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君难掩吃惊地看着这一脸懊恼的女子,这么说来这女子曾经是死去的朱子杰的侧室对象之一喽?她看向朱子期,希望他能证实她心中的猜测。
“这位是安姑娘,现在怀着我大哥的遗腹子。”朱子期做着介绍,更是把遗腹子三个字咬得很重。
叶蔓君没想到这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女子居然身怀六甲,目光复杂地看向她的肚子处,只差一步,这人与这胎儿就是她要面对地难题,这世事真难料。“世子之死,我也十分难过,安姑娘节哀。”
安娇面色羞红,她几乎都要站不住,未婚就与男子有了苟且,总感觉别人看不起她,哪怕对方并没有这意思,“叶姑娘,对不起……”
她嗫嚅地开口,毕竟她先与去世的世子有了关系,于情于理都要向叶蔓君说声对不起。
叶蔓君微摇头,“安姑娘,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该说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未婚就有了对方的骨肉,还是遗腹子,落得这样尴尬的境地,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再者都到这境地了,她还有何必要向自己说对不起,是想让朱子期隔应她曾是朱子杰的未婚妻吗?
这个安娇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颇有心计,她也不想去分辩,不过看她未婚先孕,要她相信她真单纯,她也是无法相信的。
“朱二爷,我看到那边的梅花开得好,我们过去那儿看看吧。”她不想再与这表面柔弱实则心机重的女子再共处一地。
“好,我带你去。”朱子期也乐得拉叶蔓君离开。
他实在不喜欢叶蔓君再接触与朱子杰有过关系的人,朱子杰已经死了,他曾经带给叶蔓君的彷徨与屈辱也该结束了。
叶蔓君转头朝安娇微微一晗首,然后就与朱子期转身离开。
安娇着在原地看着他们似神仙眷属般地离去,这成双成对的背影刺痛她的眼,只有她一人是形单影只的,没有人爱没有人同情的孤鸿。她的手紧紧地卷着手中的帕子,这心好痛,好恨……
“安姑娘,我们回去吧,这二爷与叶姑娘也走远了。”一旁的嬷嬷又开始劝道。
安娇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情,之前这嬷嬷没说错,这不再是去年属于她的花期,她不是叶蔓君,没有她这么好命,还能有人呵护与怜惜。
“没错,是该回去了。”她叹息地道。
“安姑娘,别怪老奴多嘴,你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这人比人气死人,叶姑娘的运气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一旁的嬷嬷又开始开解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安娇犯嫉妒了。
“我晓得的,我就是一个苦命人。”安娇再度长长一声叹息,“哪能与叶姑娘那样的天之娇女相提并论?”
“安姑娘晓得就好,我们女人啊还是认命吧。”一旁的嬷嬷抛出宿命论。
认命?
安娇死命地攥紧手中的帕子,想到朱子期与叶蔓君那郎才女貌的一对,她攥帕子的劲道又添了不少。
一场赏梅宴却是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当滕媛媛的所作所为传到滕侧妃的耳里时,这位汝阳王府的宠妃当即气得酥胸起伏不定。
“岂有此理,她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姑姑,息怒。”原本坐天一边的滕纱纱开导自家姑姑,“媛媛只是一时想岔罢了,姑姑,回头好好与她说说,她一定会听的,我们滕家的女儿岂能与王妃走得如此近。”
“亏我白疼她一场。”滕侧妃听到这侄女相劝,这才稍稍止住了怒火,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的说了一句。
正在这时候,滕媛媛踩着步子走进来,“姑姑,您唤我?”
