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八回 十一哥大婚(求票)

宇文策接收到荣亲王妃的仇恨怨毒目光,也是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如今她也就只能白瞪瞪自己了,反正她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不能让自己少一块儿肉!

让他意外的是,丁氏面对这样的荣亲王妃,竟也一点没表现出惊慌与无措来,给荣亲王妃敬茶时,后者一直不叫她起来,存心刁难她,她也一直面不改色,腰肢挺得笔直,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沉稳从容得浑不似十几岁的小姑娘。

由不得宇文策不刮目相看,想到曾经的顾蕴也是这般的沉稳与从容,说来二人年纪倒是差不多大小。

也由不得荣亲王不刮目相看,低声说起荣亲王妃来:“策儿与他媳妇还得进宫去向皇上和太子殿下太子妃谢恩,你要立规矩,等他们从宫里回来后再立也是一样。”

荣亲王妃满脸的愤怒,等他们从宫里回来,她也再见不到天日,更遑论给儿媳立规矩,享受儿媳的伺候了……可想起荣亲王这些年针对她娘家的种种手段,还有亲生儿子的无能无用,父亲有意养废他,他便也自甘堕落的由着被养废,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恨恨的接过了丁氏一直举着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赏了她一对镯子和一个红包。

轮到宇文竼夫妇,就是他们给宇文策和丁氏敬茶了。

宇文竼似是没想到新进门的大嫂会这般漂亮,又是嫉妒又是不忿,父王的心果然偏到了脚后跟,给他就胡乱娶个小官家的女儿,姿色还平平,给宇文策那贱种就娶高门贵女,还这般漂亮,实在是太可恨了!

打量丁氏时,眼神便免不得肆无忌惮了几分,还是感受到宇文策冰冷如刀的目光,想起宇文策实在不好惹,才悻悻的收回目光,给二人敬了茶,叫了丁氏“大嫂”。

宇文竼的妻子许氏则是一脸的麻木,让敬茶就敬茶,让叫大嫂就叫大嫂,多余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没有,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心里有多凄苦与无奈,大伯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都是不敢想的,可哪怕没有男人呢,也好过有宇文竼那样一个夫君啊,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嫁了这么一个人?!

静和郡主一家待宇文策和丁氏就要亲近多了,夫妻两个的小女儿还吐字不清的叫着“舅舅”,要扑到宇文策怀里去,显然这一家子与宇文策素日关系着实不错,何侧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还是得到了回报。

丁氏给静和郡主夫妇两个的见面礼自然与宇文竼的一样,甚至给两家孩子的见面礼都一样,但对着二人时的笑容就要发自内心多了,对他们孩子说话的语气也要柔和得多,差别虽不明显,却是亲疏立现。

这下不止宇文策与荣亲王,连静和郡主一家并两位侧妃,都分明的意识到新进门的大嫂世子妃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了,都在心里暗暗点头,聪明人好啊,有个聪明能干的当家主母,所有人的日子都能好过些不是?

一时敬完了茶,宇文策与丁氏便在荣亲王的催促下出了银安殿,去到了垂花门外上车。

半道上,宇文策因见丁氏脚步略显滞涩,想起昨晚自己因为缺乏实战经验,更因为心里不爱,所以也不会生出太多情致与怜惜,从头至尾都更注重自己的感受,折腾了许久,也就不怪丁氏难受了,听说女子第一次,就没有不难受的,若遇上个鲁男子,则更是加倍难受……只得放缓了脚步,又吩咐随行的抱琴与入画:“扶着你们世子妃些,很快垂花门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后一句话却是对丁氏说的。

丁氏的两颊立时飞满了红霞,眼里的柔情却是满得要溢出来,声若蚊蚋的应了一声:“多谢世子爷关心,妾身能坚持得住。”

余光瞥见抱琴与入画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面笑一面还不忘挤眉弄眼,世子爷待世子妃可真好,而且世子爷身边服侍的哪有什么眉清目秀的,可见传言果然是无稽之谈,真是太好了!

