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吃醋

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两家势如水火?霍家的削爵和霍香玉的死,都与林珑脱不了干系,这霍源如果真认林家姐弟仨是弟弟妹妹,他可以把头割下来给对方当凳子坐,这是他相当笃定之事。

“肖统领又怎么在这儿?”霍源笑得相当不善地道。

一个御林军统领,他霍某人还不至于将其看在眼里,他可是边关大将,就算肖福林深得帝皇的信任,他霍源也不会差他多少。

林琦古怪地看了一眼霍源,初初看到他出现之时,她的心还雀跃地跳动不已,一颗少女心都倾向于他,但是在看到他面色不好之后,顿时脸色就是一搭,他这会儿来甩脸子给谁看呢?

反正她在他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形象可言,所以她也不客气地道:“人家肖统领是送我回来,你又来做甚?”

霍源听得皱紧眉头,这小妮子真是欠揍屁股,明明告诉她,这肖福林惹不得,她倒好,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现在更是与对方来往过密。

肖福林的嘴角微微向扬,这林二姑娘的牙尖嘴利实在是可爱至极。

“我有话要与你说,自然就来了。”霍源厚脸皮地道,同时也是向肖福林示威。

林琦一愣,咬了咬下唇看他,“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坑过你,你也回敬了我,这两消抵消,你赶紧消失吧。”

这与他撇清关系的话,怎么听都是不中听,霍源的脸色一黑,“林姑娘不用现在赶我走,我说完了话自然会走。”目光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肖福林,“肖统领是不是要站远一些?”

摆明了他要说的话,他不适合听。

肖福林没有异意地站远了一些,不过仍旧暗地里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霍源靠近马车窗口,目光锁定在林琦那张娇俏的面容上,“我说过的话,你怎么不听?”

“你说过的可不少,我都不记得了。”林琦故意与他唱反调。

在他靠近上前的时候,她的俏脸不由得一红,之前把话说绝,就是为了试探他对她是否有心?如果一句话就退却了,她也就无须在他身上用心。

霍源气极,想要伸手掐一下她带着婴儿肥的脸庞,好在还有理智记得这是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既然不记得,那我再说一遍便是,别与那姓肖的走得太近,他那人不是良配……”

“他是不是良配要你管?”林琦挑衅地看着他,反正她在他面前一向行事随心所欲。

“别闹,我在说正经事。”霍源正色道,“别为了与我怄气而去做让你后悔之事,他不适合你,你性子张扬又跳脱,嫁与他,与他另一妻房必定相处不来,我这真是为了你好……”

“他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这话一出口,林琦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让你说话不经大脑,她顿时羞恼欲把车窗帘子拉上。

哪里知道霍源却是一把按在那车窗帘子上,阻止她的行为,眼里还带着一抹笑,他就知道这小妮子对他不是无动于衷,这会儿出口的话都柔和了不少,“你别恼,回头我就找人来你府上提亲,你且在家好生待着,莫要出去招蜂引蝶……”

“呸!谁招蜂引蝶了?你说自个儿吧。”林琦脸色羞红地道,“你说提亲我就点头了吗?”

她不喜欢他自大的语气,好似她一定就会嫁他一般。

霍源低笑出声,“还与我闹别扭?好了,听话。”还要再说些什么,看到肖福林走近,看来是不宜再说话了。

林琦的神情也慢慢恢复正常,心里却是跳得厉害,原来这就是甜蜜的滋味,她原本对另一半没有想法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很庆幸那人就是眼前的男子。

肖福林朝林琦拱了拱手,“天色不早,林二姑娘还是先行进府吧。”

“也好。”林琦应声,想到这人对自己的有意,而自己却无意于他,还是隐晦地拒绝为好,目光转了转,看到墙外有颗树生了三条枝干,遂灵机一动,她指了指那颗树朝喜雨道:“你回头让人把那颗树的其中一株枝干砍下来吧……”

“姑娘,这是为何?”喜雨摸不着头脑,这树哪里惹到姑娘了。

“我看不顺眼。”林琦道,目光却是看向肖福林沉下来的眼睛,“我只听过花开并蒂,却未听过连生三枝,这多难看啊,还是不留着碍眼。”

