则,别说谢曜在那儿虎视眈眈,就是我也会将她从你身边带走的!”
沈廷钧的脸色一变,道:“此话当真?”
云竹道:“你我虽然十几年亲如兄弟,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元宵节那一夜,与柳玉烟单独的相处,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便她不是我要等待的那个千年不遇的女人,也定然是我千年不遇的知己。所以,你最好是善待她的!”
沈廷钧怎么也没想到他掏心置腹的盟友,居然会在觊觎他的人,心里就有些闷闷,恨恨道:“你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机会的!”
云竹道:“话不可说得太满啊!对了,你刚才说今晚会发生何事?”
沈廷钧道:“我现在突然不想跟你分享了,你还是回去做你不切实际的大梦吧!”
云竹微微一笑,道:“小气!”然后打着哈欠离去。
那可是他的女人啊!面对着垂涎之人,他不相信有哪个男人可以大肚能容。
王二来的时候,就见沈廷钧一个人在对着水面发呆。“王爷,饭菜已经好了,可以上了吗?”
沈廷钧道:“可以了!”
王二打量四周,道:“怎不见国舅爷?”
沈廷钧一愣,道:“对什么对?让本王请旨去搜那假山,真的就是为了几块石头吗?这样子,是想让全京城看本王的笑话吗?”
薛梅道:“至少有一家是笑不出来的。”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是!至少这平祝王府是笑不出来的。”
薛梅道:“王爷息怒!属下所说的是那谦德王爷,夫人虽然治好了那谦德王爷的不寐,但今夜那整个的王府怕是都要睡不着了。所以,王爷今夜只需派人守着那谦德王府,但凡有只苍蝇飞出来也只管将其摁住。妲”
“啊!”沈廷钧一下子恍然,“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要打草惊蛇?”
薛梅点头,却不再言语。
沈廷钧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得人眼晕。然后猛的停在薛梅面前,道:“告诉本王,她在哪里?”
薛梅咬一下嘴唇,道:“不知道!窀”
沈廷钧就瞪眼,道:“你再给本王说一遍,试试?本王再也忍不下去了,你今天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韩松赶紧走过去扯薛梅的衣服,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啊!对王爷有什么好隐瞒的?王爷要找的她又是谁?”
薛梅面露难色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沈廷钧道:“不可能!从昨天到现在,若无她在暗中指挥,你能到现在还泰然的站在这里吗?”
薛梅道:“属下也只能泰然到这里了!”
沈廷钧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薛梅叹了口气,道:“夫人昨日,只交代到这里。再往下会如何,王爷也就不需要再问属下了。”
“呀!”韩松大叫,“等等!你说你昨日见到了夫人?薛梅,你是不是因为余毒未清,脑子坏掉了?”
沈廷钧就瞪了韩松一眼,韩松立马后退一步,只是大张的嘴巴还是合不上。沈廷钧道:“说!你昨日是如何见到她的!”
薛梅道:“昨日在明镜湖边,王爷走了后,属下就沿着湖边走。阿牛突然跑来找属下,说是要带属下去见一个人。当时属下心跳立马加快,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沈廷钧道:“阿牛?哪个阿牛?”
薛梅道:“王爷忘了吗?夫人在城北五里坡走失那次,就是那个阿牛来报告了夫人的行踪。”
沈廷钧道:“那么,这次,还是他先发现了玉儿吗?”
薛梅道:“是不是他发现的,属下没问。但他带属下去见的的确就是夫人!”
“夫人还活着!她还活着!”韩松难以置信的重复着。
沈廷钧道:“她当然还活着!她必须活着!薛梅,讲下去!”
薛梅道:“阿牛带属下去的是夫人那未开张的六丰楼,夫人就等在那里。”
沈廷钧急急的问:“她一个人吗?”
薛梅道:“当时属下去的时候,那六丰楼里空荡荡的,的确只有夫人一人。”她当即跪倒在夫人面前,嚎啕大哭。就算夫人将她扶起,她还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想她一个会武之人,都不敢保证落水之后能生还,她的那个主子却做到了。
沈廷钧道:“她是如何逃生的?”
薛梅道:“夫人只说她会泅水,其他的,就是交代了这两日属下要怎样说怎样做,对她的落脚处却不肯告诉属下。只说她现在很好,有需要会主动联系属下。”
沈廷钧皱眉,道:“那你就没有跟踪她?”
薛梅道:“她让属下先走,属下便也想着要跟踪她的,于是就守在六丰楼不远处。先见阿牛出来,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夫人出来。属下觉得不对劲,再冲进六丰楼的时候,里面的确还有个人,却已不再是夫人,而是阿牛。”
沈廷钧叹气,道:“最初见她的时候就是女扮男装,这次却还是用了这招来金蝉脱壳。那个女人!那你有事,如何联系她?”
薛梅摇摇头,道:“属下不知道!既然一切都在夫人的掌握中,所以属下有理由相信,夫人正躲在某处观望着。”
韩松道:“玉夫人既然活着,她为什么不回来呀?”
薛梅低头不语。
“因为她还在生本王的气!”沈廷钧叹息着,往主屋走去。她这一气,会不会就不回来了呢?想到这种可能,他那刚从她的死亡中跳脱的心就陷入了另一种恐惧中。他清楚的很,她绝非一般的女子,冰雪聪明,却又桀骜不驯,虽自信满满,却又有着狐狸的多疑,对人处处充满了防备,好不容易把心给了他,经此一事,是不是又收回去了呢?
走到主屋门口,沈廷钧猛的回头,道:“那个鬼奴你从哪里找到的?”
薛梅道:“当时夫人吩咐,天黑后到六丰楼接人。属下去的时候,鬼奴已经等在了那里!”
“又是六丰楼吗?”沈廷钧念叨着迈进了主屋的门。
过午后,元炫彩旋风似的进了东院,直奔主屋而去。进门后就冲着呆坐苦思的沈廷钧喊:“钧儿,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