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郭氏忙起身,还因为过于急促身体微微摇了摇,一把抓住那大丫鬟的手,“你说什么?”
“太太,姑娘平安被人送回来了。”那大丫鬟顾不上被抓痛的手,忙禀道,她知道等太太回过神来,她肯定会有奖赏。
古郭氏消化了这消息,忙一把甩下这大丫鬟,急色匆匆地往外面而去。
因为嫡姑娘不见了,府里的姨娘与庶姑娘们都收到了消息,假惺惺地聚在主院里面跟着表现出急切担心的样子,现在看到古郭氏行色匆匆地出去,纷纷感到意外。拦下其中一名下人,方才知道古雪菲安然无恙地回府了。
有庶姐妹暗自撇嘴,“真好狗命。”
立即其生母就拉住女儿的衣袖,努了努周围的人群,“小心祸从口出。”
那庶出姑娘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垂着头,其母惟有为女儿圆场,不让这事传到当家太太的耳朵里面,要不然女儿的婚事就堪忧了。
当然这些事情古郭氏现在是完全不在意,她的一门心思都在女儿的身上,待到了正堂看到女儿略有狼狈的样子,忙上前一把抱住女儿,“菲姐儿,你要吓死为娘了,你不知道为娘都担心得要命……”
“娘,都是女儿的不是……”古雪菲看到母亲痛哭,自己也跟着失声哭出来,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这会儿又再度高涨起来。
母女二人痛哭过后,方才情绪平静下来,古郭氏听得女儿简单地三言两语说了过程,顾不上责备女儿,目光看向护送女儿回来的御前侍卫与新科状元的书童,忙向人家道谢,然后就让下人上茶侍候,自己领着女儿先行回后院。
一出了正堂,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忙朝一旁的小厮道,“赶紧去通知侯爷与大爷,让他们赶紧回来。”
“娘?”古雪菲忙唤了声母亲。
“菲姐儿,你先别说话,回头娘还要细问你。”古郭氏心里有事,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为好。
这事关女儿的闺誉,由不得她大意,决不能让人传出难听的话来,不然女儿以后怕是许不到好人家。
古雪菲咬着下唇,这会儿她也明白母亲凝重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说到底都是自己错在先,她惟有乖巧地站在一旁,希冀着父兄回来不要大骂她才好。
古郭氏安排妥当了一切,这才拉着女儿的手赶紧往后院去,她还有不少话要问女儿。
古雪菲不敢忤逆母亲,在回到闺房之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母亲听,说到董枫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哭出来。
“岂有此理,这董枫竟然敢如此欺你,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宣平侯府?我决饶不了他。”古郭氏气得大拍桌子,眼里只差冒火了。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古雪菲忙劝慰母亲。
古郭氏气恼地看向女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一个公侯千金居然撇下下人单独跑出去,你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吗?若你让这董枫毁了闺誉,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娘,都是女儿不好……”古雪菲把一切罪责都往身上揽。
身为大丫鬟的玉芝忙跪下来,“太太,奴婢也有错,没有劝阻得了姑娘……”
古郭氏不舍得责罚女儿,但对丫鬟就没有那么仁慈了,只见她怒瞪玉芝,“都是你,如何侍候主子的?由得主子遇险,看来素日里我对你太宽厚了,以致你如此侍候姑娘,来人,把这贱蹄子给我拖出去发卖……”
玉芝没想到太太要发卖自己,当即吓得脸色苍白不已。
古雪菲忙拦住母亲,同样跪在母亲的膝下,“娘,这事不怪玉芝,都是女儿的错,她劝过女儿,是女儿不听,娘,您就看在女儿的份上原谅玉芝吧,娘,当女儿求您了……”
古郭氏初时不为所动,任由女儿哭求,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女儿根本就不知道反悔,这样的事情绝对没有下次。
就在古雪菲眼看就要哭晕过去,古郭氏这才态度松软下来,亲自弯腰扶起女儿,拿帕子给女儿抹泪,“都是大姑娘了,还哭成这样你知羞不知羞?”
“娘,女儿只求您别怪罪玉芝,一切的错处都由女儿来承担。”古雪菲不想连累自己的大丫鬟。
一旁被嬷嬷按押住的玉芝也哭得满脸都是泪,嘴上一个劲儿地求饶,“太太,奴婢知错了,请太太再给次改过的机会给奴婢……”
古郭氏一向对这女儿心软,也知道玉芝在她身边侍候的时间很长,与女儿的情份一向深厚,看到她们受了教训,她这才做罢,目光看向玉芝,“既然姑娘为你求情,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样的事情不许有下次,若有下次,我就不单单是发卖你这么简单,记住了吗?”
“记住了。”玉芝忙应声。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要罚你三个月的月钱,暂时降为二等丫鬟。”古郭氏冷声道。
玉芝忙磕头谢恩。
古雪菲也松了一口气,罚月钱什么的都不是大事,她可以偷偷地补给玉芝,再说降了也还能升回来,看来这关是过去了。
正堂那边却因为匪鉴押来董枫而气氛紧张起来,宣平侯没想到居然有人背后打自己女儿的主意,气得当即拍烂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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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状元游街的人实在太多,林栋并未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古雪菲的所在,只见他的眉头紧皱,惟一确定的就是自己并未听错那求救声。
在他身后的榜眼与探花也停了下来,状元不走了,他们也不能越过他去抢在前头,两人对视一眼,均不知道这年轻的状元郎到度在干嘛?两人眼底都有几分不满,今日所有的光芒都是属于状元的,他们俩不过是陪衬。
不过两人均都不年轻了,经历过世面,知道在这节骨眼不是开口的时候,均停在原地等着看事态的进展。
护卫状元郎游街的御前侍卫见到队伍停了下来,忙勒紧马缰绳上前朝林栋问道,“林状元,怎生停了下来?”