她这话一出,霍源当即笑出声,林琦瞪了他一眼。

肖福林袖下的手却是紧握成拳,这番话的隐喻他是明白了。

“我又没有说错,你笑什么?”林琦不满地看着霍源,看向肖福林的目光却是略带歉意,“肖统领,个人喜好,你莫见笑,要不然小女子都要羞死了。”

“林二姑娘说得对,确是花开并蒂最好看。”肖福林眼里没有笑意地回应。

“还是肖统领明事理,不似某人。”林琦再度瞟了眼霍源。

霍源这才稍稍收敛,没再大笑出声,不过脸上仍挂着笑意。

林琦这才不再瞪他,客气地与肖福林道别,未再理睬霍源就把车窗帘子拉上,吩咐车夫扬鞭进府。

肖福林与霍源仍站在原地,看着林府的大门缓缓地合上。

霍源这才转头看向肖福林,“肖统领,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就此罢手吧。”

“霍将军就这么笃定,你能得到佳人的芳心?”肖福林冷笑着回应。

他一眼就看出这二人仍未知道彼此的家世,要不然不会那般说话,而且林琦那番话也让他心生不爽,这两人真是想得简单。

“事实不就摆在眼前,肖统领还是认清事实吧。”霍源同样也是冷脸冷语,“她不适合你,别害了人家姑娘。”

肖福林第一次感觉到要娶两个妻子在婚恋市场的不利,不过这霍源的高姿态让他更看不惯,“霍将军别太自大,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他绝对不会让他遂了心愿,非但如此,还要好好地耍一下这自大的人才好。

目光瞟了瞟林府的匾额,一个主意浮上了心头。

霍周氏此刻的喜悦写在脸上,对于提亲这样的礼数她是知之甚详的,根本就用不着霍源给意见,微沉吟一会儿,还是道:“这姑娘的家世,你还是去查个清楚为好,娶妻可不能马虎的,家世不匹配的,你娶进门必会后悔。”

霍源细思祖母这话也有道理,他不知道林琦的出身,惟一能确定的就是林琦必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祖母放心,我自会让人去暗地里查个清楚,不过这冰人还是要祖母先给找好,等我这边确定了就让人去提亲。”

他有意没跟祖母提林琦的年纪,就怕祖母嫌林琦年纪小,反正先订下名份占有再说,至于成亲什么的再等个一两年,他也是能等得的。

霍周氏看到孙子思虑周全,方才笑道:“这样就对了,找冰人一事就包在老祖母的身上,必会办得妥贴让你满意。”

霍源看祖母欣然同意,这才笑着起身告辞。

霍周氏也不留他,等孙子走远了,她这才把脸上的笑容一收,朝一旁的侍女小香道:“明儿就去把冰人给我请来。”

“是,老太太。”小香忙应声。

“对了,此事现在不宜给太太知晓,你莫要说漏了嘴,不然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还把你卖到烟花之地去。”霍周氏表情阴狠地道。

权美环现在与儿子闹得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背后下黑手坏她宝贝孙子的姻缘,所以在大事还没有定下来之前,她不想走漏了风声。

小香一听到老太太威胁的话,顿时脸色一紧,忙跪下道:“老太太息怒,奴婢必会谨守这秘密,不会坏了老太太的事情。”

霍周氏这才满意地轻“嗯”一声,挥手让她起来,闭上眼睛做起了有曾孙绕膝的美梦。

翌日,小香就把冰人给请来了。

权美环因为脸上被霍堰打肿了,就算用鸡蛋化了一下瘀血,也还仍是青紫得让她看了都牙疼,遂只能窝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

她隔着一道帘子朝那襄阳侯府的下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大奶奶,我这两天身子不利索就不过去了,改日等我好了再去看望俩外孙。”

“是,霍夫人。”外头的襄阳侯府的下人应声,没多说话,就告辞离去。

权美环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蛋上的瘀血,心里一阵烦躁,看到侍女小红回转,“把人送出去了。”

“回太太的话,已经送走了。”小红应声,一边给权美环靠垫摆好,一边道:“太太,老太太又唤冰人进府了,这一个月都不知道唤了多少次……”

权美环听后不以为意地道:“她为霍源着想无可厚非,这事你看到就当没看到,别去管她的烂事,省得她还疑心大作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那是自然,奴婢当即绕道走,没与小香姐姐碰面,老太太人越老这疑心就越重,殊不知太太只望大爷好。”小红抱怨地道。

权美环轻茗一口茶水,“后母难为,我不管做什么也要被人讨伐,还不如袖手旁观更好。”

