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抬出的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顾四小姐那个赶车的侍卫的确是个练家子,可再是练家子,也未必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控制住受了惊的马,护得顾四小姐的周全,万一顾四小姐真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非是自己间接害了她?
念头闪过,慕衍的双腿已自有主张的折回了雅间去,也顾不得先斥责季东亭,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已跃出窗外,风车电掣般掠向了顾蕴的马车。
彼时顾蕴早已被颠得是七晕八素了,她本来正靠在卷碧的身上打着盹儿,谁知道忽然间就被一阵大力甩了出去,额头撞在了车壁上,当即钻心的痛。
但头痛归头痛,她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她相信刘大的本事,走镖的人一年还能不遇上几次惊马不成?便是她自己,前世出门去别家赴宴时,还曾遇上过一次这样真正的意外呢,何况她身边还坐着刘妈妈,她相信他们夫妇不会让她出事的。
只是让顾蕴没想到的是,刘大在车辕上一连抽了拉车的马好几鞭,大喝了好几声“吁”,都未能让马停下来,他不得不跳到马背上去,双腿用尽全力夹起马肚子来。
然而那马依然嘶鸣着往前面横冲直闯,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孩儿他娘,你瞅着哪处人少些地方开阔些,便护着小姐往下跳,我怕我是控制不住这马了,再拖下去,小姐反倒更危险!”刘大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传进马车里。
顾蕴这才忍不住有些慌了,马车这会儿速度这么快,可刘大却让刘妈妈尽快护着她跳车,可见形式已十分危急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偏遇上这样的事儿?看来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赌上一把了!
念头闪过,顾蕴强忍头晕眼花,当机立断吩咐刘大:“那刘大叔,你尽量把车往人少地广的地方赶,刘妈妈,你看我该怎么配合你?”
刘妈妈白着脸道:“小姐只要闭上眼睛,尽量护住自己的头即可。小姐不用怕,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护住您周全的。”
顾蕴想起卷碧也在车里,忙又道:“那卷碧该怎么办?”
卷碧立刻颤声道:“小姐不必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的。刘妈妈,这地儿就挺合适,你快护着小姐往下跳啊!”
刘妈妈大声应了一句:“那你护好你自己,小姐一脱险,我便回来救你!”抱起顾蕴,一个腾挪,便到了车门前,咬牙欲往下跳。
不想那马因吃痛受惊,越跑越快,刘婆子纵已做好了哪怕自己死也要为顾蕴挣出一条生路来的决心,看着地下一闪而过的路面,依然本能的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迟疑,马儿不知道又怎么了,竟忽然调转马头,往回跑起来,刘婆子被颠得一个趔趄,猛地往前扑去,等她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再不敢迟疑的护着顾蕴要往下跳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蕴不知何时,竟已不在她怀里。
显然,顾蕴被方才马儿猛然转身那一阵大力,给生生甩下了马车去!
刘婆子毛骨悚然,语无伦次的大叫起来:“当家的,糟了,小姐被颠下马车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简直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呜呜呜呜……”说到后面,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彼时顾蕴也忍不住快要哭了,本来有刘妈妈护着她,她还能有一线生机的,谁知道她竟会被先给甩下了车呢,这不是摆明了只剩死路一条吗?
老天爷你母亲的,难道你让我重生,就是为了让我再死一次吗?呸,她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今日!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顾蕴满心的喜幸,立刻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刘大或是刘妈妈的脸,而是一张清风明月般昳丽的面孔,尤其是一双眼睛,比之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毫不逊色。
关键这双眼睛很是熟悉……顾蕴脱口便说道:“怎么是你?”
慕衍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头上的珠钗早不知何时已掉光了,以致一头乌黑的青色如瀑般随着风飞扬,越发衬得一张小脸清丽绝伦。
他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这位顾四小姐,是真的很漂亮,也不知再过几年,会出落得何等的举世无双?
两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总算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去。
顾蕴立刻便挣开了慕衍的怀抱,强忍下惊魂甫定,向慕衍裣衽行礼:“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小女无以为报,还请公子尽管开口,小女一定竭尽所能。”
言下之意,你是救了我,但却别想我拿你当救命恩人待,你只管开个价罢!