林栋看向对方,表情凝重地道,“我听到有人求救……”
“林状元,这会儿人太多,哪来的求救声?”御前侍卫不敢得罪林栋这新科状元,因而语气还算是十分恭敬。
“对啊,林状元,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我家下都等不及了。”榜眼催促道。
探花也赶紧附和一句,就算风头不及林栋,但他们寒窗苦读了几十年才能得到这殊荣,正急着想要与家人分享,哪里想在这儿停留?
“不对,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林栋坚持道。
御前侍卫见林栋如此坚持,更加不好反驳,毕竟林栋的背后还有叶家与霍家撑腰,尤其是霍家,对于他这样混军职的人来说,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霍源几乎是他最崇敬的人。
就在这御前侍卫静心侧耳倾听之际,林栋已是驱马上前往自己听到的求救声而去,越近就越听得清楚,这少女的声音里面带着紧张与慌乱,他就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看着他这举动,榜眼与探花均不以为然,暗地里撇了撇嘴,年轻人果然就是气盛,这林栋想要在官场出人头地,只怕还要吃些苦头才行,太不会做人了。
人群看到状元朝他们过来,看向林栋的目光更是热切,人群更是让出一条道来让其通过。
这举动正正帮了古雪菲的忙,本来在拥挤的人群里面她想要杀出一条通道来并不容易,眼看就要被董枫抓到,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人群分开了,她这才得以跑到前头去。
慌不择路的结果却是她撞到了林栋驱使过来的马匹,马儿喷了个响鼻,对于这胆敢冲到的它面前的人类示威,古雪菲不察,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看着马儿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董枫看到古雪菲真的冲到前头去,脸色当即大变,尤其看到林栋从马上下来,他更是转身就走,这儿不能久待,他必须赶紧走,不然宣平侯府的怒气他可承受不住。
哪知,他方才一个转身,就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他的去路,他试图推开人家,哪里知道人家伸出手来,只一招就擒住了他。
董枫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去,脑海里只剩下俩字:完了。
被惊吓得回不过神来的古雪菲,在看到身前被人影遮挡住,一张英俊中带着温和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这张面孔她早已熟识在心,不正是自己的心上人吗?
心房瞬间跳得厉害,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表情不禁略微着急。
“姑娘,你还好吧?”林栋伸出手想要扶起古雪菲,现在非常情况自然顾不上男女有别,看来这姑娘应该脚扭到了。
“我……”古雪菲正要回答的时候,猛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着急地声音,“姑娘,姑娘您在哪儿?姑娘……”
这声音分明就是她那大丫鬟玉芝的,她顾不上回答林栋的话,忙朝玉芝的方向大喊一声,“玉芝,我在这儿……”
听到自家姑娘的声音,急得快要哭的玉芝忙推开人群冲向古雪菲,“姑娘,姑娘,真是您,快要急死奴婢了,啊——姑娘,您受伤了?”
她忙上前扶起自家女主子,当着人群又不能掀开裙子察看古雪菲的伤势,眼里的急切更甚。
古雪菲这会儿脱离了危险,神情慢慢镇定下来,只见她轻拍了一下玉芝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面朝林栋屈膝一福,“小女子谢过状元爷的救命之恩。”
“姑娘无须如此多礼,在下也正是听到姑娘的求救声,这才驱马过来一看,纯属举手之劳,姑娘安好,在下也就放心了。”林栋做了个揖做为回礼。
古雪菲看着他的眼神更为热切,她就喜欢这样谦卑有礼之人,像大哥古靖那类型的富家公子哥儿从来不会是她倾慕之人,若能配给这人为妻,纵使明儿就要死了,她也甘愿。
心,从未有一刻如此坚定。
榜眼与探花看到古雪菲姣好的面容与热切的眼神,均觉得林栋真真是艳福不浅,这样的好事为何轮不到他们?
状元郎游街途中英雄救美,怎么看都是妥妥的戏曲上才有的内容,想必不用等到明儿就会传遍京城,人人都会交口称赞,一想到这里,他们心里都颇不是滋味,林栋真是好命道啊。
御前侍卫这会儿擦了擦额前的汗,亏他还是练家子,居然没听到人家姑娘的求救声,而且看这姑娘的穿着不俗,应该是京城的富家千金。
他忙上前朝林栋道,“林状元,时辰不早了,这姑娘我会派人送其回家,林状元,我们还是继续游街吧。”
林栋看了眼古雪菲黯淡下来的眼神,既然无意中救了她,就送佛送到西吧,这样他才能放心,遂朝古雪菲道,“姑娘,在下会安排我的书童侍墨一道儿送你回去,你且放心回家。”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问这姑娘的名讳与住所,不然就会损及对方的闺誉,这并非他乐见的局面,熟读圣贤书,虽不敢自诩君子,但也不屑于做宵小。
古雪菲朝林栋又是一福,“谢过状元爷。”她知道林栋这举动一来是为了她安全回家,二来也是顾及她闺誉的举动,窝心之余,她更加倾慕他,“他日必让家中大人登门拜谢状元爷的义举。”
“姑娘客气了。”林栋又回了一揖,这才朝身后的赶到近前的书童侍墨吩咐了几句,方才重新上马。
古雪菲带着倾慕的眼神看着林栋坐上马朝自己微微一笑后,这才重新策马向前行,心跳不由得比平时更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