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醒了。”如冰鞠躬,满脸的笑容,“阁下和少爷在后花园种花呢。”
他回来了,这么早?
顾明希眼底划过一丝狐疑,转身走向后花园,沿着鹅卵石铺垫的小路远远的看到穿白衬衫蹲在那里弄盆栽的身影,在他旁边弯腰的阿离似乎在帮忙。
空气中弥散着花香,阳光已经没那么强烈,将他们的背影烘托的温暖和安宁。白希修长的手指沾着泥土也毫不在意,慢条斯理的处理着盆栽。
阿离在他的身边看的很认真,一大一小都有着冷峻的轮廓,可眼底那抹专注好似是一个人般。
龙裴平常的威压与锋芒全无,普通的与寻常的男子无异,开口似乎在和阿离说什么,耐心而专注。
顾明希的步伐不知不觉的停下,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不想上前打扰他们。阿离性格孤僻,除了自己连师父都不亲近,难得他会和龙裴谈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离眼尖看到她,“妈咪……”
之前在龙裴面前说她是自己妈咪,也就一直没改口,妈咪妈咪的叫着。
龙裴闻声,侧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神里似乎流溢过笑意,与她对视。
顾明希回过神来,走向他们,“已经有这么多花,为什么还要再种?”
“以后你就知道了。”龙裴回答她答案却是模糊的,手指潮湿的泥巴突然往阿离的脸颊一抹。
薄离非酷酷的神色涌上不悦,两道浅眉紧紧的蹙着,像个小大人。“不要弄我脸上,脏。”
龙裴恍若未闻,又抹了下,眼底的光肆意而挑衅。
薄离非垂下眼帘,冰冷的神色似乎在生气。顾明希的黛眉也蹙起,不知道龙裴为什么要这样做,惹阿离不高兴!
气氛紧绷,弩张剑拔。顾明希准备要过去帮阿离擦掉脸上的泥巴之时,薄离非突然去抓了把潮湿的泥巴往龙裴的脸上一抹,英俊的脸只剩下半张,剩下半张全是黑乎乎的泥巴。
顾明希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的睁大眼睛,阿离也真够大胆的!应该从来没有人敢对龙裴动手吧!看龙裴阴沉的脸色,担心他会阿离做什么……
谁知——
龙裴居然没生气,眼角晕开明显的笑意,手指抓了点泥再次往阿离的额头抹。
阿离沾满泥巴的手就往他洁白平整的衬衫上抹,两个人就这样玩了起来。原本阴沉的小脸蛋逐渐轻松起来,虽然不似别的孩子那般会大声笑,倒也学会了玩。
那双冷清干净的瞳孔里明显载着笑意。
顾明希看着嬉闹的两个身影,之前紧蹙的眉头也逐渐舒缓下来。仿佛压在心底许久的石头终于被移开了,一瞬间连呼吸都轻松起来!
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翘,连自己都没发现。
龙裴在陪阿离玩闹时余光一直注意着顾明希,捕捉到她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眼底的笑意更深。没一会白色的衬衫已经脏的不成样也毫不在乎,躲过阿离的手,突然跨步到顾明希的面前。
沾着泥巴的手指亲昵的往她的鼻子上一点,顾明希立刻变成花脸猫了。
顾明希没想到他会来点自己,愣了下,犹豫着该怎么做,阿离已经把手里的泥巴团狠狠的砸在龙裴的臀部……
“妈咪,我帮你报仇了!”
龙裴只注意着顾明希,被阿离偷袭成功,扭头看到自己的西装裤屁股部分的泥巴,剑眉皱起,立刻去抓阿离!
阿离不怕他,立刻躲开,躲到顾明希的身后去。顾明希将他护在身后,看着他满身的泥巴,而阿离身上也不少,两个人都是个泥人。
“别闹了,如冰叫我们回去吃晚餐。”顾明希用手背擦了擦鼻尖的泥巴,在他面前第一次没有了冷漠与疏远。
龙裴看着她的动作,清凉的美眸比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眼神扫了一眼她身后躲着的阿离,手指再次落在她的鼻尖上,声音极其温柔的响起:“好。”
薄离非知道他是在和顾明希玩,更知道他不会伤害顾明希,倒也没说什么。
龙裴走到她身边一把将薄离非抱起来,“我们回去了。”
薄离非身子在他的怀中扭动,别扭的声音道:“我不需要抱。”妈咪说过只有弱者才让别人抱!薄一心的儿子不能是弱者!
