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裴阴翳的眸子从他身上扫过,余光落在他的身后,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阴翳的眸子迅速的染上凉意……
救援小组在云海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三天,一无所获。没有找到顾明希,也没有找到烟儿的尸体,白言在云海三天三夜没休息,长时间没有消息,为了避免让国民知道,他不得不放弃。
“阁下,我们在云海找了三天,没有任何的线索。夫人和小姐可能已经……”白言欲言又止,见龙裴的脸色冷硬起来,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不由自主的弥散着寒意。迟疑的开口,“阁下,宣布消息吧。夫人已经没了……”
龙裴的心猛地一揪,剑眉紧紧的蹙起,薄唇抿着没有感情的弧度,始终一言不发。
原来有时候,[没了]两个字比死更冰冷。
白言憔悴的神色,眉宇眼帘下都晕着疲倦,声音嘶哑,“夫人回不来了,阁下。我们应该面对现实,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难过与压抑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淡忘掉所有的伤痕。
龙裴眸光一寸寸的掠到他的脸上,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也没有悲痛欲绝的伤心难过,只是淡淡的问了他一句,“如果死的人是南司呢?”
白言的身子僵住,不可置信的眸光看向龙裴,原来阁下对夫人的感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吗?
“我,我不知道。”
如果南司不在了,这个问题白言连想都不敢想。
“阁下……”见他神色又沉入冰冷的海水中,模糊不清,白言轻语低喃,“我们都活在当下。”
因为活在当下的现实中,他们必须接受现实,顾明希死了,这个消息瞒不了国民多久,他们要在国民知道前先发布消息,隐藏顾明希抱着龙子琦的遗体自杀的事,扭曲为夫人在海边散心,失足落水溺亡的假消息。
龙裴迟迟没有下命令,站起来转身走向窗口,手指落在窗棂上暗暗收紧,声音冷硬,“白言,你真的相信她已经死了?”
第一次他没有用陈述句,而是反问,疑问,问的究竟是白言还是他自己,无从得知。
白言怔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亲眼看着夫人抱着小姐的遗体跳入海中,接着那么多人在海上海下寻找夫人和小姐却找不到。若是被旁人救去,他们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龙裴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这个国家在自己的治理下风雨同顺,一片安宁,每一盏灯光的背后可能都有一段温暖。只剩下他这盏灯,冰冷的比死亡更可怕。
这三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千殇在茶里下了安眠药让他稍微的睡了一会,谁知道闭上眼睛就梦见她回来了。睁开眼睛却是更加冰冷残忍的消息……
这些年他从未觉得这样寒冷过,没有了女儿,没有了她……
他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年前,在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时,是她站在他面前甜甜的说了一句,你好……
很多年后,他终究亲手逼死了她。
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命运,究竟善待了谁,又放过了谁。
在往后的漫长岁月中,无数个冷清的午夜梦回时,他总能想起她说过的那句意大利语——tiao。
再也没有人比她说的更动听,更醉人。
这一醉,回首已是百年身。
卷二完
卷二就此完结,留下的伏笔悬念,卷三慢慢揭晓。卷一与卷二以感情为主,卷三要插入政治阴谋算计。男主不是什么好人,女主也绝非善类。女主不是玛丽苏,也不是什么复仇文,有的只是一段错位的红尘,一场阴差阳错的爱情,一生一次的刻骨铭心。
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生世世,与君永别(完)
龙裴站在岩石上,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莫名的蒙上一层阴郁,黑如玄武石的眸子里波澜无惊,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海面,对于白言的话仿若未闻。(。!
