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路遇

林珑神情一顿,随即厉声道:“怎么回事?”

匪鉴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郑西珠的身影,而迎亲的人却与这只大黑狗斗了起来,最后更是重创这只狗,但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珑的心往下一沉,见不到郑西珠的人影她心下难安,上前踢了踢身上有血的喜娘,“新娘子人呢?”

“跑了。”喜娘的手臂被咬伤,鲜血汩汩地流下来,这大冬天的人更见虚弱,看到一身贵气的林珑,她哪里还敢生出反抗之心?贵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怎么跑的?”

听到林珑问,喜娘简明扼要地将逃走的过程说出来。

林珑望了一眼那来时路,她没碰到郑西珠,这下麻烦了,赶紧令匪鉴发散人手去追郑西珠,自己却是上马车赶往玉肤坊,不知道郑西珠有没有过去。

不过在上马车前,她朝那喜娘道:“这婚事做罢,你朝常公公如此说道即可。”

喜娘不敢有违她的命令,忙不迭地点头。

娶的女子没有到手,正养伤病的常喜公公一肚子的怒火,好在昨天皇帝忙着出宫给了他缓冲的机会,不然这会儿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他大发雷霆道:“你去跟郑家说,如果我明儿早上见不到人,他们郑家就等着完蛋吧,岂有此理!”

他的亲信领命退下。

在屋外的林琳看了一眼那匆匆离去的人,然后敛起眼中的精光,缓步进到室内,素手轻轻地给常公公按摩太阳穴为其缓解疲劳。

“还是你好。”常喜轻抚不林琳的玉手,越摸越下流。

林琳忍着恶心,凑近常公公的耳边道:“公公,走掉的这是郑家庶女,一向不受重视,听说那郑家嫡女可是才貌双全,这样处子的血一定很有效力……”

林珑不就靠郑家才能嫁得风光,她就偏要害这郑家女子,让她们跟她一样成来不要脸的贱货,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常公公摸着她玉肤的手一顿,“那可是郑家的嫡出……”

“莫非公公怕了?”林琳知道常公公自卑又自傲,最恨人瞧不起他。

果然,下一刻,自己就被他推倒在地,只见这恶主的太监用尖锐的声音道:“笑话,咱家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来人,去跟郑家说,我这会儿要他们送嫡女来,如果敢送个西贝货,看我饶不饶他。”

倒在地上的林琳却是惬意地笑着,想当初,郑家与林珑结义亲的时候,她连大门也进不去,现在倒好,终于跟她一样下贱了。

什么官家女?到头来一样是任人踩踏的贱货。

郑西珠醒来的时候,看到九王爷正要下马车的背影,轻启红唇道:“九王爷……”

“你先待在马车里面,我有事待办。”九王爷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吩咐侍卫看好郑西珠,这才迈开步伐往宫里的大殿而去。

皇族几乎都聚在这儿,包括后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

太后一派威严地道:“看看皇上和皇后的銮驾到了没有?”

太监领命忙去打听消息。

此时的苏梓瑜一身华丽的宫装,头上戴着九凤朝珠冠,看起来比往日更明艳雍容。

朱翊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略有些发凉的玉手,“梓瑜……”

苏梓瑜朝朱翊淡然一笑,“皇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好。”

一听这话,朱翊皱了皱眉,罢了,既然应了她,那就君无戏言,“朕的心,你知道。”

苏梓瑜猛然凑近朱翊的身边,吐气如兰道:“不,我不知道,那是皇上才知道的事,臣妾不敢逾越。”

话说得客气,但行为却是相当的不逊。

朱翊的脸上划过一抹苦笑,再见苏梓瑜,她与以前略有不同,“朕会证明给你看。”

苏梓瑜很想说她不稀罕,最后却是一言不发。

这次她回宫很高调,几乎让人人都知道她这个正主儿终于回来了。

扶着皇帝的手下了銮驾,她昂着头走在这红地毯上,这让她想起初嫁时的情景,只是一晃眼,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迈进大殿,众人纷纷下跪,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是在要经过高凝珍的身边时,她的步子一顿,没有看向这个宠妃,而是以漫不经心地语气道:“本宫不在宫里这些年,你倒是辛苦了。”