以前她爹说过这话,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还是父亲有远见,只可惜父女之情也因她的自私断了,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捶心口,就更没有心思去管霍家这摊子事情。

小红看到自家主子兴致不高,遂也不敢再八卦,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

另一边厢的霍周氏以为自己行事很严密,正满脸笑容地接待这冰人。

冰人甩着帕子端起茶盏痛饮了一杯后,方才挥着帕子道:“老夫人,你不找我,我都要登你家的门,你家这媒我可不能再做了,要不然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找我做媒,说我骗他们,这不是在砸我的饭碗吗?霍将军怎么就得了这名声,我都羞于提及……”

霍周氏一愣,随后睁圆一双老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给我仔细道来。”

冰人仔细打量霍周氏的神情,确定这老太婆是真不知情后,方才脸色和缓一些,“老夫人,你得去问问你家孙儿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如果真的有,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什么?”霍周氏急起来,胳膊一撞,把手边的茶盏打翻,顿时流了满桌子的茶水,她也顾不上唤侍女来打理,立即严声追问,“这是何时传出来的?我的孙儿正常得很,哪会有那等癖好?你可别瞎说抵毁我孙儿的名声……”

冰人被霍周氏这态度吓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毕竟曾是伯府老太太,烂船仍有三分钉,她这才收敛一些道,“老夫人别朝我动怒啊,我这不是听外头人传的,回来说与你听。你问我这源头是谁?我咋知道啊,反正这城里的冰人都知晓,你家霍将军有毛病,哪还敢向女方家推荐霍将军?这不是坑了人家女方,回头我们还要落埋怨呢。”

霍周氏的神情严肃,恨不得拿针缝了这冰人的嘴,听听这张臭嘴都说了什么?好在她的理智尚存,深呼吸一口气,立即辩解:“我孙儿没这方面的毛病,你且莫要信了外头人的瞎传,这是在诋毁我霍家,绝对不能信。”

“老夫人,空口无凭,人家说得可是有板有眼,说是你家霍将军与身边的小厮有染,这在外行军打仗有这癖好也不足为其,但都回京了就要收敛一点,哪能带到大庭广众的面前,这名声不好,可是娶不到一房好妻室……”

霍周氏听得越发火冒三丈,彻底忘了之前找这冰人来的目的,她本想着孙儿到底年轻不可靠,不过明面上她又不想与孙儿做对。打算找冰人来,一是商量提亲事宜,二来也是想托这冰人去打听一下女方的家底,她好心里有数。

昨儿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套得孙儿口中女方家的地址,细细揣摩了一番,住在这地址上的人家非富则贵,心里是大赞孙儿好眼光,这样的妻子娶来才能旺门庭。

本来这是喜事,可现在自家孙儿摊了这么个名声,她如何还能欢喜得起来?“我都说这是诬蔑了,没有的事情……”

“有没有老夫人还是查清楚为好,我这可是靠嘴巴找饭吃,像霍将军这样名声有污的人真的很难做媒的……”

霍周氏气得够呛,但尚存那一丝理智仔细地问了眼前这冰人流言具体都传了啥。

整整一下午,她差点气得险些要中风。

待冰人走后,她就更是把手边的茶盏全扫落在地,顿时落是一地的碎片,前来收拾的小红更是大气不敢喘,这大爷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被流言所污,老太太还在气头上呢。

霍周氏想到孙儿以前婉拒她赐过的通房丫头一事,那时候她没有细想,只道孙儿要以事业为重,心下还是颇为高兴的,这通房丫头都是可有可无的,省得分去了孙儿建功立业之心。

后来孙儿驻守边疆,她就更是鞭长莫及,及至后来那倒霉摧的孙女儿霍香玉惹事,她就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孙儿,全副心思都放在霍香玉的身上。

难道,她的孙子真的喜欢分桃之礼?

霍周氏是越想越觉得可疑,眼珠子转了转,就算真有此事,孙子回京的时日尚短,外人如何得知?莫不是出了家贼?

顿时她就想到了权美环,怒而大拍桌子,必定是这个女人挑的事情,她见不得她的孙子好,所以放出流言扯后腿。

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相,她立即让人把她抬到权美环的院子,这次她不整治权美环一番,她就不姓霍。

权美环并不知道一场争执又要再起,有时候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架不住疑心重的人东猜西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