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白这里还没说完呢,盯着李纶的人也回来了,他穿的是锦衣卫的服饰,如今李纪任着锦衣卫镇抚,安插人手那可是更加名正言顺了,这锦衣卫别的好处没有,一身红皮人憎鬼厌的,倒是很方便办事。
“二当家的”
那人才叫了半句,就被那李白麻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这猪头狗脑的,又瞎叫什么呢,都教了多少遍了啊,怎么就死也改不过来呢,你那脑壳里莫非装的是豆渣子吗,现下府里还没甚外人,待以后丫鬟婆子什么都齐备了,你这一声胡乱喊出来,可怎么弄啊”
那人知道若是自己敢回嘴,这白麻子势必更没完没了的,便只翻着白眼忍气听着不吭声,最后还是李纪笑着止住了李麻白,那人才得以继续禀告,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改了口:“大人,今日那小子看着是越发暴躁了,上车时,那赶车的不过动作稍稍慢了些,就被他抢过鞭子,兜头就给了那么一下,小的看他脸色青白,目赤带火,想来是这阵子心里憋闷的紧。”
李纪点头笑了笑,看来自己那黑胖侄子这两天大概没少找那李纶的麻烦,他们盯了李纶快好几个月,知道这小子是个性子高傲且又别扭内向的人,倒算是那顾王妃的一个软肋,李纪又摸着下巴想了想,叫了管内院的老孙过来,吩咐道:“过几日就是皇伯父出城狩猎的日子,我前阵子是放出风声说不去的,你只管帮我准备好马匹弓箭,也是时候来个兄弟重逢了。”
那老孙原是山上的厨子,虽然手里也有过人命,但和李麻白几个奇形怪状的不同,看着倒完全是一个普通老管事的模样,他恭恭敬敬的应了事便去准备了。
这圣上每年一次出城狩猎倒不纯粹是男人们的事情,原来小娘子们也可以到围场旁边专门圈起来的场子里骑马玩耍的,最主要的是,那些小郎君猎回来的东西会点名送给自己家的姐妹或者订了亲的未婚妻子,还有那行为狂放的,也会偷偷摸摸给心仪的小娘子送上点东西,倒是一场极大的热闹。
沁芳阁里,虽还没人正式告知几个小娘子狩猎的事情,却她们也已经各自得到了消息,如今顾氏对几个小娘子的管束比之前宽松了许多,只要身边有嬷嬷丫鬟们陪着,也可以出了沁芳阁到外面去逛逛的,只有六娘一个,却又是病了,而且还影影绰绰传出这病会过人的话来,从那日秋桂宴回来,其他几人就没见过六娘了,除了琪娘面子上看着有些焦急,其他人与六娘都无甚交情,也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别说还有芸娘这样窃喜不止的。
玉华面上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是暗暗惊惧,这六娘竟然又病了,从玉簪宴到秋桂宴,她病了好,好了病,每次时间都这么凑巧,背后到底在弄什么鬼。
趁着房内没别人的时候,玉华便问阿蛮听到什么风声没有。阿蛮摇了摇脑袋,压低声音说道:“只说是病了,而且不让人随便议论,听着那意思倒像是生了不太好的病一样,如今还有人说夫人仁厚呢,倒没有送她回家里去,若是五娘想知道详细的,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不不不”,玉华连忙说道,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事背后若真有蹊跷,定是大事,你只管在日常当差的时候多留点心就行了,切切不可刻意去打听,不要落了痕迹。”
阿蛮如今对这个小主子很是信服,自然是连声应下了,想了想,又凑上来说道:“五娘上回不是问奴婢有什么玩意儿适合送给七娘的吗?七娘性子最喜动,这次城外围场,她十有是要去的,奴婢这两天可以做个风帽,五娘再打上两条璎珞作帽绳,倒是份十分讨巧的礼呢。”
玉华听了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冲阿蛮一挑,怪腔怪调的说道:“好一个小诸葛刘阿蛮~~”
看着五娘的怪样子,那阿蛮虽本是个性子刻板的,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自从捅破这层窗户纸,这阿蛮才发现自己这小主子实在太过表里不一,以前也知道她本来的性子与人前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现在可好了,关起门来,那简直就是随性而为,竟是个十分跳脱的脾性,倒是让人十分容易亲近。
两人正在说笑,门外传来了一把娇滴滴的声音,“五妹妹可在吗?”,是那芸娘来串门了。
阿蛮不由挑眉看了五娘一眼,也不知道五娘又捣了什么鬼,这芸娘这阵子是天天过来,也没什么话和五娘说,却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四娘本是每天都要来五娘这坐坐玩玩的,结果几次都碰到芸娘呆坐在一旁,弄她和五娘两人什么私房话也不方便说,气的四娘这两日干脆都没过来,而且每次这芸娘来的时候,五娘都故意把自己拘在身边不让走,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芸娘窈窈窕窕的走了进来,脸上笑盈盈的,却掩饰不住一丝焦虑,五娘与她两人见礼后坐下,阿蛮给芸娘斟了茶,便退后立在了一旁,本以为这次又要三人干瞪眼呆上半个时辰了,五娘却突然瞟了她一眼,细声细气的说道:“阿蛮姐姐,你去四娘姐姐那儿把我借给她的曲谱拿回来吧,明日程娘子授课要用的。”
阿蛮先是一愣,不过瞥到一旁芸娘面露喜色的样子,她便马上应声出去了,她知道五娘并没借什么曲谱给四娘,就干脆下了楼去赵嬷嬷那里找做风帽的料子去了。
芸娘一见阿蛮出去,脸上赶紧堆出一个笑来,有些结巴的说道:“玉儿妹妹,那日秋桂宴上是是姐姐不好,是姐姐一时没想清楚说错了话,玉儿别怪姐姐了,好么?”
玉华笔直的坐在床边,心里暗自一笑,这芸娘终于肯认错了,自从那天秋桂宴后自己专门单独去了一趟主院后,芸娘就十分担忧,几次三番来自己这里打探,一开始还把王氏和安邑坊的名号搬出来想吓唬自己,玉华干脆就彻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每次她来就一定叫阿蛮在一旁陪着,这样熬了她好几天,终于是绷不住了。
忍着笑,玉华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芸姐姐多虑了,五娘并没生芸姐姐的气,五娘只是有些弄不清楚今后若有客人要看我们作舞,该如何应对罢了,所以才说要去请教母亲的”
一听玉华这话,芸娘顿时急了,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不由伸手一把攥住了玉华的手腕,急急说道:“万万不可啊,玉儿妹妹你是对的,你那日应对的就很好了,是不该随意作舞的,那日是姐姐犯糊涂了,事情都过去了,何苦为这点小事再烦扰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