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蠢女人没有说些什么刺激苏梓瑜的话吧?
苏梓瑜挑了挑眉看向朱翊,故意靠近他一些,“你想知道?”
“梓瑜?”她非要看他出糗才能安心?“朕是在担心你。”
“她能说什么?不就一妃嫔,臣妾不至于将其放在心上。”苏梓瑜不为他的冷脸所动,“皇上这段时间都宿在我的寝宫里,这后宫花儿失了雨露滋润,都憔悴了许多,我见犹怜啊。”
朱翊本来脸色极臭,只是在她提到什么雨露这一语双关的话题时,心虚的他立即没有立场再去追问,只是用手卷成筒轻咳一声,“你怀着孩子,朕自然以你为重。”
苏梓瑜嘲讽地眸子注视着他说谎的眼眸,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她就这么好哄?还是在他心目中她就这么傻?不怒反笑道:“臣妾这胎都怀了两个月,皇上也应该到后宫去播一下种了,好给皇儿添几个庶出的玩伴。”
听得苏梓瑜这句话,朱翊惊讶地抬眼看着她,以前她这么说他会一脸欣喜以为她真的懂事了,如今听闻,不知为何微微有反感之意?
她就这么急着推他出去?
“朕现在不缺庶出的子嗣,你这胎朕更看重。”朱翊强压下怒火,冷着一张俊脸答道。
苏梓瑜闻言暗自撇了撇嘴,这人犯贱真是拦也拦不住,扔下不太恭敬的俩字,“随你。”
朱翊的神情一绷,过年的高兴劲儿去了泰半,苏梓瑜真懂得如何让他的情绪不佳。
九王爷朱飒上前来给帝后二人行礼,一张同样俊美的容颜道:“臣弟记得皇嫂喜欢看烟花,遂从江南那儿订做了一批,今儿个夜里放正合适,不知皇兄以为如何?”
朱翊一听这烟花是为了苏梓瑜而放的,脸就拉长正要拒绝,苏梓瑜却是笑咪咪地道:“难为飒弟有这心思,皇嫂甚为感动,果然还是飒弟记性好。”转头看向朱翊,“皇上,臣妾想看。”
“皇兄?”朱飒一看苏梓瑜来了兴致,为了让她高兴,自然是再度出声请示这皇兄。
朱翊咬牙道:“既然皇后想看,那就放吧。”
“臣弟领旨。”
朱飒朗声道,立即出去做准备。
“臣妾要去看看。”
“一起。”
朱翊心情不爽地握紧苏梓瑜的手,并且劲道用得很大,这表明了不让苏梓瑜挣脱。
苏梓瑜本想讽他几句,可看到他的神情紧绷,伴他多年的她知道这是他心情极度不佳的表现,免得大过年还要与他争吵让宗亲和后宫看笑话,遂别开头不去看他。
一听到有烟花可看,女人家们都兴奋起来,一群宗亲在看到皇帝拉着皇后准备去看烟花,立即也起身跟上去,皇宫有好几年没放过烟花了。
朱翊拉着苏梓瑜站在大殿的台阶上,他们刚一出来,第一朵烟花就放到空中,“砰”的一声巨响绽放开来,一朵灿烂的大红蔷薇在空中绽放,煞是美观。
看到这朵蔷薇,这是苏梓瑜最后的花朵,朱翊的神色更为紧绷,“这小子还真是颇用心为你。”
苏梓瑜露出大大的欢颜,“飒弟尊我这苏姐姐,怎么?你吃醋了?”斜睨他一眼,说了一句绝对能气死他的话。
“我吃醋?”朱翊不屑地重复道,“你要看烟花,朕可以给你放到元宵。”
“拾人牙慧,没诚意。”苏梓瑜立即驳道。
朱翊转头瞪她一眼,这会儿他终于发现苏梓瑜这次回来变得极难讨好,无论他怎么做,她似乎都极难被打动。“梓瑜,你要朕如何办才能开心……”
他这一声淹没在巨大的烟花绽开的声音中,随后就是女子欢喜的尖叫声。
“你说什么?”苏梓瑜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
朱翊应声,他是皇帝,感性只在那一会儿,过了就再也难感性起来。
天空上出现的是国泰民安这四个大字伴着花朵出现,既有寓意又颇为美观,让这京城里跟着看烟花的人都大饱眼福。
林珑站在雪地里,窝在丈夫的怀里看着那天空的煊烂,“真壮观。”