白言见此,收回手机走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切断电话,眸光看向阁下的黑影,心莫名的揪了一下。
救援小组从天亮搜索到夜幕降临,夕阳在西边的海平面缓慢的下降,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海面,像是鲜血染红了整个海面,一片橘红。海面的风透着一股寒意,迎面而来寸寸刺骨。
上空的直升机不知道盘旋了多久,一直在寻找却没有任何的下落,在水下的海军也没有任何的收获。两个人葬身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中,想要寻回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他站了一整天,动也没动,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块时间已经定格的手表,坚硬的表烙的掌心生疼。从未想过她会这般的决绝与极端,即便是死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天色黑尽,倦鸟归巢,一束束白色的灯光亮起,头顶还有着轰隆隆的声音,龙裴望着黑茫茫的海面,在黑夜中鹰隽的眸子里难以遮掩的凄凉一闪即逝,快的没让任何人捕捉到。
白言走过来,声音沉哑,“阁下,救援小组会继续搜索夫人和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
龙裴仿若未闻,挺拔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落寞与萧索,后脊骨挺的笔直笔直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阁下,总统府那边一直在打电话过来,催促您回去!”白言忍不住的再次开口,伊小姐流产,锦夫人心痛不已,自然希望阁下能早点回去安慰安慰他。
只是夫人的事,阁下此刻哪里还会有心情去安慰别人!
削薄的唇瓣抿的很紧,迟迟没说话,看都没看一眼白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南司换过衣服走过来,面色冷峻,公式化的语气道,“阁下,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夫人,凶多吉少!还请您不要再浪费时间,不如宣布夫人离世……”
龙裴阴翳的眸子泛着寒意警告的射向他时,白言也忍不住提高音调呵斥,“南司!”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夫人,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还不排斥尸体可能会遇到海底的鲨鱼等已经被毁掉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到现在也没找到夫人和小姐。
可是这样的话,对阁下说太残忍了。
小姐死了,夫人抱着小姐跳海,伊小姐流产一瞬间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南司也知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阁下是总统,每天都有着处理不完的事物,旁人有为妻子亲人离世悲伤颓靡的权利,阁下没有,即便是天大的事他都应该以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阁下,您是一国总统!”他咬牙,即便惹怒阁下也要说,不能让阁下沉沦在失去夫人和小姐的悲痛中。
银白色的光束下,龙裴侧脸阴翳的眸子阴黑的像两个洞,空空的,往不到底,望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在凝望着黑暗的深渊。紧绷的轮廓线紧的像随时会崩断的弦。
视线再次转移到海面,耳边尽是海浪拍打着岩石激烈的声音,眼底弥散着一片荒凉。这么多年站在这个位置,他早就明白很多事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光环就要比常人付出更沉重,更巨大的代价。
尘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你明知道,却无法控制,不由自主。爱也好,恨也好,全是由心不由人,心是你的,可你从来都控制不住它……
他没有悲哀的权利。
“继续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良久之后,他突兀的开口,沉冷的嗓音里似乎夹杂一丝血腥味。阴翳的双眸扫过白言时多了几分沉重。
白言点头,“阁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回夫人和小姐!”侧头对南司道:“你先护送阁下回总统府。”
龙裴站了一天,身体的血液似乎凝固,双腿都麻木了,转身时步伐及其的沉重与缓慢,余光扫过海面那抹终究掩饰不住的泄露出来。
步伐不稳,南司迅速的扶住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关心,“阁下。”这么多年,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哪怕有人暗杀,也从未见过阁下这般的失态。
余光不由的扫向他掌心里的手表,白色衬衫往上蹭了下,露出同款的手表阁下一直佩戴着与夫人一样的手表,从未离身。
龙裴站直身子,拂开南司的手,挺直了后脊骨,极力的保持着面色沉静一步步的走向公路边的车子。
南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见阁下坐进车子内时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神色很平静与平常无疑,只是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见他紧握手表的手指在黑暗中颤抖,像是得了帕金森病者没有办法自我控制。
他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吩咐宇思开车回总统府。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的龙裴,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橙色的路灯光从他冷峻的轮廓线上一一飞过,车厢的气氛压抑冰凉,如死般的凉寂。16x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