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发落

念头闪过,顾芷忙又给祁夫人磕起头来,只是这一次她换了一番说辞:“母亲,姨娘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经不得颠簸,求母亲好歹待她伤好后,再送她去家庵也不迟啊……不然母亲就准我一块儿去给姨娘侍疾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姨娘她也都是为了我,求母亲大发慈悲,准我同姨娘一块儿去罢……”

只可惜祁夫人依然是充耳不闻。

侍疾?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让堂堂小姐去给她侍疾?看来自己素日不但做主母太宽和了,做嫡母也是一样啊!

顾芷磕得头晕眼花的,也不见祁夫人有丝毫的动容,只得泪眼婆娑的看向了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顾菁和顾蕴:“大姐姐,四妹妹,我知道今日都是我和姨娘对不起你们,可姨娘已经受到惩罚了,求大姐姐与四妹妹替我向母亲说几句情,让母亲就准了我随姨娘一块儿去家庵罢,姨娘这样一个人去家庵,她真的会死的啊……求求你们了……”

奈何顾菁与顾蕴都是不为所动,也不怪二人不为所动,实在是今日顾芷与宋姨娘做的事情太恶心,这也就是顾蕴刚好堵住了宋姨娘,现在事情才能在可控制的范围中,若是顾蕴没能适时堵住宋姨娘,谁知道这会儿会是什么情形?

相较于顾菁只是单纯的气恼与愤怒,顾蕴又还多了一重情绪,那就是惊怒,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和沈腾的亲事已初步定下了之事连宋姨娘和顾芷都知道了,她身为当事人,事先却一丁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想也知道,定是外祖母背着她与大伯母将此事定下的,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为的怕她知道后会不同意,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先不告诉她,等她知道时,早已是木已成舟,她纵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也就难怪先前在荷花池边时,沈表哥一见她的面儿,第一句话便是与她说他绝无轻薄顾芷之举,也从无轻薄顾芷之意,稍后驳斥宋姨娘的话时,更是说有自己珠玉在前,他除非是瞎子,才会白放着自己这颗珍珠不要,反去就顾芷这只鱼目了,当时她还暗暗奇怪,沈表哥干嘛与她解释这样,又干嘛拿她来与顾芷类比,敢情还有这一层缘故,——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向外祖母袒露自己的心意,如今可好,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顾芷求了半日,见顾菁与顾蕴都不为所动,知道二人是真恼了她,顾菁自不必说,她们一开始便将她也算计在内了的,顾蕴事先倒是不知道自己与沈腾定亲之事,可这会儿既知道了,只会越发恼自己的……到底再求不下去了,只得病急乱投医,看向沈腾哭道:“沈表哥,我和姨娘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您替我和姨娘与母亲说两句情罢……”

沈腾却比顾菁和顾蕴还要恼她,一片好心助人,到头来却差点儿身陷囹圄毁了终身幸福,他比那救了狼和蛇的东郭先生和农夫都要冤,那陷害之人还想他帮着求情,他不落井下石已是好得了!

也是当没听见顾芷的话一般,连看都不看顾芷一眼,更别提为她和宋姨娘说情了。

顾芷四处求助无门,尤其见心上人也对自己这般冷若冰霜,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自己,终于忍不住崩溃般的大哭起来:“我有什么错,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不就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些的前程罢了,就因为我是庶出,我就罪无可恕吗?我难道不想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求一门好姻缘,我难道就想使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凭什么我和我姨娘就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我们也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罢了……”

“你问凭什么你和你姨娘就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顾芷正哭得起劲,一个声音忽然冷冷打断了她,不是别个,正是顾蕴:“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就凭宋姨娘是丫头,就凭你是丫头养的,你听清楚了吗?”

顾芷被噎住了,好半晌方哑着声音恼羞成怒的道:“你、你、你……”

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都没你出过所以然来。

顾蕴已冷冷的继续道:“我什么我?妻者,齐也,大伯父与大伯母门当户对,大伯母带了大笔的嫁妆无数的人脉嫁进显阳侯府,若是生的孩子跟一个只知道以色侍人的丫头生的孩子享受一样的待遇,换你你能高兴得起来?你虽是丫头养的,谁让你命好是大伯父的女儿,那将来自然也是要嫁进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妻的,你难道愿意将来你的孩子,与你丈夫小妾通房生的庶子庶女们,享受一样的待遇?别告诉我你能,你若是真能,我做妹妹的,少不得也只能替你回了大伯父,让大伯父好生替你挑一个儿女成群妾室成群的好夫君了!”

