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嫉恨

可有时候,又会想象,如果真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女儿,延续着她的生命,冠着他的姓,那会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小小的人儿,应该会有着她那样秀丽的眉眼,慢慢长大,像她一样弯着唇角对每个人微笑,单是想一想,一颗心就不自觉变得柔软而熨帖。

此刻,一只手游走在她光裸的脊背之上,小人儿软的像一滩水,神色慵懒的趴在他胳膊上,柔软的长发缠绕披洒着,面色酡红如春日阳光下氤氲一片的桃花色,轻轻抬眼看过来,一双眼眸水光潋滟、媚态横生。

邵正泽心中悸动,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就重了些,怀里的人儿羞窘难耐,垂着眸子直往他臂弯里钻,也不说话,亲吻却是一个一个的落在他紧绷的肌肤之上,引起一圈一圈的颤栗。

“依依。”他低头看她,声音轻轻地唤,饱含深情的两个字在舌尖打个转,落到她耳边,她纤细的胳膊藤蔓一样的将他缠紧、用力拥抱,每一次的力道都让他难以呼吸,心中却是漫上一层一层的心疼。

也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能毫无顾忌的唤她的名字。

唇角噙着笑,一只手覆上她的头发,充满爱怜的揉了两下,语调轻轻道:“明天还要拍戏,快睡吧。”

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捣乱完了,徐伊人却是彻底的清醒了,在他怀起抬起头,一脸萌萌的看他,有些苦恼的开口道:“可是我已经睡不着了吖!一点点睡意都没有,怎么办?”

他微笑看她,还来不及说话,小人儿又是将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无限怅惘道:“阿泽,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每次一和你分开就觉得难过,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比苦恼的事情。”

她在抱怨,他听着却是开心,拍着她光裸的肩,一字一顿的温声安抚:“那就不要分开,我可以一直这样在你身边。”

小人儿有些迷惑,愣愣的看他,邵正泽微笑不语。

徐伊人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他刚才拿着房卡开了门,一时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这个酒店,不会是……邵家的产业吧?”

将她纤细的一只手拉上来把玩着,邵正泽低低一笑,在她额头上落了轻轻一个吻,“确切的来说,是我们的产业。”

徐伊人:“……”

“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陪你,嗯?”低低一句问话落到耳边,他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之上,引起一阵阵酥麻,而他暧昧的语调更是让怀里的小人儿越发窘迫,一只手盼着他的肩,迟疑道:“还是不要了吧?你好忙的。”

“要不要?”一只手掐上她柔软的纤腰,两人之间的温度节节攀升。

这样的追问让她颇觉狼狈,只顾像鸵鸟一样将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床头柜上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动,在夜里尤其刺耳。

两人均是愣了一下,邵正泽凑过去拿了她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陈媛媛”三个字。

有好些日子没联系,眼下已经过了凌晨,略微想了一下,她起身半靠在男人身上,接了电话。

叫了一声陈媛媛的名字,那边却没有人说话,有些不解的和邵正泽对视一眼,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一声鼻音浓重的“伊人?”

“嗯哪,是我,媛媛你怎么了?”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开朗女生,纵然自己和她后来没有太过亲密的怜惜,可关心还是超脱了一般的友谊。

陈媛媛闷闷的啜泣声从手机里传来,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清晰,徐伊人蹙着眉,已经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好难过。心里真的好难过。纵然一直也希望他能走出来,能幸福。可看见那样的新闻还是觉得难过,为什么啊,十年的感情怎么说过去就过去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支持他,世界崩塌一样的难受!”

