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拔云

傅年捏了捏她的手,“都说了抹过去不再提,往后你再提,我就捏一下你的手。”

叶蔓安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这不像是玩弄她的玩笑话,至此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她咬了咬下嘴唇瓣,“我……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来弥补的……”

这样的女子很是惹人心怜,打开了心结,傅年不再将她的每个动作都当成是别有用心,能真正地看到她好的一面,心动之下,他伸手揽上她的肩,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好。”把头搁在她的头顶上,“到时候给我生对可爱的孩子吧,不要输给你那对大侄子。”

一想到叶旭尧那对儿子,他就各种羡慕,叶旭尧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人生赢家,这种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不由得想到霍源,只怕现在最头疼的会是这名与叶旭尧相提并论的武将,怕是耳朵根本没有一刻安宁的,他暗暗想到。

提及生儿育女,叶蔓安的脸上悄然爬上红晕,藏身在他的怀中害羞得没有回应。

这边厢打开心结的夫妻正你浓我浓,另一边厢的林珑却是叹息道,“我差点儿就犯了错,太过自以为是,好在最后悬崖勒马,不然怕是要好心办坏事。”

叶旭尧斜睨她一眼,“你这才知道啊?”

林珑瞪他一眼,故意拆他的台,“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少在那儿五十步笑百步。”

这样的妻子相当是迷人,叶旭尧一把揽她到怀中就吻上那一直诱惑着他的红唇,封住她那堆没有必要的反省与自责,毕竟在他眼里,她没有错。

林珑的手轻轻地揽上他的腰,热情地回应他。

好半晌,她才倒在他的怀里喘着粗气。

叶旭尧隔着薄薄的夏衣轻抚她的美背,“别想那么多,若是以后觉得这样的事情吃力不讨好,那我们就高高挂起吧,管他人瓦上是否有霜。”各人自扫门前雪便是。

在他的眼里,世上没有多少事情能与妻儿相提并论,若非妻子的原因,他是几乎看不到叶蔓安的,毕竟庶出就是庶出,他不可能一视同仁。

林珑抱紧他的腰,轻“嗯”了一声,“往往好心办坏事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呀,算是想明白了。”

不是每一样的关怀与努力都会换来认可,在不需要的人眼里,这就是多管闲事,幸好,幸好,这次算是无功也无过。

她一时高兴,抬起头在丈夫的脸庞上落下一个响吻,“我们快点回去,我想我们的俩儿子了。”

叶旭尧抱紧她,轻敲车壁示意车夫加快速度。

这样一个夜晚,还是很快就过去。

李家人迎来了同一个朝阳的升起,这是他们硬赖在京的第二天。

那天李新贵被林琦戏弄了,结果第二天,林绿氏就上门让人狠狠地打了李新贵一顿,这让李周氏心疼不已,第一次对这个姑奶奶破口大骂。

林绿氏因为没有理亏倒是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都做了什么?敢对我家琦姐儿有不轨之心,我就先敲断了他的腿。”

李周氏眼看这点心思被林绿氏看穿,立马就扯下这块遮羞布,插着腰与林绿氏对骂,“你家的琦姐儿有什么了不起?我家贵哥儿看上她是她的造化,人家姑表亲那是亲上加亲,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了我家贵哥儿的不是?姑奶奶,你这是什么心态?就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的姑姑,那又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不过是继女,嫁给我们贵哥儿生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子不好吗?真是死脑筋……”

“你给我闭嘴。”林绿氏知道李周氏就是个能言善道的主儿,只是一向这枪口没对准自己倒是没有领教过,现在算是全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啊,大嫂,我总算明白你是什么心思了,敢情把主意打到我们琦姐儿的身上,我告诉你,这事没门,你给我死了这条心,立即就滚回乡下去。”

“我不走。”李周氏耍起了赖。

切结书是男人写的,她不认,再说她的大儿子还没出牢回来呢。

围观的二房一家子看到大嫂耍赖,他们也有样学样,他们也不想就此离开繁华的京城,恨不得能在此长住。

林绿氏看到他们这奸滑的一面,顿时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双目看向李老娘。

李老娘眼睛一翻装昏过去。

林绿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怪不得林珑姐弟仨都巴不得李家人赶紧消失,她现在也是同样的心情。

“好,你们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心狠。”

她抛下狠话,带着林家的仆从出了娘家。

所以李家人得到了一日的安宁。

就在李家人以为林绿氏要气上几天才出现,哪时知道她这么快就又来了?

