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丁大人若真这么肤浅,那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十一哥这么好的男子,全天下哪个女子配不得了?”宇文承川说完,这才打发了冬至,自己折回了屋里去。
到得晚间,果然荣亲王世子爱男人不爱女人的消息,便已传遍了木兰行宫大大小小的角落,宇文策都爱男人了,自然他与顾蕴有私情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与此同时,冬至那边也初步有了进展,他带着人一番明察暗访后,竟查到了三皇子的遗孀,也是此番唯一随三皇子伴驾的万侧妃头上:“奴才顺藤摸瓜,查到了三皇子万侧妃的贴身丫鬟身上,流言一开始就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可见幕后主使定是万侧妃无疑了,眼下也只有她最恨殿下与太子妃娘娘……殿下,我们是现在就去拿人,还是待明儿回了皇上之后再去拿人?”
万侧妃到底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今三皇子死了,三皇子妃又在盛京,宇文承川要拿她,还真只能通过皇上才名正言顺,不至惹人非议,不然一个是大伯子,一个是弟媳妇,岂能有不传出一些风言风言的?尤其是在之前已出过一次类似事情,三皇子又死了的情况下,万一因此让皇上对殿下生了什么看法,岂非得不偿失?
“万氏?”宇文承川的脸一下子阴得能滴出水来,“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往蕴蕴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我不让她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不让万鹏春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在生下她时,便直接溺死了,我再不活着……”
话没说完,忽然摇起头来:“不对,要说万氏与宇文承稷有多深厚的感情,如今见他死了,疯了一般的想为他报仇,以致逮谁咬谁也还罢了,可她分明没有与宇文承稷圆房,也早就知道宇文承稷这辈子都不能人道,自己跟着他至死都没有前途未来可言了,怎么会傻到为他白赔上自己甚至是自己全家?她如今最该想的,是怎么为自己谋一条退路,怎么为自己的家族谋一条退路才是!而且宇文承稷死在我手上之事,也就有数的几个自己人才知道,其他人根本一无所知,万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儿一定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在利用万氏生事,给我查,继续查,一定要把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揪出来!”
一席话,说得冬至也恍然明白过来,点头道:“殿下说得对,流言是从万氏贴身丫鬟口中传出来的,却并不代表就是万氏让她传的,要收买一个丫鬟,又是什么难事不成?奴才这就安排人盯着那丫鬟去,一定能顺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来!”
宇文承川闻言,“嗯”了一声,打发了冬至,回了他和顾蕴的卧室。
顾蕴正靠在床头吩咐明霞:“打些热水来给我擦一下身子,这么多日都没洗过澡了,身上着实粘得慌,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
说得宇文承川笑了起来,待明霞行礼领命退下后,才凑到顾蕴身前,吸了吸鼻子:“哪里臭了,我闻着明明香喷喷的,一点儿都不臭啊。”
孩子保住了,身体也觉得轻松舒坦多了,顾蕴的心情自然也随之大好,笑嗔道:“你就只管油嘴滑舌的哄我开心罢,我鼻子又没失灵,难道闻不见自己身上臭没臭不成?”
“可我真没闻见啊,”宇文承川见她心情好了,自己只有心情更好的,“何况就算你真臭了,我也绝不会嫌你的,你就放心罢。”
顾蕴笑骂道:“你才臭了呢,我是身体不方便,才会这么几日都没洗澡的,你呢,身体方便也这么几日没洗过了,你还嫌弃我,我不嫌弃你就是好的了。”
“我哪里嫌弃你了?行行行,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不嫌弃你就是了。”
夫妻两个耍了一回花枪,顾蕴才正色道:“我今儿瞧着冬至进进出出好几次,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会是,有人将三皇子的死疑到你头上了罢?”
宇文承川不欲她担心,何况的确不是这回事,毫不犹豫便道:“没有的事儿,那事儿管保谁也疑不到我头上,便真疑到我头上了,没有真凭实据,也是毫无用处,是孟先生等人有事与我商量,百官也有事过来请示,你也知道,皇上病着嘛,他们可不只能找我了?”
顾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适逢明霞打了热水来,宇文承川却直接把人打发了,自己上手拧起帕子来:“有我在,哪里需要明霞服侍你?”