“能为娘娘分劳,这是臣妾的荣幸。”高凝珍依旧屈膝在那儿沉声回应。

“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后宫之主。”苏梓瑜冷笑一声。

高凝珍的神色一变,这苏梓瑜才刚踏进皇宫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找碴,给她安了这么顶高帽,她求救地看向朱翊,无奈帝王却像没有看到这情景。

她的心一凉,忙双膝跪地,“臣妾不敢,娘娘才是后宫之主,臣妾如何敢僭越?”

“不敢?”苏梓瑜揶揄这两字眼,随即呵呵笑出声。

高凝珍只觉得头顶发麻,不敢在这场合再辩,毕竟苏梓瑜是妻,她就算有个贵妃的封号也只是个妾。

苏梓瑜斜睨她苍白的面孔一眼,步子往前不再停留,任由她跪在那儿。

待到站定在太后面前,看着这张老了许多的面孔,苏梓瑜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太后这婆母一向待她不错,屈膝行礼,“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赶紧起来,你现在有了龙种,不行这虚礼也罢。”太后一脸高兴地扶起苏梓瑜,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苏梓瑜有孕的事情让在场的皇族和后宫都大吃一惊,毕竟皇后不年轻了,三十的妇人了还能再生?

九王爷在人群里面微敛睫毛,果然自己还是没说错,她果真怀孕了。

不由得想到儿时,他比她小上几岁,一直追在她的身后,“苏姐姐、苏姐姐……”地唤,一转眼,她就成了兄长的新娘,再也不是他的“苏姐姐”。

苏梓瑜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拉回他的思绪。

“本宫离宫有些年头了,皇子公主都这般大了。”

苏梓瑜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轻挑永安公主的下巴,长得倒是挺标致的,只可惜这长相随了她的娘,一想到她的女儿也是差不多养到这年轻就没了的,她就恨不得捏碎这轻巧的下巴。

朱翊的眉头一皱,不过想到他与苏梓瑜达成的协议,他端坐在龙椅内没去干涉。

永安公主不敢看这位嫡母,回答时都是“嗡嗡”的。

苏梓瑜松开她的下巴,移步至睁着圆圆眼睛的皇七子,这是高凝珍的长子,看着这虎头虎脑健康的样子,她的心却在滴血。

“你就是皇上的第七子?”苏梓瑜微弯腰笑问出声。

皇七子对她的记忆很模糊,不过这不妨碍他知道她的身份,“正是。”

“我可是你母后,唤一声母后听听?”

高凝珍听着这声音,顿时一脸的惊惶,这苏梓瑜要做什么?换作以前她是不会让任何的皇子公主唤她母后,这个女人只想霸占皇上。

“母后。”皇七子不明所以,看到苏梓瑜笑得温柔,遂也大方地唤了一句。

“真乖。”苏梓瑜轻抚他的头顶,站起来时嘴角含笑地看了一眼高凝珍,这才是刚刚开始,这就承受不住了?难为她承受了这么多年的丧子之痛,这还不够,高凝珍,你要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她眼里闪过噬血的光芒,随后敛下,继续一一重新认识她的丈夫与别人生的子嗣。

一圈过后,她微笑着得体地迈上丹陛,坐到皇帝的左手边,“皇上,臣妾这回怀了龙嗣,很想有孩子陪伴在身边,还请皇上恩准让臣妾将皇子公主中的几个养在膝下。”

这话一出,皇族又是哗然,皇后这是未雨绸缪吗?