林绿氏昂首挺胸地走进这宅子,没去看李家爱搭不理的面孔,朝身后跟来的富商模样的人还有牙侩道:“宅子就在这里了,如果曾老爷满意,我们这就成交。”

看到曾老爷到处敲敲摸摸,林绿氏无视李家人一脸的骇然,继续道:“这宅子我可是亏了足足三百两银子顶给曾老爷的,到哪儿您都不会找到这么合理价格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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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了,请大家见谅啊,卡文实在卡得厉害。

说到伤心处,叶蔓安的眼睛顿时红红的,声音更是带上了几丝哽咽。

她是庶出,如果自己不争取就会难获得好姻缘,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哪怕在表哥事件中受到了教训,这种认知仍旧潜在她的内心深处。

在得知傅子爵家主母正在相看媳妇的时候,她就动了心思。傅年与自家兄长交好,如果能嫁到他家去,或许他看在兄长的份上会对她好点,再者自家嫂子也不是那等势利眼,看不起她是庶出,哪怕兄长一向忽视她,嫂子也应会对自己有几分关怀,这样一来她这婚事应该不差。

更何况她还看中傅家的家世声望,以及傅年这个人,虽不及兄长与霍源那般耀眼,但也不差,前程还是十分光明的,只因之前死了一任妻子,从而被高门大户嫡女嫌弃,这才造成了议婚的困难。

她自幼养在叶钟氏的膝下,就凭这点强过不少庶女,应能入得傅尤氏的眼。

思前想后,她都觉得嫁给傅年会是她最佳的出路。

所以,她才费尽了心思接近傅尤氏,搏得她的好感,果然一切都如她算计的那般,惟独她没有算到那男人心硬如铁,竟是在婚后让她摔了个大跟斗。

思及此,她突然破啼而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心机用尽到头却算到了自己。

她还不如同为庶女的二姐叶蔓宁嫁得舒服,婚前闹了一出,胜在嫡母面冷心还不狠,最后还是嫁人为正妻。丈夫门庭不显,她却能在夫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近一次的会面,她在叶蔓宁的身上倒是看到了春风得意这四个大字,至此才明白,自己是走了弯路,只可惜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林珑看着这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拿帕擦泪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有几分怜惜她,本来她是真的不想过问她婚后之事,这就是讨人嫌的举动,可身为嫂子,明明看到她强颜欢笑,却不闻不问,她自问做不到铁石心肠。

纵是待她不及叶蔓君这嫡亲小姑的十分之一好,她也不愿意看着她似无依无靠的飘萍,这个时世待女子一向苛刻,娘家人若是不管不理,就真的只能孤军奋战。

叶蔓安能指望谁来为自己出头?凌姨娘吗?那只是徒惹人笑话罢了,傅家是不会当凌姨娘是正经岳母看待的,登门去讨公道也只能落得一顿奚落罢了。

算来算去,也就只能是自己夫妻二人,相信叶蔓安心里也是有数的。

“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不反对这门婚事?”

