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其中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贵嫔娘娘,五公主,奴婢就说真正想要您二位命的不是我们主子,而是你们一心等着来救你们的人罢?所以你们还是安心接受奴婢们的服侍罢,有奴婢们的服侍,你们好歹暂时还能保住性命,反之,可就未必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白兰,她说完后,见林贵嫔与五公主都是睚眦俱裂,偏又说不出话来,忙又笑道:“看奴婢这记性,竟忘记娘娘与公主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奴婢这便给您二位解穴。”
一面说,一面上前运气于手指间,出手如电的替林贵嫔与五公主解开了哑穴。
林贵嫔立时便大骂起那两个刺客来:“你们两个混帐东西,竟敢阳奉阴违,谋害本宫母女,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本宫的儿子本宫知道,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瞒着他在暗度陈仓,你们两个最好老实交代,本宫还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全尸,否则,本宫一定让你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五公主则叫道:“母妃,您与他们废什么话,如今事情已明摆着了,这是二皇兄怕我们连累了他,让他的所谓大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索性结果了我们,绝了自己的后患呢,反正如今我染了‘痘疫’么,您日日与我待在一起,自然也不能幸免,我们便死了也是白死,您还在自欺欺人,难道真要我们送了性命,您才肯相信他宇文承乾是个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不成!”
说着哭了起来:“本就是他连累了我们,到头来他不说救我们也就罢了,反倒还要先结果了我们,母妃,我才十五岁,还远远没活够呢,您可不能为了他,就让我白白去送死,我是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闭嘴!”林贵嫔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喝得五公主悻悻的没有再说后,方咬牙继续问起那两个刺客来:“本宫再问你们一次,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谋害本宫母女的!”
她宁愿死,也绝不相信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对他掏心掏肺,自来孝顺有担当的儿子会那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所以一定是底下的人瞒着他在自作主张,一定是的!
奈何那两个刺客却眼神躲闪的小声说道:“娘娘明鉴,真是殿下派属下们来的,殿下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就为了娘娘和公主两条性命,便让一切都毁于一旦罢?殿下还说,别人家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女,哪怕赴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娘娘若真疼他,理当也如此才是,将来,他自不会让娘娘和公主白死的,何况还有小殿下呢,娘娘与公主便不看大人,也得看小殿下啊,希望娘娘与公主以大局为重……”
这话还真像是自己儿子说得出来的,林贵嫔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之下,整个人也越发狂怒了,尖叫道:“混帐东西,混帐东西,本宫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他竟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儿子,不顾自己亲娘和亲妹妹的死活了,本宫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要本宫为他去死,本宫偏不呢,本宫偏就要活得好好儿的,看他会落得什么下场!”
彼时宇文承川与顾蕴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得冬至压低了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殿下,果然二皇子府送进关雎宫的人是为绝后患来的,方才已动过一次手,被白兰领着人拿下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殿下示下。”
宇文承川闻言,立时了无睡意了,道:“这样的事既有一,必定就会有二有三,继续加强防卫便是。”
“是。”冬至在外面应了,又道:“林贵嫔与五公主都是悲愤欲绝,林贵嫔倒还没提什么要求,五公主却说要写信给二皇子臭骂他一顿,希望殿下满足她的愿意,殿下怎么说?”
宇文承川想了想,道:“他既已知道我知道他养私兵的事了,这会儿必定正焦头烂额,再让自己的妹妹骂上一顿,心情想也知道只会更糟,他不让我好过了,难道自己还想好过吗?答应五公主的要求,再尽快替她把信送出去。”
冬至于是再次应了,行礼退下了,宇文承川听得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复又躺下了。
却正好对上顾蕴亮晶晶的双眼,忙柔声道:“吵醒你了?”
顾蕴摇头低声道:“方才冬至才一说话,我就醒了。这样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的戏码,也就只有皇家才会上演了,我只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与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别到这一步!”
若真到了这一步,她一定会奔溃,会发疯,情愿立刻去死罢?
