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算计

老王妃瞄了眼孝顺听话的孙儿媳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再孝顺听话又有何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愣是没能生个孩子出来,这才是头等大事。

这次宴席吃过后就散席了,叶钟氏回到府里已是很晚,林珑特意过来问侯几句,聊了几句宴席上的事情,叶钟氏就让她赶紧回去歇息。

林珑惟有告退出来,回到南园,俩儿子睡醒后起来看不到她正闹着,她忙掀帘子进去里屋,一边搂着一个哄了半天才让他们消停。

再度哄睡他们,看了看沙漏,丈夫这会儿还没回来,不禁有几分担心,正自不安心之时,听到帘子处有响动,忙转头看去,见到丈夫进来,这才下床趿鞋迎上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凑近闻了闻,他身上有酒香,“你喝酒来着?”

“就喝了两杯。”叶旭尧一把抱过她意图吻她。

林珑推开他,用手扇了扇,“难闻死了,赶紧去洗一洗。”

叶旭尧不肯动,非要亲了她才肯到浴室去。

林珑却是瞪他一眼,“你想熏死你闺女?”

一句话,成功地让叶旭尧放弃吻她的冲动,乖乖地到浴室去冲洗。

林珑看了不禁好笑,着人把衣物找出来,小心地到浴间去,看到他在浴桶里一副舒畅的样子,这才上前去拿过巾帕给他擦背,“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谁喝酒了?”

叶旭尧睁开眼睛看她,一把拉下她吻上她的红唇。

他嘴里依旧有酒香味儿,不过不若刚回来那时,林珑也热烈地回应了他的需索,好一会儿,他才不甘心地松开妻子的红唇,掩下身体的躁动。“与霍源呆了一会儿。”

一听到霍源的名字,林珑顿了顿,“下回我要好好说说他,两个大男人喝那么多酒有意思吗?”

她倒不会多心眼地怀疑他们去喝花酒什么的,对于丈夫和霍源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也不是人人都像傅年。“你们聊了什么?”

“有人要参他一本。”叶旭尧随口应道。

林珑挑了挑眉,“那周子爵?”

“倒不是他,”叶旭尧道,“不过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是参他乱用职权,公私不分,而且动用的还是圣上的御林军,那些个御史大夫最爱这样借题发挥。”

虽说叶旭尧也做过御史,只不过他倒是不大喜欢这些个锱铢必较的话题,都是有些个人吃饱撑的,要不就是背后有人撑腰受人指使才会咬着人不放。

林珑随即想到那天的御林军,看来还是周子爵秋后算账了,不由得担心道:“会不会有问题?”

“他是立过大功的武将,这些个不伤大雅的事情,圣上又如何会计较?”叶旭尧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梁,“他现在还不是你妹夫呢。”

“我可不管他如何,就怕他让我妹妹伤心了。”林珑轻哼一声,推开他的手,每次都是这样,一喝了酒就会喜欢毛手毛脚,“听说那位周家姑娘到庵堂削发为尼了。”

周芷晴归家后休养了几天,但这样的丑事传遍京城后,周家族老一再地上门要周子爵处置失贞的周芷晴,不然周家的女儿无人敢娶。

一开始是要处死周芷晴,不过周楼氏死活不同意,与一众族老争吵个不休,还穿着一身朝服守在女儿的门前,如果要动周芷晴就先踏过她的尸体。

本来周子爵因为发妻此举而要休了她,好在周楼氏生的儿子还算孝顺,从中周旋,最后倒是没了休妻的举动,不过周芷晴却是要出家永伴青灯古佛,不能再以周家女儿自居。

周楼氏无法,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地,能保住女儿一条命已是极限,遂惟有含泪同意了丈夫的意思,安排女儿到庵堂去削发为尼。

周芷晴小产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就被父母送到了庵堂去,心里说不恨那是假的。而那怂恿她做了这等丑事的大丫鬟春红,当天就被周楼氏命人缢死了,其家人全部发卖到穷苦地方去,最惨的是其姐妹,都被卖到烟花之地去受苦,说来春红是那罪魁祸首,却只是一死倒也便宜。

“做了那样的丑事,这结果还算是好的。”叶旭尧不屑地道,不守妇道还不用沉塘还不算好?