丁氏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竟然嫁了世子爷这么好的男子,一定是前世做了许多好事,决定了,以后她要做更多好事,让自己的福气越发绵长,甚至持续到来世才是!

很快到得垂花门外,丁氏由抱琴入画扶着上了马车,宇文策则骑了马,被自己的亲卫和长随簇拥着出了自家的角门,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到得懋勤殿,皇上正会见几位阁老,二人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了皇上。

皇上早前便对宇文策另眼相看,如今越发另眼相看,和颜悦色的说了好些话,又赏了丁氏好些东西,才吩咐宇文策:“皇后身体不适,就不必带你媳妇儿去景仁宫了,直接带去东宫拜见太子妃罢。”

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数了的事,皇上心里又怎会没数,但就像宇文承川说的那样,他是大邺的太子,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荣亲王府与宇文策在皇上与他君臣父子间没有意见不合甚至起冲突时,他们忠于太子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这也是对皇上自己的变相忠心,所以皇上自不会因此对宇文承川生出什么不豫与嫌隙来,至少现在还不会。

何况顾蕴给丁氏的添妆之举让皇上十分欣慰,就像寻常人家,做婆婆的忘记了一件事,协理管家的长媳却记住了,主动全了自家的体面一样,这样的行为怎么都是值得肯定的,所以皇上才会亲自开口让宇文策带丁氏去东宫拜见顾蕴,以肯定顾蕴是整个后宫仅次于宗皇后的存在,儿媳懂事,他自然也愿意给她体面。

彼时宇文承川与顾蕴早在东宫候着宇文策与丁氏了,听得胡向安进来禀报:“十一爷与世子妃已经进了东宫了。”

宇文承川想也不想便站起来道:“蕴蕴,十一哥到底是外臣,不方便出入内宫,我还是出去见他罢,让胡向安领了十一嫂见你便是。”有些事情,要断就必须要断个彻底才好!

顾蕴不疑有他,点头笑道:“那殿下快去罢,别让十一哥久等了。”又吩咐胡向安,“好生服侍了荣亲王世子妃进来,就说本宫身子不便,就不亲自去迎接她了。”

胡向安忙应了,服侍着宇文承川一道出去了。

不多一会儿,便引了个着大红色礼服,生得柳眉秀目,樱唇半点,既清雅端庄又不失妩媚的女子进来,顾蕴一看便知是宇文策的新婚妻子丁氏了。

果然丁氏拜了下去:“臣妾荣亲王府丁氏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蕴忙笑道:“十一嫂快快免礼,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何况我们殿下与十一哥还颇有几分私交,十一嫂实在不必客气。”

丁氏却仍给她行了全礼,方笑道:“再是骨肉至亲,也得先国后家,臣妾不敢轻狂。”

说话间,趁机看了顾蕴一眼,见这位传说中褒贬不一的太子妃虽不施脂粉,小腹微隆,却实在是自己生平前所未见过的漂亮,漂亮也还罢了,关键还有能力有手腕,也就不怪太子殿下爱若珍宝了……言语行动间便越发的恭谨与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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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承川还没回东宫,顾蕴已收到确认宇文策挂帅东征,并且三日内完婚的消息了,立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吩咐锦瑟白兰几个:“把本宫前儿找出来,预备送与十一爷送大婚贺礼的东西再理一理,明儿一早即让胡向安送出去,十一爷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事,虽说时间紧急,事急从权,也不能失了应有的体面与规矩才是。”

锦瑟白兰忙笑着应了:“娘娘放心,奴婢们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不出丝毫岔子的。”

锦瑟因当年去扬州时,一路上与宇文策相处过几日,也算得上熟人,应完又笑道:“十一爷那么个英挺出色的人儿,谁曾想于姻缘上偏偏如此不顺,如今总算好了,就是不知道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与十一爷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顾蕴笑道:“那位丁小姐本宫虽没亲眼见过,但听见过的人说来,倒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引来所有见过的人都说好了,横竖大婚后十一爷定会带了她进宫谢恩的,届时自然就可以见到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殿下回来了。”