“什么服侍我,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说来你至少也还得再素一年呢,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人红袖添香啊?”顾蕴少不得要矫情的推辞一番,见实在推辞不过,也就由宇文承川去了。
宇文承川见她不过才短短几日功夫,身上好几处就瘦得几能见骨了,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又不能让她看出来,只得故意与她闹腾:“红袖添香啊,好啊,就给我先找两个人,一个负责红袖,一个负责添香罢……哎呀疼疼疼,我开玩笑的,你放心,别说只是素一年了,就算是素十年,我这辈子也只守着你一个人过了。”
顾蕴方满意的松开了他的耳朵,忍笑道:“这还差不多。”待收拾妥帖后,自己在里,宇文承川在外,方便随时起身点灯照顾她,夫妻两个一道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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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承川听完面前腾骥卫的禀报,皱眉沉默了好半晌,才沉声问后者:“如今那对猎户夫妇怎么样了,宇文承稷的人不会还一直扣着他们罢?”
那腾骥卫见问,忙恭声回道:“回殿下,当日那狼孩儿带了狼群去围场包围圣驾时,三皇子的人便已将那对猎户夫妇给放了,还给了他们不少金银。属下听说那狼孩儿虽跟着父母生活了几年,终于人的习性比狼的习性更多了,到底脾气还是比寻常人暴躁得多,想来三皇子的人也不敢真惹急了他,不然那么多狼,真发起狂来,后果岂是他们承担得起的?如今他们一家仍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那狼孩儿吸取教训,随时都安排有几匹狼在自家周围护着,我们的人轻易不敢靠近。”
宇文承川这才眉头稍展,冷哼道:“孤是说那么多狼,怎么之后便一丝动静也没有了,幸好宇文承稷的人还没有愚蠢到家,轻易不敢靠近便不必靠近了,且由得他们去罢,此番于他们来说,原便是无妄之灾。你辛苦了,且退下罢。”
“是,殿下。”那腾骥卫忙抱拳应了,却行退了出去。
侍立在一旁的冬至方不无庆幸与后怕的与宇文承川道:“得亏三皇子有那个贼心,却没有贼胆,不然真让那个狼孩儿驱使狼群攻击我们,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宇文承川冷嗤道:“想要成就大事,光不怕别人死算什么,还得不怕自己死才成,他那么惜命的,哪敢真这样破釜沉舟?不过围场一带竟有那么多狼,于当地的百姓和路过的客商来说,终究也是一大隐患,得让当地的官府另辟一条路来大家通过才好,如此人与狼便能互不威胁彼此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有小太监进来禀道:“五皇子妃娘娘等着求见太子殿下。”
宇文承川心里猛地一紧,五弟妹忽然求见他做什么,难道是蕴蕴出什么事了?但转念一想,若蕴蕴真出了什么事,落英落霞早出来禀告他了,又怎么会让五弟妹来与他说,而且既然她有意不让落英落霞等人替他通传,可见是有什么事想瞒着蕴蕴也未可知。
因沉声道:“是五皇子妃一人求见孤,还是六皇子妃也与她一块儿?她一人……那她现在在哪里,带路!”
那小太监忙恭声应了,带了宇文承川和冬至一道前往五皇子妃此刻所在之地——宇文承川与顾蕴居所外的一个小亭子里,那里地势比周边的地势都高,站在里面说话既可以让人一眼看清说话之人是谁,不至于生出误会来,有人意图偷听也是一目了然,再是适合不过说一些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话了,五皇子妃倒是选得好地方。
很快宇文承川便进了亭子,五皇子妃忙屈膝给他见礼:“贸然叨扰大皇兄,实在是事关重大情非得已,还请大皇兄千万见谅,这丫头是我的贴身丫头,自来我什么事都不瞒她的,只不知冬至公公是不是什么都能听?既然冬至公公也什么都能听,那我就直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我闲来无事去园子里闲逛时,无意听见有几个宫女在嚼舌根……”
当时五皇子妃也是扶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在四处闲逛,经过一片以万年青做成的树墙时,可巧儿就听得墙的另一边有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不管你们信不信太子妃与荣亲王世子之间有没有私情,反正我是信的,不然当时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巧就是荣亲王世子奋不顾身救了太子妃,之后为了保护太子妃,还弄得自己浑身是伤,太子妃却毫发无伤?可见二人之间一定有私情!”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好几个宫女的赞同:“嗯,肯定是的,不然荣亲王世子何以拖到现在都不肯成亲,就是因为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啊!”