林珑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这周芷晴倒也让人同情不起来,都是自个儿蠢死的,堂堂公侯千金,偏偏与下人纠缠在一块儿,自个儿轻贱自个儿。

说了一会子闲话,林珑侍候丈夫穿了衣,夫妻二人方才睡下。

次日的朝堂,因为御史大夫参了霍源一本的缘故,倒是热闹得紧。

端王爷看着自家老长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顿时心知她还为自己与清王府郡主有染一事着恼,遂讨好般地搂着老王妃的肩膀道:“祖母,我改好了,你看我现在都没出去偷鸡摸狗了,最近你回来府里,我就在府里待了多少天。”

老王妃斜睨了一眼孙子,自己的儿子媳妇去得早,所以对这惟一的嫡亲血脉她是疼得不行,因而也宠溺过头了,让他时常飞扬跋扈,做出让人惊怒之事,可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孙子,骂完后,照旧还是疼他。

叹息一声,她道:“既然改好了,就跟你媳妇好好过,那林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样的女儿纳来有何意思,没得让你媳妇心里难过。”

给孙子娶的媳妇是她精挑细选的,当时想着孙子性情不稳,得娶个老成持重的降住他才行,这才挑了这么个孙媳妇。结果老成是老成了,持重也持重了,偏偏像个木头人,拴不住孙子的心,由得他在外花天酒地胡乱作为,更连自家堂妹也勾搭上。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头疼不已,现在更是怕见清王妃这个侄儿媳妇,每见一次清王妃都一脸愤恨地看着自己。

“她难过什么?祖母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人无趣得很。”端王爷不屑地道,他就是看不上自家媳妇,而且一与她亲近,她就像受刑般隐忍着,这样的女人有何乐趣可言?久而久之,一年到头他在正妻的屋子里歇下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不如其他的妾室更得他的心,当然这家花不如野花香。“祖母,我与她成亲多少年了,她连个蛋都没给我下过,我这么些年还供着她当端王妃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要不然早就以七出中的无子休了她。”

孙子的话触动了老王妃最敏感的那条神经,自家孙子再过几年就要到而立之年,偏偏膝下犹空,莫说继后香灯的儿子了,就连闺女的影子在哪儿也没瞧着,为此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要不然她为何热衷去上香,不就是为了孙子求子嘛。“你媳妇的身子我让人来瞧过没毛病,怎么就不能怀上胎?”

“谁晓得她还有什么毛病?”端王爷根本就不在乎妻子生不生子嗣,又一个劲儿地劝说自家祖母,“祖母,孙儿这次是再认真也没有了,您老也别老说我害了人家姑娘,我是贪玩了点,可还知道分寸。”忙献殷勤地剥了个桔子喂老王妃说,“祖母,您道我为何会看上这林家二姑娘?你想她姐这不刚成没两年,叶家就准备三年抱三了,这速度京里何人能及?证明她家姑娘好生养,我娶来给您生个曾孙子不好吗?”

他家祖母最看重的就是子嗣,只要他这么说,祖母必定会让他如愿。

果然,老王摸猫的动作一顿,一双老眼眯了眯,襄阳侯夫人怀了二胎的消息她已是听闻,之前还生了对双生子,颇令人羡慕,莫非真如孙子所言这林家女好生养?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好解释了,为了端王府的子嗣,她也顾不上孙子到底是不是一时图新鲜,倒是态度松软道:“今儿个晚上设宴,我也给襄阳侯府下了帖子,到时候我留意问问。”

端王爷一听有戏,又怕祖母问得太多露了陷,忙又道:“祖母,您问归问,可别说得太直白,没得若是您老不中意反害了人家姑娘的闺誉,这就不好了。”似难为情地搔了搔头,“我最近名声不大好,不太想牵连到人家身上。”

老王妃顿时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孙子,他居然还懂得为人家姑娘考虑闺誉了?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有良心?莫非是真的看上这林二姑娘了?这么说来孙子是真的要改邪归正,思及此,她对未曾谋面的林二姑娘好感大增,这真不容易啊,能令她孙子不再似以前般犯浑,“看来你是真的向好了,祖母啊这才感到欣慰,也罢,看在你这般用心的份上,祖母就好好地瞧瞧,真若是个好的,就去给你求来又如何?”

