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博弈

叶旭尧淡定地喝了口茶水,对这朱氏父子也是暗中观察,心下暗自估量着。

这里面暗藏锋机的谈话尽落朱陈氏的耳里,在后面偷瞧的她握紧手中的拳头,这叶家子的到来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也不知道滕媛媛那边得手没有?

现在只要叶蔓君一死,局面就会全变,到时候再干掉襄阳侯夫妇,汝阳城与京城再我和解的可能,这迟来的一战必将到来,到时候,这汝阳城还不是她说了算?

冷笑一声,她转身离开。

一出这密室,她就朝身边的亲信问道:“叶蔓君那儿如何了?”

那亲信还未回答,就有人急奔过来,面色匆匆地看着朱陈氏,显然有话要奏。

朱陈氏看了眼这地方,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朱翌的人,她轻摆了一下手示意那人先不要说话,谨慎地离开了这院子有段距离,确定无人踊跃偷听,这才柳眉倒竖严厉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急忙来报的下人这才把事态的发展耳语密告给主子听,包括滕媛媛与安心如二人被教训一顿抬回家中的事情,当然少不得还有叶蔓君仍活着的不利消息。

朱陈氏听得眉间紧蹙,“事情怎么会这样?”

“对方有皇后娘娘的令牌,没人能拦得住,王妃,那盘梅花饼该当如何?”

这下的毒药砒霜还是王妃亲自给滕媛媛的,制作梅花饼前去道歉也是王妃授意,至于拉上安心如,这倒是滕媛媛私下的主张,这也不难理解,滕媛媛是想着得手后,一旦事情败露就把一切责任推给安心如,让对方成为替死鬼。

可现在事情是完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这两人都被打晕过去,自然是来不及处理那一碟子梅花饼,只怕这饼里面暗藏的文章,对方迟早会知道。

“王妃,我们要想定对策才行。”亲信的脸色也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稍安勿躁,他们初来乍到,谅来也不敢轻易来与本王妃硬碰硬。”朱陈氏微哼道,“再说此事是滕家女所为,与本王妃没有半点干系。”

一众亲信都若有所思,就算滕媛媛与王妃走得近,可是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王妃参与了这起下毒事件,要借这个大做文章,叶家未必能如愿。

“都听明白了?”朱陈氏有恃无恐地冷笑一声,问道。

“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一切。”亲信也立即会悟,顿时笑着应声。

“孺子可教也。”

朱陈氏很是满意下人的聪明劲儿,只不过一想到叶蔓君还活着,真要嫁给朱子期为妻,她就又双手握拳,这局面她死也不想看到,真真可恶,这叶蔓君的命真硬,难怪将她儿子克死了。

自家主子的表情一时晴一时雨,下人们早就习惯了,在回去的路上,更是没有人敢乱说话。

叶旭尧结束了与汝阳王朱翌的谈话,正由朱子期陪着回去朝廷官衙的所在地,结果却被人拦着,“叶侯爷,我们王妃有请。”

叶旭尧微眯眼,这朱陈氏,他听妻子提及过数次,这些都是来自苏梓瑜这位中宫之主的秘奏,微沉吟一会儿,他欣然同意拜会朱陈氏。

朱子期拉住这未来大舅子,“叶侯爷,我这嫡母……”

“无妨,不过是见个面罢了。”

叶旭尧轻摆手道。

朱子期这才没有再拦着他,但仍旧怕这嫡母会做出出格之事影响王府的声誉,所以他也跟上前去。

这汝阳王妃所住之处因为临近傍晚,倒是显得有几他阴森,朱陈氏端坐在厅中主位接见了叶旭尧。

“叶侯爷请坐。”朱陈氏似客套地道,然后朝朱子期看了一眼,“子期,你先出去。”

朱子期沉吟片刻,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朱陈氏方才笑看叶旭尧,“叶侯爷,听闻尊夫人与你一道进城,本王妃可是迫不及待想与尊夫人见上一面……”

叶旭尧并不用她这儿的茶水,略有几分嘲弄地看看向朱陈氏,“王妃,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叶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陈氏的脸色当即大变。

“王妃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本侯话里的意思?这么些年过去了,王妃为朝廷为圣上都尽了忠,圣上也是感念王妃的功劳,不过有些事要适可而止,你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别混淆了。”

说完,叶旭尧就站起身来,显然他是并不打算与朱陈氏久坐。

朱陈氏的脸色大变,手紧紧地扶着椅把,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表情,“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她此时眼里都是狠意,哪还有之前刻意摆出来的姿态?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妃好自为之。”

叶旭尧拱拱手,不待朱陈氏开口就退了出去。

朱陈氏如风中之烛一般地站在厅中,满脸都是惊恐与恨意,她真傻,这么多年以为铲除干净了京城的眼线,其实不然,还有漏网之鱼。

她的行踪受限,正好又受到了汝阳城上层人物的质疑,如果她死了,滕媛媛与安心如二人再布置一个畏罪自杀的场景,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一来,她就算是含冤而死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估计就是朱陈氏想要的结果。

叶蔓君的脸色变了几变,这朱陈氏要整死她的执念比她想象当中还要深得多,好一个狠毒的老妇。

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一凛,林珑伸手握住叶蔓君冰凉的手,“小姑,别怕,这里还有我跟夫君给你撑腰,她们若是敢在这梅花饼里面下毒,我就不怕将此事闹大。”