“我问你,你与朱陈氏是怎么一回事?”滕侧妃一见面当即发难。
“就姑姑知道的那样。”滕媛媛现在得到朱陈氏的撑腰,完全不再将这姑姑看在眼里,说话也少了几分恭敬。
“媛媛,你这是什么态度?快给姑姑道歉……”滕纱纱拉着这嫡出的妹妹要向姑姑道歉。
“我不,我的事你少管,滕纱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你别想取我而代之,你这个贱种。”滕媛媛一把甩开滕纱纱。
“反了天了。”滕侧妃怒拍桌子。
“姑姑,我的事你以后少管,王妃已经给了我令牌,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我爱表哥,希望姑姑不要阻了我与表哥在一起。”
滕媛媛把手中的令牌朝姑姑扬了扬,表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听她的,然后再没有逗留,转身就迅速离开。
“媛媛,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傻丫头……”滕侧妃没想到自家会出这样不争气的丫头,这朱陈氏是什么人,她还敢与她来往,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姑姑,息气,回头我必定好好说说好她……”滕纱纱温声细气地道。
“纱纱还是你好。”滕侧妃轻轻地拍了一下侄女的手,只恨自己以前将滕媛媛宠坏了,这娶妻求贤,纳妾也亦然,这会儿她的心完全倒向了这侄女。
“姑姑谬赞了。”滕纱纱谦逊地回了一句。
只是低垂下来的头将她眼里势在必得的光芒掩去了,本以为要娶得这姑姑的好感会难上加难,却没想到这一向讨厌的嫡出妹妹这会儿却是帮了她的忙。
朱陈氏虽是嫡妃,可这会儿当世子的却是朱子期,滕侧妃这姑姑更有巴结的价值,这么一想,她表现出来的温顺更能打动人心。
滕侧妃因为被滕媛媛气得不轻,所以对这滕纱纱的心计倒是没能察觉,毕竟她是真将滕媛媛当成了亲生女儿,哪里知道会养出一只白眼狼。
滕纱纱一直在安慰着自家姑姑,直到天色不早,她方才告辞离去。
滕侧妃却留她下来陪她,打算给这侄女与儿子制造机会,如果儿子能欣然接受自家侄女,以后也能是佳话一桩,男人的宠爱往往是妾侍能与正室分庭抗礼的基础,她自己就是一例。
朱子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母亲歪躺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口疼。”滕侧妃叹了一口气地答道。“对了,叶姑娘回去了?”
朱子期坐到母亲的身边准备好好问问再开解她一番,“回去了,这天色不早,我亲自送她回去的。”
“这就好。”滕侧妃道。
正在这时候,滕纱纱端着药掀帘子进来暖阁,“姑姑,药煎好了……”话还没说完,她似突然才发现朱子期一般,忙屈膝行礼,“见过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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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今晚某梦被事情耽搁了,回来得很晚,所以更得也晚,请大家见谅!明天万更补偿大家啊。
预告一下,明天林姑娘就要到达汝阳城了。
叶蔓君看着朱陈氏那张力图表现出亲和力,实际上却令有做呕的脸,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不过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我身边有贴身侍女,倒是用不上她们,只怕王妃的好意蔓君不能领了。”
朱陈氏当即错愕,叶蔓君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想让朱子期纳妾?这个年轻的女孩真敢说话,当年的她心下不喜欢,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这会儿她一副饶有兴趣地打量叶蔓君。
“叶姑娘这话是何意?还是说没听明白本王妃的话?”
叶蔓君握紧手中的暖手炉,这汝阳城的梅花比京城开得早,此时已是开得灿烂不已,她似出神地看着朵朵寒梅绽放,嘴角更是噙着一抹笑意。
朱陈氏一直在等她回答,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叶蔓君出声,转头看她,却见她出神地看着寒梅,心下不悦,遂大声地唤了一句,“叶姑娘?”
这声音一出,借赏梅为名义的汝阳城贵女们都暗暗地打量亭子里面的两人,一个是汝阳王妃,一个是未来的汝阳王府世子妃,可以说这两人掌握着她们的命运。
叶蔓君嘴角含笑地看向朱陈氏,“抱歉,王妃,这王府里的梅花开得格外好,蔓君一时看走眼了,倒是一时走神,王妃要与蔓君说什么?”