“可不是,情急之下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我敢说二人之间一定有私情!”
自然也有人不赞同这话,若舆论从来都是一边倒,根本就不可能蔓延开来,“太子妃是君荣亲王世子是臣,金吾卫护驾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眼见太子妃遇袭,荣亲王世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回头太子殿下还不得生吞了他?你们少胡说八道了,仔细回头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立刻有人反驳她:“什么君啊臣的,太子妃是尊贵,荣亲王世子难道就不尊贵了?荣亲王世子在皇上跟前儿的体面,没准儿比太子妃甚至是太子殿下还要多几分呢,他便不那样奋不顾身,难道皇上便会降罪于他,太子殿下便能拿他怎么样不成,就是因为他与太子妃有私情,他才会这样奋不顾身的!”
还有人帮腔:“便二人之间没有私情,荣亲王世子心里有太子妃却是肯定的,我可听说,荣亲王世子看太子妃的眼神与看谁都不一样,也是,太子妃那么漂亮,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啊,我想起来了,年初皇后娘娘不是曾带了太子妃皇子妃们去先蚕坛行采桑礼吗,那一次我亲眼看见了太子妃与荣亲王世子私会,那时候太子殿下可巧儿不在盛京……”
“那照你这么说来,二人有私情早非一日两日,甚至连太子妃如今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
五皇子妃说到这里,不由满脸的歉然:“当时我听到这里,着实气得头脑发昏,再听不下去,想也不想便喝骂起来,让那些小蹄子闭嘴,又让烟微去拦她们……只是我出门自来不爱多带人,我们殿下又是出了名的不得脸,竟一个也没能拦住那些小蹄子,反而让她们都跑光了,不然我一定拿住两个,逼问出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胡说八道的,还请大皇兄见谅。”
宇文承川早已是又惊又怒,片刻方满眼阴鸷的道:“若只是几个宫女胡说八道,五弟妹又何至于大费周章的来找孤,可见说这话的不止她们几个,事情已远远超过了五弟妹的预期和控制范围,所以只能来告诉孤,让孤出手了,是不是?”
五皇子妃沉沉点头道:“的确如此,之后我又听见了几个太监在偷偷的乱嚼舌根,回去后我便让人悄悄儿去打探了一下,这些流言的源头到底是哪里,又有多少人听了去,毕竟无风不起浪。只可惜源头已不可考,且不但宫女太监们十停人里有八停人在偷偷的议论这事儿,宗亲百官的女眷们也好些人都听说了这个流言,只不敢公然的议论而已。”
顿了顿,继续道:“我原想着这几日大皇兄与大皇嫂都忙得很,心情也不好,本不欲告诉大皇兄这些,以免太皇兄更烦心的,可又怕大皇兄一直不知道,一直不能加以制止,毕竟没有谁敢当着大皇兄的面说这些,甚至连大皇兄大皇嫂跟前儿服侍的人都要有意避开,极有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惟独就大皇兄大皇嫂不知道,届时流言已越传越离谱,有损大皇兄与大皇嫂的清誉就不说了,更糟糕的是,万一传到了大皇嫂耳朵里,让大皇嫂动了胎气……这才会辗转求见大皇兄的,只盼大皇兄能尽快查到流言的源头,狠狠给那居心叵测之人一个教训,看其以后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宇文承川的眼神越发冷若冰霜,道:“多谢五弟妹特意来告诉孤此事,孤一定会尽快查出幕后主使,狠狠给其一个教训,绝了流言源头的,五弟妹的恩义,孤也记住了,将来自不会亏待了五皇弟。来人,好生替孤送五皇子妃娘娘。”
五皇子妃今日有此一举,除了与顾蕴素来私交不错,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名声受损,甚至因此与宇文承川夫妻离心,伤身伤心以外,另一个主要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宇文承川这句‘将来自不会亏待了五皇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