听到大嫂问出口,叶蔓安拿帕子按去眼角的泪水,“他对婆母相当的尊重,既然婆母定下了我,他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伸手握住林珑的手,“大嫂,婚前我还想着有你和大哥为我出头,他不会亏待我,可我如今不作这样想,这婚事是我招惹回来的,我就要努力做到让他重视我,而不是靠你们的施压。”

这也就是她遭遇了傅年婚后的冷遇也没回娘家说过一句抱怨的话,这话她说不出口,她用过一次计,活该让他对自己有成见,如果再使计,兴许她能得到他的相敬如“冰”,就再也得不到其他的。

她不甘心啊,哪怕男人后院还有别的姬妾,但她还是想要努力一次。

林珑自然听得出她话外的意思,伸出另一手握紧她的手,“既然你不愿把这事明面化,那我也就不多事,只是若你觉得心里憋得难受,就回来与我倒倒苦水,或许不能有好的主意给你,只愿你的心里不那么苦。”

“大嫂。”叶蔓安顿时眼眶再度含泪,活了一辈子,除了姨娘之外,她是待她最好的人。

林珑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古人有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三姑奶奶,只要有心,铁棒都能磨成针,假以时日,他会发现你的好。”

“但愿如此。”叶蔓安伏在林珑的肩上抽泣道。

除了以这为目标,她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躲在暗处看着的两人都默然无语,傅年第一次正视这个比他小得多的妻子,其实与家中娇纵的妹妹比起来,叶蔓安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至少能做到让他娘满意到不介意她的出身。开春时,亲娘没少带着叶蔓安出席花宴,就是向人介绍傅家这个儿媳妇,她是如何如何的满意,这搁在他去世的前妻身上根本是想象不到的。

那时候,前妻身体弱,偏又性子倔犟好强,与亲娘处处都对着干,两人为此较上了劲,别说和谐了,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几乎人人都知道傅家婆媳关系不睦。

他夹在中间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一回到家,前妻不是先嘘寒暖,而是向他哭诉,他亲娘如何如何的坏,如何如何的折磨她,而她如何如何地在傅家过得不好,林林总总,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初时还有心思安慰一二,找亲娘私下说说话缓和缓和彼此关系,只可惜收效不大,前妻得寸进尺,亲娘退了一步不会再退第二步,结果没多久,两人再度杠上。

他再也不愿夹在中间两头受气,遂投向别的女人怀中寻求慰籍。

或许就是他的不作为,前妻最终病情郁结,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连个子嗣也没来得及留下。

自此后,他就暗暗发誓,将来再娶妻时,只要老娘满意,他一概不发表意见,这样一来,就算有口角,他也能推说这媳妇是老娘相中的,算来有几分推卸责任的意思。

所以当老娘兴冲冲地跟他说,相中了叶家庶女时,他暗暗吃了一惊,亲娘的禀性他会不清楚?这出身是尤为重要的,亲娘老是嘴上嚷嚷,庶出的教养出来的子女都会差人一截,比不上嫡出的来得有教养。

就是心中起疑,他暗中一查,顿时就知道叶蔓安是如何入得他亲娘的法眼的,对于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他天生的就缺乏好感。但这女人能哄得他亲娘高兴,只要她不存着拆了傅家的心思,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把这婚给结了。

人的心理是最难猜测的,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理想女人的形象?他傅年一样也有,叶蔓安的不纯良,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所以他很快就摊了牌,明面上会给足她这正妻面子,私底下她不能要求他更多,他是自私他承认,但这不就是叶蔓安的抉择吗?

所以他一直问心无愧,嫁得进傅家,摘了傅家世子夫人的帽子,就得承受这顶帽子的重量。

若非叶旭尧这娘家大舅兄质问,他是只字不漏的,尽管他与叶旭尧是多年的好友,但是这样的私事是不能交流的。

两个大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回走,没有惊动正在谈心的两个女人。

临近包厢的门口之时,叶旭尧轻拍傅年的肩膀,“开石,咱们多年兄弟情谊归兄弟情谊,可能我今天严声质问的态度让你不高兴,但身为人家的兄长,我不能坐视不管,这点我希望你可以谅解。”

他始终还是叶蔓安的娘家人,她过得不好,他还是得要为她出头,无关人情,无关兄弟,这是一份为人兄长的责任。

傅年苦笑一下,伸手捶了叶旭尧的肩膀一记,“好兄弟,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哪里会计较这么多?说来这事我也有错,不该一竹杠打死一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