早在慕衍跳窗之时,季东亭看着冬至奸笑了几声,对冬至说了一句:“学着点儿罢!”便也跟着跳了出去。
等他赶上慕衍时,正好便瞧见慕衍去救飞出去的顾蕴,他自然不会去抢慕衍的风头,遂直奔顾蕴的马车而去,帮起刘大的忙来,总算将马给制服了。
刘妈妈满心的害怕与愧悔,不待马车停稳,已跃下马车,直奔后面顾蕴落地的方向而去,所幸远远的看见顾蕴并不像有事的样子,她方稍稍松了一口气,飞奔上前急声道:“小姐,您没事儿罢——”
很快刘大与卷碧,还有季东亭也赶了过来,刘大与卷碧还罢,见顾蕴平安无事,都长出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去理会顾蕴说了什么。
季东亭的注意力却是全放在顾蕴与慕衍身上,自然将顾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就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了地上。
这位顾四小姐,怎么就能,呃,怎么就能特别成这样?
寻常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遇上这样的事,不,别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就是寻常小门小户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事,也要吓得双腿发软,浑身发抖,半日都回不过神来,这位顾四小姐倒好,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以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他都不知是该佩服她,还是该叹为观止了。
再有,他家爷不说貌比潘安,颜似宋玉,也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好儿郎一名,怎么她就能一点儿为他所救的感激与娇羞,甚至是芳心暗许都没有,反而想以身外之物打发了他家爷呢?
把他家爷当什么人了?
季东亭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慕衍。
他家爷嘴上骂着他和冬至胡闹,还说什么‘这样的话以后不想听见第二次’,但他若是真对顾四小姐一点儿别样的心思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当街上演这一出英雄救美?他家爷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原本他还不能确定他的心意的,如今却是再无丝毫的怀疑了。
可瞧顾四小姐的样子,他家爷想要抱得美人归,只怕还任重而道远啊!
慕衍感受到季东亭同情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看向顾蕴淡笑道:“顾四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并无其他想法,顾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本以为顾蕴多少还要跟他客气几句,坚持要奉上谢礼的,岂料顾蕴立刻打蛇随棍上,道:“慕大人高风亮节,果然不愧为公门中人,一心为黎民百姓谋福祉,既是如此,那小女就不为难慕大人了。时辰也不早了,小女就先行告辞了,慕大人请留步。”
然后扶了卷碧的手,竟就这么当着慕衍和季东亭的面儿,身姿笔挺仪态优雅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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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怒刷存在感,谁知道依然踢铁板,哭瞎了有木有?o(n_n)o
瑜的完结文《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和《继室谋略》都挺肥的,亲们没看过的可以移驾一看哈,看过的就当我神马都没说了,o(n_n)o
顾蕴离开宁安堂后,便径自去往了朝晖堂,倒让如嬷嬷有些诧异:“小姐,您不去嘉荫堂吗?”
如嬷嬷虽自来都是劝着顾蕴不搀和彭太夫人母子姑侄之间那点子破事儿的那个,但想起彭太夫人这会儿心里还不定怎生纠结,想起彭太夫人早年给平氏受的那些气,她纵再厚道的人,也要忍不住有几分幸灾乐祸,是以才会破天荒质疑撺掇起顾蕴来。
顾蕴勾唇笑道:“我祖母这会儿心里还不知道如何矛盾如何纠结呢,本来我父亲好容易要有嫡子了,她也能抱上心心念念的孙子了,她该高兴的,可偏偏这个孙子又是她最厌恶的人所生的,祖孙之间想也知道以后亲近不了,况一旦二夫人有了儿子,以后便越发要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又如何高兴得起来?我虽没见到她,却能想来她此时的心情,我才懒得去看她的脸色呢!”
还是那句话,不过区区一手下败将尔,她才懒得去管祖母是高兴还是生气,只要知道她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如嬷嬷闻言,也就不再多说,跟着她继续往朝晖堂方向走去。
倒是顾蕴又说道:“嬷嬷也别失望,好容易二夫人有了身孕,某些人又岂能不趁此机会上蹿下跳的?偏二夫人的性子,纵是有孕了,也未必就肯容人的,你且等着罢,我们还有的是好戏看呢!”
自周望桂进门那年彭氏落了胎后,这几年便再没有过身孕,可前世她却是在顾葭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可见是个极有儿女缘的,那么她这几年都不曾有孕,便极有可能是她自己怕了周望桂,不敢有孕。
如今周望桂终于有了身孕,周家不能再用嫡子不能生在庶子之后做借口为周望桂出头撑腰了,她自然会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一个容不得妾室庶出,一个则一心想要有儿子做终身的倚仗,有矛盾就定会有冲突,可不是少不了好戏看了?