“你,你说的,是林楚吗?”想起从好声音初赛开始她就对林楚非同一般的支持,再加上这样的话,徐伊人一时间只能犹豫的开口,那边陈媛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粉丝们已经气疯了,可我这个后援会的会长却是没有一点精力去安抚他们。追随的这一年,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唐韵足足大了他五岁啊,而且那么大的名气,被说成借机上位他都不在乎吗?为什么要那样,我真的想不通。”

女孩低低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就好像控诉一个背叛自己的男朋友一般伤痛,徐伊人一时间也只剩沉默。

是啊,他编织出那样的一个十年太动人,他站在好声音决赛舞台上那样沉着有力的一番话太动人。

散场的时候,周围那么多女孩脸上都是挂着泪痕。

一个足够凄美的童话,一段足够哀伤的暗恋,一个追逐十年破碎的梦……

他将这样的浪漫呈现给全世界,却是亲自动手将它摧毁,对于那些执着相信他的粉丝们,那些因为他而感动的粉丝们,的确太残忍了一些。

此刻心中已经是一片平静,几次波折,她已经可以跳出这样的关系,用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静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刘依依已经过去了。林楚自然也需要向前看。如果真的喜欢他,希望他幸福,你们应该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吧。”

就像她的薏仁粉,不管网络上曝出怎样的事情,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支持她,为她加油打气。

他不可能背负着那样的十年过一辈子,只要继续在公众的视野之中,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出现。

不过,的确是太早了一些而已,早的超出了粉丝的心理预期。

“不知道,我不知道。”陈媛媛显然是陷入了混沌纠结之中,自言自语了两声,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还有,咱们后天早上十点要拍毕业照。班委没有你的电话,让我转告你,我本来说今天给你打电话,结果……”

“毕业照?”徐伊人愣了一下,那边的陈媛媛已经是语带抱歉道:“是啊,本来要今天早上打电话通知你的。可是……你后天有时间到学校吗?”

将自个明后两天的戏份想了一下,徐伊人应声过后,那边的女孩又是说了几句,闷闷的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徐伊人也是一阵怅然若失,不自觉轻叹一声,邵正泽揽着她的肩将她搂到了怀里,也不曾说话,只是凑过去,心疼的亲吻她的脸颊。

他当然明白林楚对她意味着什么,这丫头一向看重粉丝,更别提那样特别的林楚了。

可这样的娱乐圈,身在上位,他已经见过了太多被这个圈子同化的人,也正是因此,才会格外的珍惜她这样的一份坚持。

才会觉得她难能可贵,才会从刚开始的心动到现在的深爱。

相拥着睡去,徐伊人起身的时候天色也才蒙蒙亮,一抬眼,邵正泽已经是清醒的看着她。

他睡眠素来清浅,基本上每次半夜自己有个什么响动他都会醒,在家里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每次一睁眼他都看着自己。

正好相反,每次窝在他怀里,她都会沉沉睡过去,和从前总在半夜惊醒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单是这样想着,已经是心安又感激,凑上去在他唇角落了轻轻一个吻,被他顺势又揽着纠缠一通才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起床洗漱,一路弯着唇角到了剧组,身边跟着的月辉都是被她笑靥如花一张脸晃了几晃。

换了衣服上好妆,到了地方,回过头来的徐尧朝着她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此刻他一身暗红色的锦绣华袍,身形修长、卓尔不群,只拢袖而立,轩昂侧影也是像一副剪影画一般,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去。

想起一会要拍的一幕戏,徐伊人有些不自在,伸手将脸颊边掉落的碎发拢了拢,突然想起邵正泽昨天那身打扮,有些忍不住笑了一下。

同样准备好走过来的沈薇正好看到这一幅画面,只以为她是因为一会要拍的戏份而羞涩,心中已经是难以抑制的愤恨起来。

剧本里的赫连煊从宫宴之前就对宇文清动了心,天生唯我独尊的个性自然让他已经将宇文清当成了所有物,在宫宴之后,每一次见到两人总免不了擦出些火花来。

与此同时,丞相府大小姐宇文婧却是默默地喜欢着她的表哥赫连煊。

只因当年她的母亲荣安公主去世以后,老夫人有一段时间身子不太好,宇文丞相尚未娶秦月容为继室,她母亲的同胞姐妹荣华公主,正是赫连煊的的母亲,怜惜她幼年丧母,时常将她接到王府小住。