这话她说得十分铿锵有力,这朱陈氏再如此妄作非为,她们绝不能再容忍。

叶蔓君轻点了一下头,似想到什么,又叹息一声,“之前她送死老鼠之时,我就让人把这死老鼠转交给汝阳王,本以为这王爷会禀公处理,至少警告一下朱陈氏,让她有所收敛,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她反手握紧林珑的手,“大嫂,这汝阳王虽然不见得对朱陈氏有什么感情,可对她这个正妻还是颇为维护的。”

林珑的眉间轻皱了一下,“我们先等一下结果,然后再采取下一步动作。”

叶蔓君郑重地点点头,冲动行事并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看到自家大嫂冷静又克制的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叶明澜与叶旭融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十分沉重,若这梅花饼里面真的有毒,这汝阳王妃就真的可恶透顶。

因为出了这么个事情,一家子都没有心情再述说别后详情,竟是屏息等待这检验的结果。

经莫过了两刻钟,如眉就匆匆进来回报。

“如何?”叶蔓君第一个沉不住气,毕竟她是当事人,对这件事更为敏感。

“回大姑娘的话,这梅花饶里面确实有毒。”

如眉回头吩咐人的把那只死狗和梅花饶一并拿进来,随后跟进来的还有随行的府医。

叶蔓君的眼睛瞠圆了,死死地盯着那秀梅花饼看。

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这汝阳王妃根本就是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可恶!”叶旭融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林珑看了眼这小叔子,开口道:“小叔,稍安勿躁。”

随后她起身走向那只死狗,蹲下来轻轻地查看这只狗儿的死状,“这是什么毒?好生霸道。”

无须两刻钟就能让人毒发身亡,可见这朱陈氏要害自家小姑的决心有多强烈。

“回大奶奶的话,这是砒霜,发作之时极为霸道。”府医恭敬地回答。

叶蔓君也起身走上前查看,直接就蹲在了林珑的身边,带着帕子轻翻了翻眼前的死狗,“朱陈氏老想要我为她的儿子殉葬,这就是她为什么最想要我死的原因所在。”

“大嫂,姐,这事实在太恶劣,我们不能就此罢手。”叶旭融愤怒地发表意见。

“我也赞面融哥儿的意见,在这汝阳城我们一再退让就是想让双方的面子都好看一点,也不至于给君姐儿竖太多的敌人,可这退让的结果居然是连下毒都使出来了,这还能如何容忍?”叶明澜也一脸的忿慨。

林珑起身,把手浸在如雁端来的热水中泡了泡,然后再用皂角洗了洗手,拿白帕子抹干净手中的水渍。

“去,把马夫人给我唤来。”吩咐了侍女之后,这才看向叶明澜与叶旭融,“这事当然不能轻易算数,可也鲁莽不得,须得三思而后行。”

“没错。”叶蔓君也如林珑一般静了手,“大嫂说得对,这事须得从长计议,还是跟大哥相商再做定夺为好,大嫂,你意下如何?”

最后向林珑征询是敬她这个大嫂,免得林珑心里不舒服。

林珑倒是没有想歪,沉吟深思一会儿,轻点了点头,“小姑言之有理,轻举妄动只会把大好局面毁掉,等你哥回来我们再做安排。”

一家子人重新坐下,只是这会儿人人都面色紧绷。

马兰氏在得了林珑的吩咐后,立即随着襄阳侯府的侍女进来给林珑见礼,这位年纪不大的侯夫人一来就教训了本地两位贵女,她本能地并不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妇人。

“侯夫人找妾身?”

“马夫人坐。”

林珑倒是客套地指了指下首处的位置,马兰氏晗首一笑后这才敢落坐。

“不知侯夫人找妾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妾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兰氏一番恭维的话还没说完,林珑就打断了她那听来毫无意义的虚话,随后一指那地上的死狗和桌上的梅花饼,“马夫人看看这些个东西。”

马兰氏进屋时没有斜视,一直都规矩着,就怕惹得林珑不高兴,看到她的手一指地面,她立即看去,结果看到七窍流血的死狗,顿时还惊吓得大叫一声,“啊——”

这,这襄阳侯夫人莫非与汝阳王妃朱陈氏一样,有吓人的爱好?

马兰氏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直叹自己的命苦,怎么尽遇上疯子。

“马夫人,你定定惊,这梅花饼是滕氏女和安氏女送来的,至于这狗则是吃了梅花饼后的死态。”叶蔓君立即出声给马兰氏解惑,省得这位朝廷官员的家眷再度失礼。

听到这不是林珑这襄阳侯夫人兼义安郡主在故意吓她,马兰氏苍白的脸上这才缓了缓,不过一想到这梅花饼的来历,顿时又张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内心的惊惧,“这滕氏女最近深得汝阳王妃的喜爱,汝阳王妃性情暴躁,时常行为让人不解又惊惧,妾身以为这梅花饼估计还是汝阳王妃授意滕氏女所为的。”

这位马夫人倒是没与她打官腔,林珑暗想到,这才真正看了一眼马兰氏。初进这官衙之时,对这毕恭毕敬的马兰氏,她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现在才算看出点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