叶旭尧却是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这是江南制造的。”意思是她应见多了,怎么还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那能一样吗?我在苏州那会儿可没见过这种的,一般富户也买不起这样大型的烟花。”林珑还用手肘捅了捅丈夫的腹部,没好气地道,“我记得小时候倒也见过的,不过记忆有些模糊了。”
叶旭尧握紧她的小手,不让她再挣脱开他的怀抱,此刻只有他披着大氅包住她御寒,两人紧贴在一块儿倒也温馨。“京里以前过年时都有燃放,近几年才没再放,你小时候估计有出来庭院看过。”
林珑轻“嗯”一声,把头靠在他的暖暖的胸膛上,“那会儿我爹应该还活着。”
叶旭尧听她这话有几分伤感,遂抱她更紧,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你现在有我,还有孩子陪着。”
林珑“噗嗤”一声笑了,比起烟花,她更为留恋他的怀抱,好在他们选择看烟花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不然被人瞧去两人的亲密怕是要羞死人。
她一个转身,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他低下头,脚往上踮着,主动跟他亲嘴儿,这是她第一次在户外如此的大胆。
叶旭尧顿时为之情动,托抱起她,与她唇舌交缠。
在他们的头顶上,是那绽放得夺目至极的烟花,把这一刻映衬得更为梦幻,这让林珑的感官更为敏锐。
刹那即是永恒!
两人在烟花下面热烈拥吻,在不远处的匪鉴、如霞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
匪鉴望着天空,不知道香椽这一刻是否在等他?还是正在忙着,又或者与他一样驻足在一个地方看这烟花绽放,总之,看到主子慰妻,他更为想念香椽。
林珑与丈夫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都似乎有了全新的体验,她坐在丈夫的臂弯上,揽着他的脖子一抬头,正好看到那最后一朵绽放的华丽璀璨。“真漂亮!”
“你若喜欢,我明天就让人去寻些来放给你看。”叶旭尧的眼里只有她。
林珑摇了摇头,“用大把银子换这个,我心疼,一烧就没了。”
本来气氛极为浪漫,但她这回答真杀风景,叶旭尧被她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同样也学她摇了摇头,“真是钻到钱眼里。”
“那是你没试过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好汉的日子。”林珑轻嗤一声,“如果试过你就能体会到我心疼银子是什么心情了。”
从苦日子走过来的她与一直锦衣玉食的他不同,他叶大公子可以花钱不眨眼,她可做不到,还是把银子捂在怀里更安全。
叶旭尧因她这一番话想到第一次见到的她,那时候的她非要他赔银子给她,也就理解了她的此刻的心情,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高兴就好。”
子时将近,有人来寻夫妻二人过去放鞭炮。
林珑怕那响声影响到胎儿,遂回到里屋,隔窗看着丈夫点燃那鞭炮,随后就是新的一年到来,欢呼声几乎响彻云宵。
没一会儿,叶旭尧就来找林珑,拉着她向长辈告辞,准备回南园歇息,平常这么晚,林珑早就睡着了,所以此刻她的精神也不太好。
叶钟氏心疼怀孕的儿媳妇,不再多留他们来守岁,催促着儿子带儿媳回去睡觉。
夫妻二人刚回到南园,就听闻素纹出事了。