本来她自己都满心的烦恼了,是不想再管这些破事儿的,可顾芷的话让她不期然想到了当初顾葭也曾与她说过一番类似的话,让她觉得既可恨又可笑。

譬如顾葭,当初若没有彭氏的死皮赖脸不知廉耻,她凭什么成为显阳侯府的五小姐?同样的,若宋姨娘跟的不是顾准而是别的男人,她顾芷又凭什么成为显阳侯府的三小姐?

一面享受着身为显阳侯府小姐金尊玉贵的生活,一面又痛恨不平自己庶出的身份,但有什么不顺自己心意的地方,便推到都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若是嫡出就一定不会这样的头上,甚至打着自己是庶出所以自己是弱者,所以自己不能不争不能不算计的旗号,去算计别人,做伤害别人的事,待事败了便以为自己委屈的哭上一场‘就因为我是庶出,我就罪无可恕’就可以将事情揭过去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芷就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顾蕴有多厉害,自己的父亲又有多疼爱看重这个侄女儿,她是知道的,她敢说她只要敢回答‘能’,顾蕴就真能让父亲让她“如愿以偿”,将她嫁去给人做填房后娘,——儿女成群妾室成群的夫君,可不只能去与人做填房当现成的娘吗?

见顾芷终于不再哭哭啼啼了,祁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可以不问过顾准的意见便直接发落宋姨娘,既是因为她礼理二字都占齐了,也是因为她知道顾准压根儿不在乎宋姨娘,但顾芷不一样,就像宋姨娘刚才说的那句话‘打狗尚且看主人’,顾芷终究是顾准的亲生骨肉,顾准又自来疼爱自己的孩子们,不论嫡出庶出都一样,所以祁夫人在没有问过顾准的意见前,还真不好直接发落顾芷。

为了区区一个庶女,白伤了自己夫妻之间的情分,这样为打老鼠伤玉瓶的事,祁夫人是绝不会去做的。

可顾芷又哭闹得委实让她心烦,如今好了,她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

其时行刑的婆子已将三十大板打完了,宋姨娘也早被打得奄奄一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短时间内再生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芷一旦冷静下来,便立时又心疼起宋姨娘来,含泪可怜巴巴的看向祁夫人道:“母亲,三十大板既已打完,不知我能否带姨娘回去了?”

祁夫人勾了勾唇角:“宋氏是奴婢,你是小姐,几时奴婢受伤,能让小姐亲自送回屋去照顾了?金嬷嬷,让人送三小姐回去,把《孝经》给我先抄一千遍,也好让她知道,‘孝顺’二字到底是对着谁才该有的!”

金嬷嬷就要安排人送顾芷回去,可顾芷哪肯就这样回去,还要留下,祁夫人却也知道不让她知道自己会怎么安排宋姨娘,她是绝不肯乖乖离开的,遂又吩咐道:“你们两个,将宋姨娘送回她的屋子,再赏她一瓶棒疮药,晚些时候,我自会打发人过去替她收拾行囊的!”

顾芷听得嫡母虽没有给宋姨娘请大夫,好歹赏了棒疮药,稍稍松了一口气,到底不敢再惹祁夫人,乖乖随金嬷嬷安排来“送”她回去的婆子去了。

祁夫人这才看向顾菁与顾蕴道:“方才我之所以没有让你们姐妹离开,就是要让你们姐妹学着点,将来若是遇上这样的事,你们该如何处置,当然,我私心里你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遇上这样的事,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这也算是未雨绸缪罢!”

无声的苦笑了一下,祁夫人又看向沈腾道:“至于腾哥儿你,这却是姨母给你的交代,若非姨母管教无方,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影响了你此番下场,姨母向你保证,以后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沈腾方才气愤归气愤,却也是不无尴尬的,到底满屋子都是女眷,就他一个男人,他岂能不尴尬,尤其是宋姨娘被按着打板子之时,他就更尴尬了。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就否定了姨母的一番好意,因说道:“这事儿又不是姨母的错,认真说来,姨母也是受害人,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也请姨母别放在心上,不过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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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手脚极快,转眼间的功夫已将朝晖堂所有有等没等的丫鬟都召齐了,想着沈腾口中的那个丫鬟指不定是乔装了的也未可知,索性又将朝晖堂所有当差的年轻媳妇子也召齐了,以免被其浑水摸鱼躲过了这一关。

众人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进上院服侍,纵是没等的,又有哪一个是蠢人,都猜到必是有什么极要紧之事发生了,依序站定后,便俱都低头肃手噤若寒蝉,惟恐自己不小心就遭了池鱼之殃。

祁夫人这才冲沈腾一点头,沈腾于是踱至门前,待金嬷嬷威严的喝命了一声:“都把头给我抬起来!”后,便依次细细打量起众人来。

众丫鬟媳妇子几时这般近距离与他接触过,见他虽沉着脸紧抿着嘴唇一看便知这会儿心情正不佳,依然俊美非凡,饶知道这会儿不是花痴的时候,仍忍不住纷纷红了脸,煞是好看。

沈腾却哪有心情管她们害羞不害羞脸红不脸红,又仔细将众人打量了一遍,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丫鬟与金嬷嬷道:“嬷嬷,就是她了!”