顾蕴忙起身迎了出去,就见宇文承川大步走了进来,神色间虽与素日无二,但顾蕴还是立刻感知到了他心情极好,不由笑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总算可以暂时高枕无忧了。”

总算皇上是个圣明有远见的,没有因一时之急便起复永嘉侯,反而大胆启用了从未正式上过战场的宇文策,想来这会儿不止宇文承川和东宫一派的人,只怕皇上心里也打着鼓,不知道这番冒险到底是对是错,又值得不值得,但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选择是再明智不过的!

宇文承川拉了她的手一面往里走,一面笑道:“你也听说了?”

顾蕴笑道:“这会儿只怕阖宫上下都听说了,我听说了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还连给十一哥的贺礼都准备好了呢,回头你再亲自瞧瞧,看要不要再添点什么,就是明儿送出去时,是打我的旗号,送去丁府给丁小姐做添妆呢,还是以东宫的名义,送去荣亲王府?前者还可以说是我与丁小姐神交已久,只是女人们之间的交情,后者可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十一哥乃至荣亲王府就算还不是东宫的人,至少也是亲东宫的了,你看会不会平添什么麻烦?”

宇文承川闻言,思忖片刻,道:“直接以东宫的名义送去荣亲王府罢,横竖经过十一哥自请挂帅东征之事,大家心里已多少有数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我是太子,本就是大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荣亲王府和十一哥亲东宫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既然忠于皇上,忠于大邺,自然也该忠于我,换了其他人来做这个太子也是一样,换句话说,他们忠于的是太子,而不是我本人,也谈不上什么结党不结党的,生不出什么麻烦来。”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顾蕴点点头,关切道:“你这几日都没有吃好睡好,要不我让暗香这就摆了午膳来,你早些吃毕,好生歇个中觉,再起来继续忙你的也不迟?好歹现下还是过年呢,不说百事不理,只管吃喝玩乐,也不能太亏待自己才是。”

说得宇文承川笑起来:“媳妇儿这般心疼我,我岂能辜负了媳妇儿的一番美意?你怎么安排,我怎么照办就是。不过还有一件事,荣亲王府只有两个侧妃理事,旁的事也还罢了,十一哥大婚这样的大事让两个侧妃全权出面就有些不像了,而且时间紧急,她们两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你看宗室里谁适合去帮着支应一下的?”

“这倒是。”顾蕴沉吟道:“礼亲王世子妃怎么样,她自来便是个能干的,辈分又高,礼亲王府还家风清正,她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而不藏私,让人口服心服的,由她领着荣亲王府的两位侧妃支应内院,想来尽够了,外院的事自有内务府和宗人府,倒是不必我们多操心。”

宇文承川点点头:“行,就礼亲王世子妃了,我回头就与礼叔祖打招呼去。至于催装和迎亲时的陪同人选,我是不能亲去了,五皇弟六皇弟却是没问题的,让他们两个,再加上几个王府的世子尽够了,回头我也打发人给五皇弟六皇弟都递个信儿去,务必让丁家知道,时间虽紧急,荣亲王府和十一哥却是很看重他们家女儿的,如此十一哥将来也能免去很多后顾之忧了。”

不管是从兄弟之情君臣之谊,还是其他方面考虑,他都希望十一哥能与新娘子琴瑟合奏,夫唱妇随,不然他既会时不时的因为一句话乃至一个眼神,怎么忍也忍不住的多心,亦会觉得不安,好像自己与蕴蕴这般幸福有罪似的,总觉得如果十一哥不能幸福,自己也不该这般幸福!