如嬷嬷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不由笑了起来。
主仆两个说着话,很快便到了朝晖堂,顾蕴便让如嬷嬷先回去了,她自己一个人进去见祁夫人。
祁夫人正与金嬷嬷说体己话儿,也是三句话不离周望桂的身孕,“……她过门都这么几年了,从来不曾有过身孕的,怎么忽然就怀上了?莫不是平老太太那张方子,也给了她一份不成?若真是这样,于我倒是好事,总算是能瞧见希望了。”
就有小丫鬟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回夫人,四小姐来了。”
祁夫人就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扬声向外道:“请四小姐进来。”
片刻过后,便见一身天水碧对襟半袖,下系豆绿色八幅湘裙的顾蕴走了进来,下颌处虽明显带着小女孩儿才有的婴儿肥,却已不难看出再过几年,她会出落得何等令人惊艳。
“给大伯母请安。”顾蕴一进来便屈膝给祁夫人行礼。
祁夫人忙道:“快起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顾蕴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伯母一双如炬慧眼。我这会儿过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事与大伯母说,敢问大伯母,前阵子我外祖母带给您那张方子,您一直在用着吗?其实当时我外祖母也带了一张给二夫人,我还是此番得知二夫人有孕后,才知道那张方子到底是什么用的。二夫人进门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未能有孕,如今在用了我外祖母给的方子后,这么快就有了,说明什么,说明我外祖母的方子的确有用,所以,我才想知道大伯母可一直用着,大伯父膝下就韬弟一个儿子,终究太少了些,不是吗?”
她倒是说得落落大方,反倒是祁夫人禁不住两颊发烫,还是见她一派自若的样子,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都这么磊落,自己有什么可害臊的,自己活了几十年,倒赶不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况她们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遂渐渐冷静了下来,道:“我正与你金嬷嬷说这事儿呢,二弟妹既是用了你外祖母给的方子才有孕的,可见那方子的确有效,只盼我这边,也能早传佳音,届时我一定亲自登门叩谢平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也就是说,她也一直用着那方子的?
顾蕴方放下心来,想起如今已是进了九月,前世顾准的大限之期已近在眼前了,因说道:“对了大伯母,怎么好些日子都不见大伯父,可是大伯父公务比先时更繁忙了?大伯父是在为这个月下旬的秋狄做准备吗,我记得往年也是一进九月,大伯父便加倍的忙碌。”
祁夫人道:“我自来不过问你大伯父公事的,不过前儿倒是听他无意提了一句,今年的秋狄只怕要取消了,太子殿下又不好了,而且这一次,据说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病得厉害,若是万一……所以你大伯父应当不是在为秋狄而忙,至于是为什么而忙,我便不得而知了。”
顾蕴闻言,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叹息,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这次的确没能再侥幸熬过去,如果她没记错,再过五日,也就是九月十一日,便是他的大限了。
可就算是这样,依然没能让皇上取消秋狄,皇上是君父嘛,哪有为了子臣取消秋狄这样不止是为了让皇亲国戚去娱乐一番,更是有着一定政治因素在内的大型活动的?
何况皇上但凡有一丁点儿疼爱与看重的长子,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也不会混得那么惨了。
所以在下旨辍朝七日,京城一个月内不得嫁娶后,皇上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就好像他不是才死了儿子,而是死的只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一般,然后下旨秋狄如期举行。
也就是因为这个如期举行,前世大伯父才会丢了性命的!
自己要怎么才能阻止大伯父不去参加这次秋狄呢?
一直到回了饮绿轩,顾蕴仍在思索这个问题,大伯父是金吾卫的同知,金吾卫本就该皇上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何况是这样出风头的事,金吾卫只怕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跟着圣驾去举行秋狄的皇家围场木兰围场,得找什么样的借口,得发生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大伯父将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
顾蕴因此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次日起来后,因为年纪还小,倒是没什么黑眼圈,只精神有些萎靡而已。
同样一晚上没有睡好的,还有彭氏。
乍然知道周望桂有孕了的消息时,彭氏是气愤怨毒不已的,只恨老天爷太不公平,周望桂那样蛇蝎心肠的贱人,老天爷就该让她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就该让她因为无子被休回娘家,孤老终身才是!
可她竟然会诊出了喜脉!