龙裴不但没放开他,反而抱的更紧,声音低哑而霸道,“等你有能力和我对抗时再说这句话!”
薄离非知道自己现在和他比起来是以卵击石,不挣扎了。非常严肃的神色,一字一顿,“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我等你!”龙裴轻松的语气像是对他的藐视,让薄离非的脸色更加的紧绷。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要打败他!
龙裴走了几步,发现顾明希没跟上,转身看她,“还不走?”
顾明希回过神来,没说话步伐跟上他。凋零在鹅卵石铺的路上的白色花瓣被一阵风卷起,像是下了花瓣雨,轻盈飘舞,非常好看。
三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温婉如画。
如冰看到龙裴和薄离非满身的泥巴,不由的吃惊,她从没有见过阁下这样狼狈过,可阁下的眼底弥漫着笑意,显然很高兴啊!
顾明希虽然没笑,看起来也比之前好很多,不在那样冰冷,时刻都紧绷着神经。
龙裴带着薄离非回房间洗澡,薄离非再次闹别扭,要回自己房间洗。龙裴大掌一捞,直接把他拎到浴室丢在花洒下,薄离非即便是受过训练,在他的面前明显还是太弱小了。
第一次和人一起洗澡,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坏。因为龙裴与他的相处模式,并非长辈与晚辈,而是一种平等,朋友,对手一样的模式相处。
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薄离非暗暗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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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南司有事晚上不回去,白言回去也没事便留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天色刚黑,他站起来松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准备收拾东西回去,手机忽然响起。
看到闪烁的名字,二话不说立刻接起电话,尊重的语气到道:“秦叔叔……是,好,我一会就过去。”
南司前两年买了房子,将在乡下的父母接到国都来住。两老知道南司和自己住在一起,但一直以为只是好兄弟的关系,所以经常会叫他一块过去吃饭,对他非常好。
白言时常觉得惭愧,秦叔叔他们对自己那么好,经常要自己劝劝南司早点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可自己却一直是与南司有那样的关系。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与南司的关系,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一定不会,一定会恨死自己了,无法原谅。
这两年与南司在一起的生活他很幸福,伴随幸福的还有恐慌不安,与对两个老人家的愧疚与自责。
思绪凌乱,熟门熟路的找到门口,白言拎着半路去商店买的一些适合老人家吃的补品与水果,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南司的母亲,标准的乡下老太太,个子不高,皮肤粗糙,脸上很多斑点,看到白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子言啊……你来吃饭不要每次都带东西,多麻烦。”
“不麻烦,阿姨!”白言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和叔叔血压高,不能吃甜的,这些都是无糖的很适合你和叔叔吃!”
“谢谢了,你这孩子就是贴心!你有这份孝心,我们心头就高兴着了,以后常来看看我们就够了!别带这些东西,费钱!”秦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亲昵的语气简直将白言当做自己儿子一样。
“阿姨我帮你放进去。”白言一直没让她拿,几包东西加水果挺沉的。她的肩膀不好,不能受力,他一直记在心里。
白言的父母一直远在美国,这两年他一直把南司的父母当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做的比南司更好,更为贴心与周到。
两个老人家知道平日是白言照顾南司多,欣慰儿子有这样的好友之外也将白言当做干儿子般在疼爱,时不时就打电话叫他来家里吃饭。
“好……”秦老太太笑的春风满面,她喜欢白言的程度不亚于喜欢自己儿子。
谁让这个干儿子比亲儿子还贴心,对他们更加的照顾。脾气好,又会心疼人。
“阿姨,是谁来啦?”厨房传来的清脆的声音,让白言的步伐一顿,眼底划过狐疑。
今天除了叫自己来,还有谁?