宇文承川又何尝敢去想象那样的画面,忙将她抱紧了,柔声道:“蕴蕴,你别担心,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之间,永远都到不了那一步的,因为我有你做妻子,他们有你做母亲,你难道连自己都信不过了不成?”
说得顾蕴叹息起来:“我自然信得过自己,就是还是忍不住有感而发罢了,‘可怜身在帝王家’,这话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不过你还得让人随时注意着林贵嫔,别叫她找到机会寻了短见才是,在绝望与对儿子无私的爱的双重夹击下,没准儿她真就如二皇子所愿了呢?届时只剩下一个五公主,连亲娘的命二皇子都能不理了,何况妹妹,我们握着五公主,反倒成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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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周末真的是全职作者妈妈的悲剧日,怎么挤都挤不出时间来,于是还是食言了,不好意思,让我肥三两来一消大家心头之恨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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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二皇子虽仍满脸的怒色,却分明已有所动摇了,二皇子妃忙再接再厉:“殿下,母妃是有品秩在身的一宫主位,五妹妹更是父皇的亲生骨肉,父皇曾经最宠爱的女儿,岂是那韩夫人母女所能相提并论的,她们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待罪之身,死了也就死了,只要父皇不追究,谁敢有二话?东宫如今便控制住了母妃和五妹妹,又哪敢真拿她们怎么样,除非他们先能确定韩夫人母女已不在人世,可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就杀了她们,所以只要韩夫人母女还活生生的在我们手上,主动权便也一直在我们手上,那殿下有什么可怕他们的?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啊!”
说得二皇子越发动心起来,缓缓点头来:“你说得对,只要韩夫人母女一直活生生在我们手上,那个婢生子便不敢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母妃和小五怎么样!”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唯一的亲生妹妹,一旦有个什么差池,可就再挽回不了了,难道真要他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儿,真要他什么都不做吗?
念头闪过,二皇子已皱眉道:“可万一那个婢生子狗急跳墙,眼见救不回韩夫人母女,事情已没了回圜的余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出手将韩夫人母女给结果了呢?到底那不是他的亲娘和亲妹妹,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和小五等死,若没有了她们,我将来纵得到了这天下,又还有什么意义!来人!”
扬声又唤起人来。
却再次被二皇子妃自作主张将来人屏退了,正色继续道:“殿下,妾身知道您这句‘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止是在说太子,也是说给妾身听的,以为母妃只是妾身的婆婆,五妹妹只是妾身的小姑子,妾身便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以眼也不眨的无视她们的死活了对吗?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妾身嫁给您这么多年,也就去年和今年,才终于觉得这日子有了滋味儿,有了盼头而已,可就算是以前,妾身也从没想过违逆您的意思,或是不孝顺母妃不疼爱五妹妹什么的,何况如今,妾身方才说的话,全是为了殿下好,若殿下实在不爱听,就当妾身什么都没说过,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妾身得去看琅儿了,就先告退了。”
说完屈膝一礼,便要退出去,神色间虽一派的平静,眼里却满是悲怆与自嘲,显是被二皇子的话伤得不轻。
二皇子如今虽不至于只守着二皇子妃一个人过,二皇子府的内院,也已然是二皇子妃一人独大的局面,自然不像早前那样,可以丝毫不在乎二皇子妃的心情了,何况二皇子妃的父亲如今于他来说至关紧要,他就更不能与她生分了。
因忙自背后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勉强笑道:“我哪是在说给你听了,你又多心,我不过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那依你说,就真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儿,任由母妃和小五自生自灭了吗?”
要让二皇子妃说心里话,她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林贵嫔与五公主自生自灭,甚至直接丢了性命的,也就这两年,殿下对她比以前好了许多,那对母女又失了势,此消彼长之下,她们才没再像以前那样变着法儿的给她各种难堪各种气受。
可曾经的那些委屈与侮辱,又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过般,让她全然不怨恨,不计较?尤其是五公主,竟然公然的骂她‘丑八怪’,说她配不上殿下,她早在心里诅咒过她一千次一万次了好吗,如今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她不落井下石就已是仁至义尽了,还想她搭上自己的一切去救她,简直就是做梦!