她凭什么诊出喜脉,老天爷难道也欺善怕恶吗?
气愤怨毒之余,彭氏免不得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被周望桂生生摔掉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如今也有四岁多了,就算是女儿,那她也是为表哥生育了最多孩子的女人,看周望桂还敢那样作践她!
彭氏越想越恨,若不是深知行厌胜之术一旦被发现,纵彭太夫人与顾冲竭尽所能也保不住她,何况那母子两人又怎么可能竭尽所能的保她,她都要忍不住按着周望桂的样子做了人偶,再以鲜血写上周望桂的生辰八字,一刻不停的扎小人诅咒她了!
还是纱儿见她气得脸都扭曲了,把自己内室的摆设也都砸了个稀巴烂,不知道她再这样下去,会做出怎样惹火烧身的事来,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劝了她一回:“姨娘且别生气,那终究已是过去的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当下和将来。姨娘想,早前夫人何以敢那般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她以为自己能生,而且占了嫡子必要生在庶子之前的大义,所以太夫人与二爷纵再生气,也奈何不得她。”
纱儿跟着彭氏在显阳侯府待得久了,便再木讷蠢笨,也比先时强得多了,“可现在不同了,她已怀上了,那便不能再压着不让您生,而且她又容不得人,如今她不能服侍二爷了,二爷除了歇在书房,就只能歇在姨娘这儿,可不是姨娘绝好的机会吗?姨娘可得趁此机会,尽快生下一个哥儿来,再将二爷的心拢得死死的才是,将来纵夫人生了儿子,有二爷护着您,她也不敢太过分,何况这生儿生女,都有一半的机会,姨娘已经有了五小姐,已是先开过花了,如今自然该结果了,可夫人却还没开花儿呢。”
好说歹说,到底说得彭氏渐渐平静了下来,点头沉声道:“你说得对,周望桂那贱人怀上身孕乍一看于我是不利,可细一想,于我反倒是利大于弊!等我生下了哥儿,她却生了女儿,我倒要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那样对我!”
想起这几年自己因怕有了身孕,再引来周望桂肆无忌惮的各种迫害,她只能每次在表哥歇在自己屋里的次日一早,忍痛偷偷喝下一碗避子汤,彭氏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日子,她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只是彭氏并没有高兴得太久,因为翌日傍晚,顾葭那边便打发了丫鬟过来传话与她,说彭太夫人有意让人去外面采买几个好生养的女孩儿来赏给顾冲,如今周望桂有了身孕不能服侍顾冲,那便再不能拦着她赏人与自己的儿子。
彭氏立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年她生下顾葭后,彭太夫人是怎么对她们母女的,她至今都牢牢记着,纵然后来因为周望桂进门,姑侄二人之间多了共同的敌人,免不得生得几分同仇敌忾,彭太夫人因此待她好了不少,甚至将顾葭接到了嘉荫堂养在她膝下,彭氏依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发自内心的敬重爱戴彭太夫人,更别说再视她为自己在显阳侯府的依靠。
可彭太夫人纵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也别这样迫不及待的给她添堵啊,给表哥添新人做什么,她又不是不能生,只是早前不敢生而已,姑母这是把她当死人吗?当初若非有姑母在一旁撺掇着,她又岂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姑母不说补偿她也就罢了,竟还上赶着拖她的后腿,哪里还念着半分骨肉之情?
眼见彭氏又生起气来,要砸屋里的东西,纱儿简直忍不住想哭。
彭氏一个月就五两银子的月钱,纵然有彭五太太偶尔背着儿媳们补贴她一点儿,也十分有限,当年她的所谓“嫁妆”也只是一些布匹首饰,且就那么几样,哪里经得起她今日打砸一通明日打砸一通的?再任由她打砸下去,下个月她们院里的人只怕连冷饭剩菜都要吃不上了!
纱儿只能继续壮着胆子解劝彭氏:“姨娘,太夫人虽不向着您,二爷心里却是有您的,还有五小姐,五小姐心里也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便打发人来告诉您太夫人的打算了,这亲的终究是亲的,无论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改变不了的。您别生气,且先趁太夫人还没将新人赏下来之前,想一个万全之策,如此即便太夫人赏了新人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等您赶在夫人之前生下儿子后,太夫人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如今做错了。”
只是这一次,彭氏却没有被她劝得渐渐消气,反而因她提到顾葭,想来了顾葭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冷淡,悲从中来,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