惟有高凝珍感到后背一凉,苏梓瑜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为了固宠夺过其他妃嫔的孩子来养,五个皇子当中有三个是她在养,除了俩亲生,还有一个却是别的妃嫔生的,更别提公主了?几乎都被她囊扣到膝下。

“皇上……”她急忙抬头看向高坐在龙椅内的人。

朱翊却是微微一笑,“既然皇后有心,朕岂有不成全之理?皇后,你身为嫡母养育皇嗣天经地义,你看看喜欢哪一个,朕都准他到你的宫中去。”

这是他一早就应了苏梓瑜的,哪怕一想到她那天开玩笑的话,他仍是感到不自在,相信他的梓瑜不会是那种毒妇。

苏梓瑜唇角一扬笑出声来,“臣妾谢主隆恩。”

高凝珍感到一阵的心痛,果不其然,苏梓瑜要去了她的长女永安公主、皇七子,还点了最年长的皇三子的名头,这皇三子此时已介十四岁,还有其他两名公主,总共一下子就要去了五人之多,这都是在宫里称得上名号的妃嫔所出的。

太后见之大喜,这才是皇后该有的风范和度量,看来这儿媳妇这次回来总算是开窍了。

苏梓瑜离开大殿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抹笑意。走在回去她寝宫的回廊时,却有人在后面唤了一声。

“苏姐姐。”

一大早的襄阳侯府大门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神,有几个身着厚重冬衣的小厮在门前扫着雪,看到门口停着的华丽马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外加小声议论。

正说着话,看到一身青色冬衣的老妇急匆匆从门房处往回奔走,很快就立于马车的窗口前,说起了话,“姑奶奶?”

“怎么样?她还是不见我吗?”权美环略有几分哀怨地道,冷风从卷起帘子的车窗口吹进来,吹得她的脸略微生疼,但也不及心中疼痛半分。

蒋嬷嬷神情黯然地点点头,“叶家门房说,尧大奶奶下过命令,如果姑奶奶过来,一律不见。”

自打林珑从庄子回城后,这都不知道多少次吃闭门羹了,她心疼自家姑奶奶,也有几分怨恨林珑不认亲母的行径,一家团聚不挺好?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更是连见上一面都难。

权美环睁着一双略微失神的大眼睛,幽幽道:“她就这么恨我吗?如今她怀了身孕,我来看看她也不行?你说这世上有比她更狠的女儿吗?”胸口似喘不上气,她挨靠在软枕上,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孔,“我还给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娃娃做了小衣服,我这外祖母竟是连门也进不去……”

蒋嬷嬷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自家姑奶奶,“我们要不先行回去吧,这雪似乎越下越大,在这大门处等着终不是办法,姑奶奶身子要紧,等大姑娘想通了,自会来寻姑奶奶的。”

权美环苦笑了一下,等大女儿想通?无异于顽石点头,她知道靠她是打动不了这个狠心肠的女儿,“到林家去。”

蒋嬷嬷迅速上了马车,应声后即让车夫起驾离开襄阳侯府的朱红色大门,在风雪中狂奔。“这林白氏据说来见过大姑娘,只是好像收效甚微,大姑娘不听劝……”

“林白氏的丈夫不在京中,她的话自然没有什么作用,至于那位林创,这回我就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帮我回林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也不会再与他讨价还价。嬷嬷,除了这条路,你说我还能如何?”权美环顿时又哭出声。

蒋嬷嬷惟有拿出这千篇一律的说辞来安慰她,这林家三房忒不是东西,一听到自家姑奶奶有求于他,当即狮子大开口,不就是一介穷酸秀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为此权家老太太都气得直骂,可这也于事无补,林创明显要得到更多好处才肯出手。

狂奔的马车在路上撞倒了人,马夫忙大“吁”出声。

“怎么了?”蒋嬷嬷掀起车帘,露出个头厉声询问。

车夫不敢隐瞒,忙将撞了人的事情道出来。

“赔点钱给他,我们还有急事不能逗留……”蒋嬷嬷冷酷道。

权美环听到撞了人,忙凑上前,把车帘子掀起任雪花飘进来,“大冬天怪冷的,赶紧去把人扶起来吧。”顿了顿,“嬷嬷,我们下去看看,不知道这人撞得厉害吗?”