“是子言,小司的好朋友,你应该认识吧!”秦老太太高兴的介绍道。
从厨房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南司,另外一个娇俏的身影紧贴在他的身边,双手亲密的揽着南司的胳膊,像是胶水粘住般分不开。
白言抬头看到他们时,刹那间手里提的东西“嘭”的掉在地上,袋子里的苹果摔了出来,一路滚到了客厅的沙发边。
一瞬间似乎听到世界崩塌的声音,大厦倾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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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情深至此,言之何释(5)求求月票
温馨提示:周四与周五的更新有做修改,还望重新阅读,以便剧情理解的顺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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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笑。
顾明希怔愣了几秒,脑海里回想着两年前认识阿离,那时阿离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从来不像别的孩子会哭会笑会任性。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是他的性格,可是龙裴现在提出来,她倒觉得阿离似乎真的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
“可能阿离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她试图为阿离的特别找借口。
龙裴凝视的鹰眸深邃深意,薄唇轻抿,“没有一个人是无缘无故的不会笑!你真觉得薄一心适合做母亲?”
薄一心的身份他知道,自然也知道她是没有孩子的,这个男孩应该是收养的,只不过他见顾明希很喜欢,私心想要这个孩子做顾明希的孩子,留住这个孩子等同留住了顾明希。
龙裴也需要一个继承人,虽然与这个孩子只见过两面,可他的反应和应变能力让龙裴非常欣赏,不会看错人的。
顾明希陷入沉思时,他挑了下眉头,“我还有工作,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走时,顾明希突然开口,“阿离的出现不是巧合,你故意的!之前是霍凛墨,现在是阿离,除了威胁你还会什么!”
龙裴的步伐顿了下,眸光并没有她对自己的质问而有恼意,“离非他是自愿留下。”
“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顾明希忍不住的质问,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喜欢接近人的离非会同意留在这里。龙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龙裴淡淡的回答,顿了下又道,“日子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顾明希眉心蹙起浓浓的狐疑化不开,卷翘的睫毛如同蝴翅扑哧扑哧,盛着皎洁的月光投下淡淡的青影。挺立的鼻梁下略有苍白的唇瓣抿着,不算性感诱人,却别有一番蛊惑。
龙裴看的心底一动,脑海闪过霍凛墨那张讨厌的脸,眼眸眯了眯。直接一步跨过来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唇瓣送上来,低头准确无误的攫住……
顾明希的身子一僵,脑子空白一片,都忘记自己的身手,本能的一只手推着他健硕稳如泰山的胸膛,另一只手上的茶杯已经倾泻了,杯中的水洒了一地,湿了裤脚……
龙裴凉薄的吻不但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撤离,反而加深这个吻,湿热的游舌不耐其烦的一遍遍描绘着她凉薄的唇瓣,给泛白的唇瓣染上朱红。
“唔……”顾明希的唇瓣被他吸的生疼,痛的应了声,龙裴趁机撬开贝齿游舌在她的贝齿里横扫,毫不客气。鹰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他的游舌撤离,不是放开她,而是张口咬住了她的下唇瓣。
腥血的味道迅速的涌上来,唇瓣被他咬破了痛的顾明希倒抽一口冷气。
霸道强势的索吻,更像是一种宣誓。
——这个女人无论是以前,现在,或是以后都只属于他!
冷清的月光,微妙的红鸾星动,血腥与气喘纠缠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铺天盖地而来,无处可逃。他的大掌松开,沉哑的嗓音夹着情动,“早点休息,晚安。”
气息急促,杯子里的水洒了大半,眸光凝视他离开的背影,反感的情绪涌动上来。手背狠狠的擦了几下唇瓣,碰到被他咬破的那块,疼痛触动着神经,似乎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要记住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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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离非刚洗过澡,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用吹风机吹着潮湿的头发。
顾明希走过去接过吹风机主动给他吹头发,薄离非回头看到是她,没有反抗,乖乖的让她吹头发。
“阁下说要给你插班,你觉得呢?”
“好。”薄离非回答的很干脆利落。
顾明希揉着他柔软发丝的手指顿了下,“你,喜欢这里?”