金嬷嬷闻言,忙循着她的手指看起去:“翠冷?”脸色立时变得铁青起来,“竟然是你!”

然后朝身后两个婆子一甩头,那两个婆子便忙忙上前,老鹰捉小鸡一般一左一右将那叫翠冷的丫鬟架住了。

翠冷立时大力挣扎起来,嘴里还喊着:“金嬷嬷您这是干什么,您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抓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罢!”

金嬷嬷充耳不闻,只问沈腾:“表少爷,您确定就是她了吗?”

沈腾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她,虽然她当时不是穿的这身衣裳,也不是梳的这个发式,脸上还多了一颗痣,喏,就是这里,虽然当时她这里有一颗痣,但我仍能肯定,就是她铁定错不了!”

金嬷嬷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果然她猜得没错,当时去请沈腾的人真个乔装了一番,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背主的东西竟然会是翠冷,夫人可一向待她不薄,除了桃林杏林几个一等大丫鬟,其他二三等丫鬟里就数她最得夫人的意儿了,至今虽不算心腹中的心腹,也是打算将来要重用的,谁知道她就是这样回报夫人的!

“你们都退下罢,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若让我知道谁下去后乱嚼舌根,我决不轻饶!”金嬷嬷强忍怒气冲其他丫鬟媳妇子训了一番话,待她们都唯唯诺诺的应了,将她们打发了后,方冲架着翠冷的婆子一点头:“拿了她跟我进去见夫人!”

然后与沈腾当先进了屋子。

屈膝一礼后,金嬷嬷沉声向祁夫人禀道:“夫人,表少爷已认出那个丫鬟了,是翠冷!”

“翠冷?”祁夫人的脸有片刻的扭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轻轻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已被婆子押了进来,跪在当地的翠冷淡声道:“我记得我素日待你并不薄,不但让你管着我的四季衣裳,还打算待桃林杏林几个出去后,提你做一等大丫鬟,连带你娘老子都跟着你沾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翠冷白着一张写满惊惶与恐惧的脸,急声说道:“夫人,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夫人,奴婢真是冤枉的,奴婢服侍您多年,自来对您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奴婢真是冤枉的,还求夫人明察,还奴婢一个清白!”

祁夫人却是不屑再与之说话了,只看了金嬷嬷一眼。

金嬷嬷便上前几步甩了她一记耳光,打得她捂着脸不敢再多说后,方厉声问道:“先前是谁指使你假传夫人的话,去请表少爷进内院来的?快说!”

翠冷却仍咬牙强辩道:“什么假传夫人的话去请表少爷进内院来?金嬷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夫人,奴婢真是冤枉的,求您明察,求您明察……啊……”

话没说完,脸上早又挨了一掌,这一次比方才那次挨得更重,她甚至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儿,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牙根松了,可上的痛苦如何及得上心理的慌乱与惊惧,她不敢想象,一旦自己承认了先前的确是自己乔装了去请的沈腾,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金嬷嬷也不耐烦再与她废话了,只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不招,我便奈何不得你了?你们两个,立刻去她屋里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抬过来,咱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仔细搜查一番,到底做没做过,自然真相大白了!”

就有两个婆子应声而去,很快便抬回了两箱子东西,待金嬷嬷点头后,即当着众人的面儿清点起来。

一开始只是一些衣裳倒还没有异常,等清点到最后时,便清点出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一对同样嵌红宝石的金簪子并一对芙蓉玉的手镯,银票倒还罢了,后面几样首饰却少说也要值个二三百银子,纵然翠冷是在祁夫人屋里服侍的,还自来颇有几分脸面,祁夫人自来出手又大方,凭她区区一个二等丫鬟,也是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的,她到底有没有受人指使,已是毋庸置疑!

金嬷嬷冷笑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这次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就要打发人去抄你家,将你娘老子并兄弟姐妹一并绑了,将你们一家一人一个地方远远的发卖了,让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再见一面!”