陪同催妆娶亲的不是皇子就是亲王郡王世子,除了宇文承川这个太子当初大婚,只怕再没人的婚礼能有这么高的规格了。

顾蕴笑道:“从来夫妻都是一体的,丁小姐尊荣了是十一哥的体面,也只有十一哥体面了,才能成就丁小姐的荣耀,丁家与丁小姐瞧得十一哥这般看重他们,心里定会很高兴的,于这段婚姻便算是开了个好头,想来将来二人定能琴瑟和鸣,儿女成群的。”

次日一早,顾蕴果然打发胡向安,以东宫的名义送了丰厚的贺礼去荣亲王府上,皇上自然也有赏赐,却是昨儿便送到了,规格直逼皇子大婚,如今东宫再送贺礼来,自然也就不会让人说嘴灭过皇上的次序,也不会太打眼了。

荣亲王府已从里至外都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了,好在本就是大过年的,这些东西原便备着,如今只是再加厚加多一些而已。

不过荣亲王府从上至下的人们就没这么松快了,都忙得是脚打后脑勺,唯一不算太忙的,也就只荣亲王和宇文策这个准新郎了,只是父子二人也有区别,区别便是荣亲王是满脸的喜气洋洋遮都遮不住,宇文策则是一脸的严肃与不苟言笑,半点即将小登科的喜悦都没有,好在他在人前向来都是这样,倒也没引起谁的不解与怀疑。

一时胡向安离了荣亲王府,却没有就回宫,而是又坐车去了丁府。

送给荣亲王府的贺礼是贺礼,顾蕴以太子妃名义赏下的添妆是添妆,这门亲事既是御赐即日完婚的,除了前朝,后宫自然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如今宗皇后想不到这上头,或者说是想到了,也不愿意给丁府和丁小姐这个体面,其他妃嫔则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资格,那顾蕴这个太子妃就越发要代表后宫的女眷们,替皇家全了这个体面才是。

丁府与荣亲王府一样,也忙得是人仰马翻,好在丁府人丁兴旺,丁小姐光伯母与婶娘就有四个,同辈的嫂嫂更是七八个,——这也是荣亲王当初会为宇文策挑中她为妻的原因,就是看的丁家人丁兴旺,女眷个个儿都是好生养的,家世权势助力什么的,反倒是次要的。

还不连族中来帮忙的女眷们,更兼丁小姐的嫁妆是一早便准备好的,陪嫁人员也是现成的,只是因三皇子猝死,延迟了婚期而已,如今要忙的不过就是安排来贺喜宾客的吃住行等问题,倒是比荣亲王府从容了几分。

胡向安既是代表太子妃来送给丁小姐添妆的,丁小姐本人自然少不得出来谢恩,胡向安趁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回,见她果然沉稳从容,进退有度,不由暗暗点头,看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可以安心了。

如此应酬了一回,胡向安便辞了丁家一众人等,回了东宫去向顾蕴复命,行礼后,少不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一遍:“荣亲王府有礼亲王世子妃领着两位侧妃执事,虽忙却不乱,娘娘只管放心,荣亲王还说,等大婚次日,便让十一爷带了世子妃进宫来亲自向娘娘谢恩。至于丁府,因人多力量大,倒比荣亲王府还从容些,奴才还有幸见到了丁小姐,果然是个才貌双全,大方从容的,十一爷有福了。”

顾蕴闻言,满意的点头道:“只要人是个好的,那便一切都好,你辛苦了,下去歇着罢,今儿不必上来伺候了。”

胡向安忙行礼谢了恩,却行退了下去。

顾蕴这才支颐微笑起来,如今十一哥与前世的处境已完全不一样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而是会与丁小姐夫妻和美,儿女双全,就像她与宇文承川一样,真好!

展眼便到了宇文策与丁小姐大婚之日,从迎亲到新娘子上花轿再到行礼拜堂等过程有多热闹,自不消细说,亲事虽仓促,荣亲王府与丁府却都不是小门小户,又有天家做后盾,其轰动程度,的确仅次于前年宇文承川与顾蕴大婚时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喜相逢的鼓乐声中,傧相有意拖长的声音显得越发的悠长嘹亮,宇文策虽满心的复杂,依然听从两方全福夫人的指令,与新娘子一同进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