“谈不上。”薄离非盘腿坐着,眸光看着茶几上的卡通水杯,小小的眉头蹙了下,他讨厌这么幼稚的东西。“我只喜欢你。”
顾明希心里就好像是被吹风机吹过,掠过暖暖的风。这样被阿离依赖着,在乎着,喜欢着……
头发吹的差不多干了,顾明希收起吹风机,薄离非站起来,突然听到清凉的一声,“立正。”
薄离非本能反应的站直身子,小腰杆站的笔直笔直的,神色凛然庄肃。
顾明希面色沉静像是下达命令的长官,“立正,稍息,立正。”
薄离非的动作比部队里的军兵还要规范,有气势,站在顾明希面前俨然像个小大人,等着顾明希的下一个指使。
“薄离非,给我笑一个。”
话一出薄离非就愣住了,“笑?”清冷的小脸涌上迷雾,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指使,也不知道该怎么完成。
顾明希看着他,心不断的往下沉,星眸里划过一丝心疼,“笑,阿离你不会吗?”
“笑是什么?”薄离非完全不懂,天真无邪的眸光看着她。妈咪只教他关于射击,野外生存等,没教过他什么是笑。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笑。”
“笑是一种表情,每个人生下就会,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顾明希解释给他听,为什么阿离会连笑都不明白。
“像那个阿姨看到你时候的表情?”薄离非非常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顾明希点头。
“为什么要笑?明希阿姨你也没有笑过!”薄离非清冷的声音有着稚气却又老成。
顾明希怔了下,回想起来自己这两年也不曾真正的笑过。黛眉紧蹙,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与歉意。
“阿离,人应该会笑!心里有开心的事要表达在脸上,笑,知道吗?”顾明希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手指将他的嘴角往上提。
如果不是龙裴提醒,她大概很多年后也不会意识到阿离现在的状态是多么的不正常。
薄离非的面部神经像是坏死一样,除了面无表情还是一脸的麻木,即便是顾明希将他的嘴角往上提,也是那么的声音和机械。
“情绪为什么要表达在脸上?”薄离非眉头紧皱,拿开顾明希的手,“我知道自己心里是高兴不就可以了。”
看着他冷清的容颜一点情绪都没有,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黛眉轻蹙……
不,她不要阿离长大也像龙裴那样,千年的面瘫脸,一点情绪都没有像个木头人。
“阿离,我们来做个约定,我们都学习着笑,把情绪表达在脸上好吗?”顾明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真挚,她一定要像阿离像普通的孩子脸上有情绪变化,会哭会笑。
薄离非不明白明希阿姨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学会笑,但如果学习笑会让明希阿姨觉得开心,他愿意学习。
顾明希见他点头答应,嘴角轻抿露出不算笑容的笑容,站起来在他的额头落下轻盈的一吻,“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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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顾明希起床,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很努力把自己的唇角往上扬。镜子里精致的五官笑的像僵尸一样非常别扭难看。
气馁的叹气,这两年没有任何值得她高兴的事,连她自己都忘记这与生俱来的本能。现在想找回来真觉得别扭,而且也没什么事值得她高兴的能从内心深处笑出来。
可是答应过阿离的事,一定要做到。
再试一次。
顾明希对着镜子努力的扬起嘴角,笑容比刚才好点,可真的很假,像是制作失败的娃娃。
“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对方也不会开心。这话昨天你才告诉他的。”门口响起沉哑的嗓音,惊了顾明希下,侧头看到挺拔玉树临风的龙裴,嘴角迅速的往下沉。
龙裴走到她身边,伸手提了提她的唇角,蹙眉不满意道:“真难看。”
顾明希甩头避开他的手指,想起昨晚那个讨厌的吻,脸色沉冷。眼神似挑衅的看向他,“彼此,彼此。”一个从来不会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是吗?”龙裴嘴角轻勾,淡淡的笑容在脸上浮起,挺立的五官上都流动着很自然的笑意,从心底放出来的,涌上眼底缓慢的流溢着。
顾明希怔住了。
龙裴的浅笑如沐春风,没有半点的虚伪与伪装,似乎真的心情很不错。笑容蛊惑人心,恍若花开万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龙裴开始拿洗漱杯接水,挤牙膏刷牙。
昨晚他没有回房间,早上如冰要给他准备洗漱用品,他拒绝,直接回房间了。
娟秀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满满的纠结和不解,他这张面瘫怎么会笑的,演戏的功力真是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