端王爷闻言,忙站起来给自家祖母行礼道谢,只是微垂的头却掩去了眼里的恶意,就算现在霍源正积极地向林琦提亲那又如何?他可是皇族子嗣,只要他看上的姑娘,自有本事横刀夺来。

“祖母一定会喜欢她的。”他腼着讨好的笑脸重新坐下。

“你这猴头。”老王妃再度没好气地拍拍他的头,“只要她能让你收心不再花天酒地,祖母也不会委屈了她,该给的名份一样不缺……”

端王爷趁机道:“祖母,我之前的名声不大好,听闻襄阳侯夫人极宠这个惟一的妹妹,我们若是贸贸然去提亲说是纳进府里来,只怕林家不会同意。”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老王妃打量着孙子。

端王爷摸摸鼻子似一副不好意思地道:“祖母何不给她再多求点恩典,譬如到太后娘娘那儿求道旨意什么的,给个侧妃的名份,这样一来她进了门也不会让我那媳妇瞧低了,襄阳侯夫人也不敢拒绝这桩婚事,孙儿以为这样万无一失。”

老王妃皱紧眉头,这就是要太后赐婚的意思,于她倒是并不难,毕竟听闻太后正在病中,她也是打算进宫探望一二的,说话时顺便求来便是,只是,“这会不会太抬举了林家?毕竟他们家现在可是家道中落。”

“娶她不就是要给我生儿子嘛,难道祖母您想让您的曾孙生母位份太低让人瞧不起?有了赐婚,那就是不输正妃的存在,这样也是给她的保障。”端王爷极力游说,“再者这也是给女方家的体面,他们知道我们的诚意,岂不是欢欢喜喜地就同意这婚事了?”

老王妃想想好像孙子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她心中还是存疑,“此事等我再想想。”

端王爷也知道催促不得,遂也不再提,只是讨好了一番祖母后,这才施礼退了出去。

一出了老王妃的院子,他脸上孝顺的表情一收,朝身边的心腹道:“老王妃必会让人去查林琦,别让老王妃知道霍林两家的婚事,其他的你看着办。”

那心腹下人为端王爷做过不少坏事,自然知道该如何办,忙点了点头。

端王爷这才冷冷一笑,等林琦落到他的手中,必折磨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管他什么霍源还是叶旭尧,谁也奈他不何?

正暗自得意,就看到王妃的大丫鬟等在院子门口,遂不耐烦地道:“有何事?”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未待这大丫鬟把话说完,端王爷就挥了挥手道:“今儿个夜里还有宴席,本王且去孙氏那儿,让王妃不用等本王。”

说完,他带着下人头也不回地越过王妃遣来的大丫鬟,那大丫鬟也不敢拦,王府里谁不知道王妃最是没有地位?王爷根本就不将王妃看在眼里。

林珑归府的时候,叶钟氏已经换好了衣裳,看到她进来,笑道:“我正想让人去催催你,庭哥儿和辉哥儿这就交给你照顾。”

“婆母放心,今儿个夜里就让他们在南园过夜好了。”林珑一手揽着一个看到她就巴不过来的儿子,“太后如今抱恙,我们倒是无须再防她使坏,婆母也可‘病愈’出现在人前,这倒是好可呢,不用那么闷。”

叶钟氏其实在府里装病也闷得慌,因而端王府老王妃的宴席她也没推却,“这倒是,若不是你有身孕,必也会让你也过去坐坐散散心。”正自最后收拾一下,忽而想到林琦,“对了,你家琦姐儿的婚事真定了霍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