只这话二皇子妃便是再傻,也不至于傻到当着二皇子的面儿说出来,遂把冷笑和称愿都强自压下,嗔道:“我哪敢再发表意见,万一待会儿殿下又误会我呢?行行行,我不说这话了便是,只是要让我说该怎么办,我一时间也想不出行之有效的法子来,不然殿下立刻飞鸽传书把事情告诉舅舅,问舅舅该怎么办?到底舅舅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总能想到法子的。”
二皇子闻言,想了想,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得道:“那我就听你的,这便传讯给舅舅,讨舅舅的主意去,虽说时间紧急,但正如你所说,只要韩夫人母女一直在我们手上,两条命对两条命,我们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二皇子妃点头应道:“可不是这话,那殿下快去传讯给舅舅罢,早些讨得舅舅的主意,我们也好早些安心。再就是五妹妹既染了痘疫,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该表达一下我们的关心才是,不然不止旁人会觉得我们无情,父皇只怕亦会如是想,要不,明儿一早,殿下便去求见父皇,说要打发大夫和服侍的人去关雎宫,看父皇怎么说?若父皇同意,我们的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宫了,万一就找到机会,将母妃和五妹妹都救下了呢?”
待二皇子接连点了几下头:“你考虑得极周全,我竟没想到这上面去,得亏你提醒,回头若母妃与小五平安脱险了,我一定好生答谢你。”大步的去了后,方再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勾唇无声的冷笑起来。
便不是两条命对两条命,东宫真打算破釜沉舟牺牲韩夫人母女了又如何,拿这么多人的前程性命来为婆婆和小姑子区区两条性命陪赌,也得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资格。
舅舅是会赞同还是反对殿下的意见,都没有关系,殿下手下其他人会赞同还是反对,一样没关系,她便不为自己,只为她的琅儿,也势必得尽快采取一些行动了,即便事后殿下怪她,她也在所不惜,反正夫妻两个同床异梦,她明明是主母,在自己家里却活得连个得宠小妾都不如的日子,她又不是没有过过,只要她能始终坐稳自己的位子,那她便总能笑到最后的,一如现下!
宇文承川自打发了人去传信给二皇子后,便一直等着二皇子的回音了。
没想到一直等到晚间临入睡,也没能等到任何回音,问去传信的人二皇子府这会儿可有什么异样的,得到的答案也是:“并无任何异样,仍是往日怎么过,今日便怎么过,只期间二皇子单独与二皇子妃说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的话,之后又与自己的几个心腹幕僚说了一盏茶时间的话而已,然后便送了一封信出府。”
宇文承川遂再问二皇子得到林贵嫔与五公主身陷囹圄的消息后是什么反应,得到的答案则是:“听说当时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将小世子给吓哭了,但与二皇子妃说过话后,便渐渐好了。”
也就是说,宇文承乾被二皇子妃一劝,便决定对林贵嫔和五公主不管不顾,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了?那他可真是一个好儿子,也真是一个好哥哥啊!
宇文承川不由冷笑起来,吩咐冬至:“明儿再传消息给宇文承乾,也不用多说,只说一句‘一万张嘴日日要吃要喝,也的确有够难为人的!’即可,他亲生母亲和妹妹的命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一劝,他能置之不理,如今牵涉到他自己的性命,他总不能再置之不理了罢?”
冬至忙应声退下了,顾蕴这才上前拉了他至床上坐下,轻轻给他揉起太阳穴来:“你也别着急,二皇子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不是吗?这世间似你这样真正有情有义的人,又能有几个呢,大多数人不过只是普通人罢了,既是普通人,牺牲别人保全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二皇子的无情无义,终究还是胜过了普通人十倍,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与亲生妹妹啊,真是用‘禽兽不如’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宇文承川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后,才冷哼道:“我原还说,他比宇文承祚又要有良心一些,终究还是我高估了他,连他做亲儿子亲哥哥都是这个态度了,永嘉侯又远了一层,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只可恨我们竟然一直不知道永嘉侯已秘密出了京,不然换了宇文承乾手下旁的人来做此事,铁定做不到这般尽善尽美,毫无破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