那心腹点点头,“老奴都打点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万老姨娘眼睛内的精光一闪,“如此甚好。”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念了声:“阿弥佗佛。”
如今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不发。
“你且见机行事,瞅准最佳机会就下手。”她一再不放心地叮咛一声。
“是,老姨娘。”
万老姨娘这才挥手让她出去,自己转身进到佛堂里面给佛祖上了一注香,“如有报应,请菩萨报在信女身上,不要累及我儿,信女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说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此时的年夜饭极其丰富,林珑是世子夫人自然坐在主席上,身边的丈夫虽然脸上表情寡淡了些,但对她却是照顾周到,这让不少人都艳羡不已。
用过晚膳后,叶钟氏与几个妯娌玩牌,林珑坐在一边给叶钟氏端茶递水侍候得很是周到,这让叶家其他的妯娌颇为羡慕叶钟氏。
“赶明儿我也要给我家英哥儿订下一门亲事,把媳妇娶上,这样我也可以享受一番媳妇的孝敬。”四房的叶程氏笑道。
“这点你就不能与大嫂相比了。”叶田氏出了一张牌,“大嫂可是好命得很。”
这样的恭维话让叶王氏听后颇不是滋味,她家那个儿媳妇死到哪儿去?也不知道来侍候一下她装一下场面,就这点来说差了林珑几条街。
叶钟氏脸上一直挂笑,回头轻拍林珑的手,“我这儿媳妇确是没得弹。”
“婆母谬赞了。”
林珑谦逊地应了一句,她会坐在这儿并不是演戏,而是一来想要孝顺一下叶钟氏,二来真心想给叶钟氏长面子,好让人人欣羡她。
叶田氏和叶程氏对视一眼,眼角努了一下叶王氏,交换了一个大家都意会的笑容,这才再度把精力放在牌面上。
“对了,怎么膳后就不见了五婶母?”林珑好奇地问。
“她说头疼,身子不舒爽,在厢房那儿歇下了,着我们待到放鞭炮的时候再唤她。”叶程氏立即答道。
叶王氏这会儿似乎八卦道:“你们看到没有?这五弟妹是怎么了?我发现她的眼圈黑了不少,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对对对,我也发现了,祭祖和吃团圆饭的时候就开始无精打采了。”叶田氏附和一句,“这五嫂不会真被家事累着了吧?”
“我瞅着不是家事,而是……”叶程氏刚想要说原因,随后又用帕子掩嘴道:“当我没说。”
“说一半留一半,你还不如不说。”叶王氏不高兴地道,最不喜欢这样的人,挑了别人的瘾,自个儿却又不说了。
叶程氏脸色颇为不好看,可又不好驳这二嫂的嘴。
“好了,这都快大年初一了,你们还有心思顶嘴。”叶钟氏是长嫂,又是侯夫人,自然看不惯这场面,“依我看准是家事累的,她之前还跟我提换大床什么来着?儿媳妇,是不是有这事?”
林珑歪着头想想确有这么一件事,“好像有,不过儿媳妇那会儿没留意,五婶母家的大床怎么了?莫不是坏了?这没有道理啊,那可是上好的酸枝木做的,依我看可以用上一百年也不会坏。”
“我看只有四弟妹知道原由了。”叶王氏甩了一张牌出去,斜睨了一眼叶程氏。
叶钟氏也看了了眼那四弟妹,她回娘家那一宿半日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不是为了那小妾,要不然谁能气着她?”叶程氏这回不敢卖关子,虽说林珑也是叶彭氏心情的原因之一,但这话不能说,会得罪了大房,“听说她教训那彭姨娘给五叔见着了,反过来又发作了她一顿,这才心情郁结的,再说这几宿都没睡好。”甩牌摸牌后,又道:“她说那床闹鬼睡不好。”
闹鬼?