“姑奶奶,这使不得,还是花点钱消灾得了。”蒋嬷嬷忙劝阻。

权美环却是不听从,不管怎么说,这撞了人终归是己方不对,踏着矮凳下了马车,接过蒋嬷嬷递上来的一个五两银锭,她弯腰给那被车夫扶起来的人,看那寒酸的穿着,不由得心生可怜,“这给你拿去治伤和买东西吃,这大冷的天路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暗哑以及不屑的声音,让权美环的身子一顿,这声音?非常的熟悉又陌生,那拿着银子的手顿时如握烫手山芋,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你怎么说话的?别给脸不要脸……”车夫怒骂道,还打算踢一脚这人。

“别……”权美环阻止,咬着下唇看着这缓缓抬头的人,曾经在她的眼里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落魄了居然会是如此,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犯了什么魔障,才会为了他连儿女也舍去,把银子塞到他手中,“霍堰,你拿着吧……”

“好让你良心安宁?”

身为眼前女人的前夫,霍堰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什么山盟海誓都是狗屁,一见到苗头不对,立即就两眼不认人,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权美环。

所以在她塞银子给他时,他一把就将这银子甩出去。

“你?”权美环急得想哭,她一片好心他为什么不领情?

“霍堰,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姑奶奶又是什么身份?你一介白丁能与我们权府做对吗?”蒋嬷嬷厉声道,如果知道撞上的人会是这以前的霍伯爷,她才不会让自家主子下马车,就算有善心也不应施舍给这霍堰,一想到当初他对待自家主子的行径,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狗仗了人势也还是狗。”霍堰冷声回应,手却伸向权美环,“总算见着你了,跟我回去……”

“霍堰,快放开我,我们早就和离了……”权美环惊叫道,又拍又打霍堰抓着她的手。

“我不同意,那是你权家以势欺人单方面的决定,权美环,你嫁了我就是我的妻,你说过生死相随,现在我不过是暂时落魄罢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抽身离开,这世上有你这样的女人吗?”

“霍府被抄之后,你的姬妾不也都散了?她们走得,我为何走不得?”权美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记挂这个前夫的,只是当现实中见到他后,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再回头与他过日子。

“她们没说过要与我生死与共,可你不同。”霍堰发了狠地拽着权美环,一个劲儿地要拉她走。

“你快放开我们姑奶奶——”蒋嬷嬷回过神来立即尖叫出声,上前就要扯开霍堰拉住权美环的手,朝一旁愣着的车夫和两名护卫道:“还不赶紧过来护主。”

权美环吓得脸色苍白,她不要再跟着这样的霍堰,又踢又打又咬地要他放开她,早知道会遇上他,她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出门。

好在今天大雪,路上并无多少行人,所以闹得再凶也无什么人前来围观。

霍堰一面抓着权美环的手,一面应付权家护卫的挑衅,以前威风八面的霍伯爷在落魄后填饱肚子的时候真不多,以至于他的力气并不能持久,只凭着一心要抢回妻子的心在坚持着。

不过再坚持了一刻钟,他就被其中一名侍卫撂倒在地,而他抓着权美环的手因为被踩下意识地一松,权美环得了自由,惊吓过度的她立即弹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回马车,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她。

“姑奶奶。”蒋嬷嬷在追权美环之际,还不忘给这俩护卫一个狠揍霍堰的眼神。

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的权美环在进了车厢后仍旧瑟瑟地发抖,她怕得要死,待蒋嬷嬷进来后,她伏在她的怀里,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姑奶奶,好了,好了,他追不过来……”

权美环在这忠心的老嬷嬷安抚下,慢慢恢复了常态,听到外面霍堰被揍发出的痛哼声,睑下眼眉道:“把护卫叫回来吧,我们回去,不要再管他。”

蒋嬷嬷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听到自家姑奶奶的吩咐,当即二话不说,吩咐人回来,赶紧驾车回府。

马车又开始朝远方而去,徒留一身是伤的霍堰痛苦地倒在地上。

权美环透过车窗薄纱帘子看了一眼,最终毫不犹豫地拉下厚重的车窗帘子,这是霍堰自找的,不能怪她,为何还要缠着她不放?