看着这似歉意的表情,被人当场忽略的朱陈氏,脸上的不悦半点也掩饰不了,这个本来应是她的儿媳妇,她原先对她是再满意也没有,可现在她的儿子还尸骨未寒,她却是改弦易张,这让她心口憋的那肚子现在越发烧得高涨。
叶蔓君看到朱陈氏越发阴沉的面容,嘴角那抹笑意渐收,既然她要撕破脸,她也不在乎,反正她的婚事是圣上指的。
两人都注视着彼此,有着暗暗较量的味道,汝阳城的贵女们都沉住气看这两虎相争,到底鹿死谁手。
滕媛媛一脸嫉妒地看着叶蔓君,使劲狠狠地将身边的梅枝折断,然后咬牙切齿地表现出来。上回被姑姑驱逐后,她在滕家的地位直线下降,父亲更是直接呵斥了她,明知道她喜欢朱子期这表兄,父亲却属意庶出的亲姐滕纱纱成为表兄的侧室,把这本属于她的位置拱手让人。
在她身边的安氏心安心如也恨恨地看着叶蔓君,“看她得瑟的样子,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二爷能喜欢她到什么时候?”
一提起这茬,滕媛媛就狠狠地瞪视着安心如,脑海里浮现出朱子期与叶蔓君共骑一骑的暧昧画面,这份嫉妒更是啃噬她的心,“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遭到滕媛媛怒斥的安心如微垂头,不过嘴上仍辩解了一句,“媛媛,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在为你抱不平罢了……”
滕媛媛却是冷笑一声,“为我抱不平?省省吧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哼,安心如,你别想躲在我身后得渔翁之利,表兄是不会看上你的,少做梦吧。”
安心如脸色一白,她讨好滕媛媛无非是希望能离朱子期更近,现在听到滕媛媛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到底未嫁的姑娘家脸皮薄,“媛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本想说句狠话的,可是又怕得罪了这滕氏女,到时候她更难靠近朱子期,最后只好捂着脸低泣地转身就走。
滕媛媛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我还没得到呢,你就想来分一杯羹,想得美。”
就在叶蔓君与朱陈氏两人不相让的时候,汝阳王朱翌与朱子期一块儿走进这片狭小的天地。
朱陈氏和叶蔓君两人赶紧起身给朱翌行礼,“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这天气怪冷的,还是靠近些烤火暖和些。”朱翌这时候表现十分平易近人。
朱陈氏笑着拉起叶蔓君,“王爷说得是,叶姑娘别这么客气,赶紧起来。”
叶蔓君也不好当着汝阳王的面甩开朱陈氏的手,只是微不可察的轻轻抗争一二,无奈朱陈氏似乎抓得很紧。
朱子期上前一步,将叶蔓君的手臂从朱陈氏的手中拉出来,面却是看向朱翌,“父王,儿子想与叶姑娘去赏一下梅花,还请父王恩准。”
“去吧。”朱翌笑呵呵地应承,并不打算棒打鸳鸯。
朱子期答谢一句,这才拉着叶蔓君远离朱陈氏的魔掌,省得这个变态嫡母又在明里暗里的欺负他的未婚妻。
两人在一众少女群中穿过,一众少女都嫉妒得咬紧一口银牙,恨不得取叶蔓君而代之,尤其看到朱子期仍旧抓着叶蔓君的手臂,她们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叶蔓君能感觉到各方不怀好意的目光,不过她可没想过要相让,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女人能大度得起来,她挺直脊梁跟上朱子期刻意放慢等她的脚步。
那群少女的目光更酸了,她们都感受到叶蔓君暗中的示威,一排贝齿几乎要将下嘴唇咬破。
滕媛媛早已嫉妒得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梅枝,她的双眼一直追寻着那两人,这个叶蔓君可恶至极,哪怕表哥不喜欢她,可只要她喜欢他即可,她相信只要用心顽石也会有反应的,所以看向朱子期的目光充满了少女的幻想。
亭子里面,朱翌看着自家儿子那英雄救美的姿态,不由得大笑出声。