众人都面面相觑,外面寒风在刮又兼之是黑夜,众人的神情不太好看。
“大过年说什么鬼不鬼的?多不吉利。”叶钟氏这回真出声训斥了一句,“都不许给我乱传话,不然惹怒了公爹婆母,你们自个儿扛着。”
叶程氏闻言,后悔多言了,遂闭嘴不再说。
叶王氏撇了撇嘴,这大嫂就是假正经,不过她这会儿也不好再追问,毕竟过大年,说鬼怪故事不合时宜犯了忌诲,回头她也不能得好。
叶田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在她没有那么八卦,不然这会儿多尴尬啊。
林珑看到场面冷了下来,笑着站起来暖场道:“这过大年还是要吃上年糕才有味道,我这就让人把年糕端上来大家尝尝鲜。”
叶田氏第一个附和,“那敢情好,我定要尝尝。”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场面这才再度变得和暖一些,林珑在叶钟氏暗暗点头下,这才起身去吩咐人上年糕,还不忘与年轻姑娘坐在一块儿的叶秦氏那儿,不和归不和,这大过年的她可不会授人话柄。
男人家那边正中听着府里的歌姬唱小调,气氛很是热烈。
叶旭尧照旧坐在离那热闹处有点远的位置上,这回他身边坐着的叶旭衍、叶旭英等几个年轻的同辈人。
叶旭琛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小圈子里面没有他的位置,脸上颇有几分不自然,“尧大哥还在记恨小弟啊。”
叶旭尧冷泠地打量一眼叶旭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个家伙现在一副要和解的样子,他看了只觉得虚伪至极,神色如常地端起茶盏茗了一口茶水,“这茶水沏得不到火候,匪鉴,拿下去重沏一碗来。”
“是,爷。”匪鉴应声,端起那碗茶就下去了。
不过这话一出,不是傻子的人都能听得出叶旭尧对于叶旭琛的道歉示好并不接受,果然,叶旭琛站在那儿尴尬至极,心想,这堂哥和林珑不愧是夫妻,一样地令人讨厌。
叶老六看到地边的冷场,再看了眼叶旭琛难看的脸色,心有不忍,起身想去和解,身子却被人按住,他一看,“五哥,你这是做甚?”
叶明悛轻声道:“坐下。”
“我看琛哥儿那边不太对劲……”
“六弟,这不到你管,还是坐下与我们一块儿听曲子为好。”叶老四笑道,抛了颗花生米到嘴里。
“没错,尧哥儿是世子,他有分寸。”叶老二附和一句。
三房那烂摊子到现在还没有理完,他们这些同根兄弟就一天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再说叶旭琛这小子与他爹估计就是一个性子,也就叶老六耳根子软真信他的话。
叶明恂对于这几个兄弟的动作和话语都没有什么表示,这会儿他正色眯眯地看着那唱曲的府里歌姬,打算等子时放了鞭炮后,就要这女子给他侍寝,这么一想,顿时心痒痒的。
叶老六见状,叹息一声真个坐下来,不打算去给叶旭琛解围。
叶旭琛独个儿忤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说。
“如果你无话可说,那就退下去,别忤在这儿。”叶旭尧冷声道。
“尧大哥,我真的知错了,这不,正在努力改过……”
叶旭尧冷冷一瞥过去,叶旭琛顿时说不出话来,这目光太过于锐利,似乎能看穿他内心所想,他不敢与之接触,只能转头避开。
“连我都不敢直视,琛堂弟,这就是你的知错?”叶旭尧淡淡地嘲讽道,“同为叶氏子孙,把你尧大嫂子今儿个对你说的话记在心上即可。”
叶旭琛一听,顿时脊背一凉,那一番话是林珑对他说的,叶旭尧这么快知晓,必是林珑跟他说的,这么一来,他不好再站在那儿,身子一动,走到旁边去。
叶旭尧只是轻瞥了他一眼,随后再不关注。
这大年三十晚上,府里哪有一刻安宁的?到处都是鞭炮声,府里的小主子也顽皮得很。
林珑坐在一边陪叶钟氏玩牌约莫一个时辰,叶钟氏怕她累着,催促她赶紧到隔壁的厢房里面养精会神,并不用她在身边侍候。
她也是真乏了些,起身微晗首,“那儿媳妇先行退下,不能再做陪,几位婶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