金嬷嬷话说到这个地步,翠冷哪还敢不招,只得颤抖着哭道:“我招我招我都招,只求夫人大发慈悲,不要将我们一家人分开……都是宋姨娘指使的我,说只要我能将表少爷引到荷花池那边,助三小姐成功嫁给表少爷,嫁进沈家,便……便助我伺候侯爷,让我也跟她似的,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再不必担心将来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似的,只能做一辈子奴婢,又许了奴婢不少金银首饰……都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求夫人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将奴婢一家子分开卖掉,奴婢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夫人大发慈悲……”

一面说,一面已捣蒜般磕起头来。

那边宋姨娘听至这里,哪里还敢任她继续说下去,不待她把话说完,已尖声打断了她:“贱婢血口喷人,我几时让你去引过表少爷,又几时许过要帮你伺候侯爷,让你穿金戴银呼奴唤婢,明明就是你自己不知廉耻成日里想着自荐枕席,如今竟敢栽赃到我头上,看我今日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便要扑上去撕翠冷的嘴。

“住手!”却被上首祁夫人一声暴喝止住了,冷冷看了宋姨娘一眼,看得她后背冷汗直冒,再不敢动弹后,才看向翠冷冷冷道:“就算宋氏许你会助你伺候侯爷,又许你金银首饰,你服侍我多年,知道我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敢她一提你就一口应下来,轻易冒这个险才是,说罢,你给宋氏通风报信已经多长时间了?你都与她说过哪些正房的事?”

顿了顿,又道:“你方才听了金嬷嬷的话后,并没有再求我饶了你什么的,只求我不将你们一家子分开发卖,可见你还是挺了解我的,知道你做下这样的事,我是绝不可能饶了你的,区别只在于是让你下十八层地狱,还是下十七层地狱!我现在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招来,我可以不将你们一家子分开发卖,也可以给你们选个稍稍好些的主家,否则,我就只能送你们一家去西北或是关外挖煤做苦役了,你自己看着办罢!”

翠冷的确是因为知道祁夫人的秉性,所以才敢只求她不将自己一家分开发卖,而不敢再求她饶了自己的,见祁夫人许了她可以不将他们一家分开,还可以替他们选个稍稍好些的主家,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哪里还敢再藏着掖着,忙一五一十说起来:“前年奴婢的娘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要日日用参,偏当时奴婢的哥哥又不慎摔断了腿,家里不但少了一半的进项,还要日日支出大笔医药费,奴婢急得不得了,可又不敢在人前表露出来,便偶尔会去园子里的僻静角落哭上一场……”

次数一多,便不慎让宋姨娘瞧了去,宋姨娘却没有骂翠冷,也没有声张此事,反而在得知了她为何会哭得那般伤心后,让自己的丫鬟回去取了一枝参来送给翠冷,又送了她一些银子,让翠冷的娘顺利熬过了那一劫,直至病愈。

之后翠冷便渐渐与宋姨娘走得近了,宋姨娘呢,就时常送她这样首饰那样衣裳的,时不时还赏她几两银子,她呢,就把自己知道的正房的一些不足为外人知道的事告诉宋姨娘,说穿了,就是心甘情愿充当起宋姨娘在正房的眼线来。

如此一来二去的,翠冷便约莫知道了顾芷对沈腾有意之事,所以在得知沈腾与顾蕴的亲事已初步定下后,才会第一时间把事情告知了宋姨娘,想着索性在卖了这个大人情,还完了宋姨娘的恩情后,以后就与宋姨娘远了,也省得夫人察觉,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却没想到,宋姨娘竟意图算计沈腾,让沈腾不得不娶顾芷,还要请她帮忙,许她的好处除了价值几百两近千两的金银首饰以外,还说愿意助她伺候顾准,让她也跟自己似的跃上枝头做凤凰,以后便是主子了!

那些金银首饰已够翠冷动心了,有了那些东西,她后半辈子都足以衣食无忧了,何况宋姨娘还许她会助她伺候侯爷。

宋姨娘的屋子翠冷是去过的,自然远远及不上祁夫人的屋子,却也是彩绣辉煌,应有尽有,就更别说素日宋姨娘的日子是何等的养尊处优了,祁夫人这个正房夫人又是个宽和的,从不让妾室通房立规矩,也从不苛待妾室庶出,便是将来有朝一日人老珠黄失了宠,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何况自己年轻漂亮,正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年纪,远非早已人老珠黄的宋姨娘可比,侯爷又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便要失宠,也是很长时间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