朱陈氏嘴角撇了撇,亲自把侍女奉上的茶水摆在朱翌的面前,“王爷,请用茶。”
“王妃,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一对金童玉女?”朱翌接过妻子手中的茶盏,刻意地问道。
“王爷说是就是,妾身没有意见。”朱陈氏表现出温顺的一面。
朱翌抓起茶盖轻拔茶碗里面的茶渣子,并没有饮用,他抬起头直视妻子那张不再鲜嫩的脸蛋,“王妃,你明白本王是什么意思?有些话你明白即可,不要让本王说出口。”看到妻子的面色变得难看,他仍旧用那种让人打冷颤的表情看着妻子,“子杰已逝,你就不要再想了,子期是个好孩子,他将来会为你养老送终的,等襄阳侯到来就给他们俩办婚事,你也别在背后做那么多事情……”
“襄阳侯要来?”朱陈氏立即抓住重点,一脸迟疑地看着丈夫。
朱翌点了点头,“我已收到了京城的消息,子期成为世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王妃,你若有恨有怨就冲着本王来,负你的是本王,与他们小辈无关,别再拿那些惊悚的事情去吓他们小辈了,这不是一个长者应为之事。”
“我又没干什么?王爷此话言重了……”朱陈氏嘴上死不承认,内心却是掀起惊涛骇浪,叶蔓君的嫡兄就要来了,看来留给她的时间越发有限。
朱翌将茶盏重重一放在案几上,“还死不悔改?死老鼠一事,你做何解释?她一个女娃子开个店罢了,无非是打发一下多余的时间,你倒好,给人送去死老鼠,这不是纯在吓她吗?”
自从收到叶蔓君送来的那盒死老鼠,他的胸口就憋着一肚子火,只是想着朱陈氏的丧子之痛,又不忍严厉地处罚她,为此他在面对叶蔓君的目光时都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明明做恶的人是他的妻子,他却是不得不维护这个疯癫的妻子。
亭子里面的王爷双眉倒竖地向王妃发火的样子,落在一众汝阳城权贵女眷的眼中,她们纷纷拉着自家女儿散开去,很明显,王爷与王妃产生了争执,不过她们心里兴灾乐祸的十分明显。
朱陈氏面上不悦,“这事我不是向王爷解释过,我根本无吓她之意,是那群下人之失,我怎么知道会送去这么个玩意儿?当时我吩咐说送金子所铸的小老鼠去,哪知道她们漏听了去,结果出了这事,又怎么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这番说辞随便拉一个汝阳城的人来听都不会信,朱翌自然也是不信的,“别再推诿了,王妃,别忘了你自己的责任。”
“妾身如何敢忘。”朱陈氏硬梆梆地回答。
这丈夫死偏心眼,明明这叶蔓君应是她那死鬼儿子的,偏让她改嫁朱子期,这想起都窝火,偏叶蔓君又好命。
“你最好给我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再包容于你。”汝阳王下了最后通牒。
朱陈氏口是心非地应了声,只是心里百般不以为然。
另一边厢的朱子期却是拉着叶蔓君到那人烟稀少之地,毕竟没有人喜欢会被人围观,他自然也不例外。
站在一颗梅花树下,他松开叶蔓君的手臂,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他不禁心生摇荡,轻咳数声化解这尴尬,“抱歉,我又失礼了。”
“无妨。”叶蔓君抬头看他,温柔一笑。
朱子期看她没有不悦,这才放松一些,面向那繁华似锦的梅树,“我又让你为难了吧?我那嫡母前段时间还给你送去死老鼠,叶姑娘,我……”
叶蔓君轻踮脚尖,用握帕子的手轻捂住他的嘴,“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不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扣在你的头上,朱二爷,做错的是汝阳王妃,不用你为她背书,我自能分得清。”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她慢慢地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
朱子期却是快速地一把抓住她欲收回的手,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