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推开门的时候,她正枕着胳膊呜呜的哭,整张脸都看不见,只有漆黑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说不出的柔弱。
“长乐?”月辉声音轻柔的唤了一声,整个人已经坐到了她床边。
邵长乐抽抽搭搭,抬头看他,两个人相对无言,她又“哇”一声将小脸埋进他怀里去。
“都是我不好。我非要在国多待一天,小辉叔叔,太爷爷他一定生气了是不是?他不等我,也不理我……”她嗓子哭哑了,说话的声音分外干涩,落到月辉耳边,心疼不已。
他不比她好受,心口闷闷的疼,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将手指触到老爷子鼻息处,那一刻的感觉不亚于当头棒喝,让他大脑放空,连思想也不能够有。
老爷子性格爽朗,身子一向康健,过了百岁之后虽说病了一两场,最终也都是转危为安。在他眼里,老爷子就好像活神仙一般。
笑口常开,他凡事都看得通透,那么乐观那么包容,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的确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他原本第一个就想告诉老爷子:“我爱上了长乐。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可小辉是真心的。将您的宝贝重孙女嫁给我可好?”
他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也没来得及征求他的谅解。
可此刻,他觉得老爷子哪怕不同意,能起来拿着拐杖敲他两下也好,训他骂他责难他,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安安静静的离开,一句话都没有。
“和你无关。长乐,”月辉和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哑,只一字一顿道:“太爷爷年龄大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别伤心了啊,他睡梦里离开,也一点都不会觉得苦。”
“可我觉得难受。小辉叔叔,我心好疼。”邵长乐声音低低的说。
月辉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紧紧抱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拍上她的背。
邵家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平素还显得宽敞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一整夜灯火通明。
这忙乱持续了整整一星期,老爷子安然下葬。
他的离去,正好像将所有人的三魂七魄都抽去了些,拖着一身疲惫处理完所有事,一众人却都端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没有人讲话。
“老爷子过了百岁就立了遗嘱。名下这套祖宅留给了三少和三少夫人……”律师说着话看了邵正泽和徐伊人一眼,眼见连同两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表态,也就按着条目一字一句的总结完。
邵家家风一向端正,遗产分割问题自然没闹一点矛盾,邵正泽整整几天没合眼,听着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律师最后连唤了三声,他才回神。
“其他再没什么问题了。”律师声音沉稳的说完,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封信,“这是老爷子前些天留给我的,说是如果他去之后,长乐小姐还没到二十岁,就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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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真的年纪大了……
然后,明天要出门一趟,番外可能后天才继续更新……
难得在一起,两个人窝在家里一天两夜,乘坐第三天一早的班机回国。
虽说不算娱乐圈中人,可邵长乐和月辉在公众中的知名度都颇高,为了避免麻烦,下飞机的两个人都戴了足足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
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明晃晃的阳光肆意倾泻,邵长乐伸手在头顶挡了挡,不远处大跨步而来的邵予安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行李箱。
“哥,你什么时候到的?”邵长乐嘻嘻笑开,问了一句。
“刚到一会”,邵予安说着话,拿眼将她和月辉上下打量了一通,如释重负道:“幸好你们都没事。”
“有小辉叔叔呢?”邵长安下意识就挽上月辉的胳膊,后者神色怔了一下,倒也不曾刻意拉开她的手,而是看向邵予安,微微笑道:“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说着话,三个人也没耽误,出了大厅直接上车。
邵予安充当司机,邵长乐自然是挽着月辉的手臂亲亲热热就进了后座,说话间嬉笑着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邵予安一阵无语,索性专心开车,就当没看见。
适逢周六,除了徐伊人因拍戏外出,其余人基本上都在家。
知道交流团所住的酒店出事,即便月辉已经打电话报过平安,一众人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
远远听见几人进门的动静,邵长宁猴子似的蹦起来,快步过去将刚进门的邵长乐拉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朝着室内道:“检查完毕。的确安然无恙,公主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沙发上的几个人都哈哈笑起来,邵长乐无语的推他道:“贫吧你!”
月辉将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上前的帮佣,伸手松了松规整的领带,朝着邵正泽询问道:“老爷子在午睡?”
“说是觉得困。”邵正泽看着表笑笑:“睡了有近两个小时了。”
“嘻嘻。我去叫醒他。”邵长乐登时乐了,一边说着“我还给他买了礼物”,已经迈开腿朝老爷子的卧室跑了去。
“我也去看看。”月辉微笑一下,也跟在她身后一起去。
想着回来找时间将两个人的事情说出来,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月辉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紧跟着邵长乐到了房里,还将她顺带揽了一把。
老爷子睡得沉,邵长乐拿手指在他脸上划拉了两下也没能弄醒他,索性又伸手将他的眼皮撑了开来,叫魂一样的嬉笑道:“起床啦起床啦,太爷爷大懒虫。”
她来回折腾了两下,老爷子一时也没醒,立在边上宠溺的笑看着她,月辉的神色突然就变了变。
“长乐。”他轻轻唤了一声,一只手握了邵长乐的手腕,神色间带着一抹突如其来的郑重。
邵长乐正折腾的起劲,扭头说了句“怎么了嘛”,月辉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往自己背后拉了拉,一根手指慢慢伸了过去。
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明显的颤抖一下,整个人登时僵硬在原地,竟是连说话都不会了。
“小辉叔叔。”邵长乐被他突然僵硬的身子吓了一下,刚是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月辉控制不住一曲腿,整个人跪倒在床前。
“怎么了?小辉叔叔你起来啊!”邵长乐着实吓呆了,拖着哭腔去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