“姑奶奶,这事回去跟老太太提一下,够这姓霍的喝上一壶……”

权美环摇摇头打断蒋嬷嬷的话,“算了,这事回去后一个字儿也不要与母亲说,我不想她担心,再说我与……他好歹也曾是夫妻一场,没有必要做得太绝,不然我必定会让人议论纷纷。”

“唉,姑奶奶,你就是心肠软。”蒋嬷嬷叹气道,为了让权美环高兴点,她似想起什么道:“这个月十八是大姑娘的生辰,姑奶奶要不借这个机会与大姑娘修补一下关系?我去问问林府的人,姑奶奶那天会不会回府?”

权美环一听到女儿的生日,脸上立即扬起一抹笑,“我得想想送些什么东西给珑姐儿才好……”顿了一会儿,又苦笑道:“就算她回去林府过生日,我怕是也难见到她……”

“要见到总还有机会的。”蒋嬷嬷笑道,她心中渐渐有了安排。

权美环一向信任这个老嬷嬷,听了她的话,当即胸中燃起希望。

权美环离去时林珑正在描字帖,听了如霞地禀报,手中的笔顿了顿,一言不发,对于生母几次上门求见,她都拒绝掉了。摸了摸最近才开始有点点凸起的肚子,“你是不是也想说娘狠心?”

面对权美环,她做不到无动于衷,那就不再相见好了,想到她也曾怀过自己,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也期待她的降生?只是想了一会儿,她就知道这是臆想,权美环从来不期待他们姐弟仨的降生。

嘴角笑了笑,果然是想得多了,她低头再度描字帖,这样能宁神静气。

“大奶奶,匪鉴有事要禀报。”绿春忙进来道。

林珑的手一顿,轻轻地放下毛笔,“让他进来。”

“是,大奶奶。”

绿春应声后就转身出了去,没一会儿就领了匪鉴进来。

“出了什么事?”林珑一脸淡定地挨在软枕上问道。

“大奶奶,查到那郑家为郑二姑娘定的亲事了……”

“哦?”

“可是李家公子?”

“不是,这是幌子……”

林珑闻言,神色一变,身子不由得坐直起来,厉声道:“说清楚。”

郑家门前燃了鞭炮,一顶喜轿停在二门前,周围也没有张灯结彩,行了哭嫁礼后的郑西珠悄然透过喜帕看向那顶花轿,是大红色的,这时候才放下最后一丝儿的担心。那天听了林珑的话,她就多了个心眼到处查证,无论如何查都表明嫡母这回没有玩花样,她这才没有遣人向林珑求助。

“母亲,大哥,二姐,我走了……”

“要走就快点。”郑南珠冷笑道。

郑夫人看了眼女儿要她安份一点,做戏做全套,所以她也没顾及身份亲自送郑西珠出门,转头朝这庶女道:“你往后好好相夫教子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意思是你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了,郑家并无你立足之地。

郑西珠在喜帕下的面孔微微一窒,嫡母不喜欢她,她还是知道的,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花轿稳稳地被抬起,郑西珠只能悄然抹去泪水挺直腰坐在里面。

看着花轿出门转了好几个弯不见后,郑南珠方才不屑地冷哼,“总算走了,真不知道干嘛还要摆这排场,她进常府名不正言不顺的,一顶青色小轿足矣。”

“你爹好歹是四品官,哪能不顾及一下颜面?”郑夫人板着脸训女儿。

郑南珠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郑华翰轻拍二妹的肩膊,“得了,别做这样一副样子出来,爹这次能不能再重新爬起来就看这次了,而我们能否在静王府和权家的封锁下杀出一条血路也看这次了。”

“知道了,哥。”郑南珠一向与这兄长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