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从来与这李守并没有多少交情,心中诧异,面上却仍是无甚表情,只点了点头便与他一起往旁边走了两步。
“郡公爷这身功夫好俊,可是曾跟了什么名师练出来的吗?”
这李守一开口,倒与那些少年一样,竟问的都是李纪身手的事情,李纪心中越发奇怪,又想起五娘说过这李守曾盯着她瞧的事情,便忍不住暗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李守身材虽没有李纪魁伟,却也是个身形高大之人,站在自己身边,倒颇有点比肩之态,李纪想起他刚才骑射时的所展露的本事,再想到他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滞留长安城低调沉稳,竟然看不出一丝端倪来,心中不由越发警惕。
李纪一贯不苟言笑,一般人与他交往,难免说几句便觉得他无礼无趣,这李守却好似毫不在意,从骑射谈到内功练气,一副趣味盎然的样子,听闻李纪并没从小练过内功,只是天生的一把神力,还点着头说道:
“郡公爷您这样的天赐筋骨,在下以前在南疆倒也见过一人,是我母族的一位勇士,也是骑射武艺俱是十分出色,郡公爷将来如有机会到我们南疆去,倒可以痛快与他切磋一番。”
李纪见他越说越远,这种场合也不是能打探他底细的时候,便随口应了他两句就打算离开,谁知见李纪要走,那李守却突然又叫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忽然一挑眉说道:
“郡公爷这样的人品才具,实在是当世罕见,也要留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186瞩目
等那三个白玉兰大花球被婢女们捧着送到女眷这边的时候,园子里的气氛却略微有些奇怪,要知道这“射花球”不过是宗亲聚会时所作的小玩意,不论谁夺了,都不失为一份美谈,今日却被李纪这样一下子就弄的有些剑拔弩张起来,尤其是被那李纪硬抢了头筹去的,又正是那崔元娘的夫君李守,席上其他人刚才看着她们崔氏姐妹大出风头的时候,还甚是羡慕嫉妒,此刻脸上却都不由带出了点看热闹的意思。
崔元娘与玉华,一个郡主,一个郡公夫人,两人的坐席本就紧邻着,眼见着三个婢女一路行来,打头的那个丫鬟先将一个花球捧到了自己跟前,玉华脸上难免就现出了几分尴尬,她犹豫了一下,便侧头看了一眼崔元娘,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倒是那崔元娘,刚才在七星塔上目睹李纪夺冠的刹那,虽然也是一下子变了脸色,但此时却早已恢复了常态,此刻看玉华一副心虚的模样,便极为自然的掩嘴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玉华的面颊,开口说道:
“死丫头,居然还在这里和我弄鬼,瞧你这样儿,难不成还担心我会妒忌那妹夫夺了头筹不成吗?我要你这个花球作甚呢,我自然只要我家世子爷亲手射下的那一枚。”
见她这样,玉华松了一口气,连忙极为配合的低头扮起了娇羞,这一下落在众人眼里,倒显得那崔元娘果然不愧是城中第一贵女,这通身的气度与做派,都是这娇滴滴的定国郡公夫人无法比拟的。
玉华伸手接了花球,便马上交给了立在身边的阿蛮,而后又忙与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安亲王府庶三女李福真攀谈了起来,连声夸赞她投壶技巧出色,一副对那花球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无论这崔五娘如何刻意收敛与掩饰,她那清丽小脸上的两抹红晕,还有那眼波流转间的熠熠光彩,仍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真正心情。
众女眷看在眼里,倒也都能理解,只要是女人,任谁看了刚才那一幕,无一不希望那跨在马上的伟岸男子,所眺望示爱之人就是自己。
而这所有人中最心境复杂难平的,却是那东宫良娣崔琪,自从这五娘嫁进新昌坊后,虽外面人人都传这定国郡公是如何如何的宠爱五娘,崔琪心里却总是暗暗嗤之以鼻。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的,当初那李纪只不过听闻这五娘的美貌,便敢对还是待选之身的五娘下手,显然是个全然不顾对方死活的急色鬼,这种只觊觎于美色的爱重,又能维持多久呢,她倒要看看,这惯会投机弄巧的五娘,到底能光鲜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