一来二去,宇文婧对大自己三岁的傲娇表哥赫连煊有了好感,将这份青梅竹马的情意一直珍藏心间。

宇文清回府之后,赫连煊去丞相府的频率明显增多,宇文婧喜不自胜之后,却是意外发现自个这一位素来眼高于顶、桀骜邪魅的表哥当真是对宇文清用了心。

被嫉妒彻底蒙住了双眼,她对宇文清下的绊子自然也是与日俱增。

一会要拍的正是她意外发现赫连煊和宇文清“”的一幕戏,只想到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徐伊人和徐尧暧昧丛生的演戏,而自己要做边上恼怒愤恨的那一个,沈薇心口就是一阵说不出的气闷。

斑驳的日光透过花园里掩映的翠竹,斜斜的映照在彩绘回廊之上,夏日盛景,美不胜收。

“演员就位。”秦丰拿着喇叭中气十足一声喊,徐伊人一身水蓝色软烟罗裙入画,迈着步子走到了最佳位置,阳光刚好将她精致小巧的侧脸映照,整个人都笼了一层薄薄的天光。

“action!”打板声过后,她从画廊一路穿行,步伐平稳,清秀的面容更是一片平静、波澜不兴。

和平日在人前柔顺乖巧的样子不一样,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永远是寂静的,好像这渺渺世间独她一人。

眼神平视前方,清澈的眸子也是如同井水一般的沉静幽寂,迎面走来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狭长邪魅的眼眸中却是突然染上一抹温情,大跨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臣女给王爷请安。”迎面相遇,画面中的女子礼数周到,声音依旧是清婉而平静,赫连煊神色微愣,站定垂眸看她,却是不叫起。

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了良久,宇文清终于是有些薄怒,抬起眸子,不期然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暗红色的锦绣华袍在阳光下光华流转,赫连煊随意的倚在朱红的栏柱之上,姿态十足的风流肆意,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刻的宇文清,倏尔笑了。

从一开始相识就是这样,她总是不动声色,凡事瞻前顾后、左右衡量。人前永远戴着乖巧文静的面具,就好像一位严于自律的大家闺秀那般,或者说,她在努力朝着大家闺秀的标板靠近。

可实际却不是,在他的眼中,这女子非同一般的倔强、心性坚韧,并且,颇有主见。而且,她永远都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实则却是对这些规矩法则最不屑一顾的人。

她就像一只走路无声的小野猫,看似乖顺,可实则,脊背挺直的身形永远都处于防备状态,时不时的,就会突然伸出利爪来挠你一下。

或者,就如同现在这样,恼怒的目光泄露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你笑什么?”进宫前后面的日子里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已经越发随意,此刻眼见他一副骚包又戏谑的样子,宇文清显然是懒的再装,立起身子有些不满的问了一句。

赫连煊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若有所思道:“看见一只猫儿,觉得有趣。”

神色微愣,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正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越过她继续往前走,却是不曾想,赫连煊突然伸手攥上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直接拉扯到怀里。

“做什么?”近在咫尺,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正定定的盯着自己,身上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衣襟上传来奇异的清香,俊美如铸一张脸就那样放大在她面前,雕塑一般,连个毛孔也寻不着。

有些尴尬,宇文清伸出手去推他,却因为男女先天力道悬殊,动弹不得。

此刻,徐伊人当真是有些入戏,羞窘又尴尬。长臂禁锢着她,她小巧的一只手就按在自己的胸口,徐尧却是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每一次将她拉近,这些亲密的动作两人做起来也是无比熟识的感觉,一向冷淡的心也是因此而有些心猿意马。

“京城盛传你是我的女人,我觉得这个说法其实也不错,不如我去向老太太提亲好了。”他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玉白的颈项上,语气也是因为这句话越发温和,唇角噙着笑,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并未用到“本王”这样一个自称。

镜头稍移,一身广袖白纱裙的沈薇入画,立在画廊转角,距离几人不过几步间隔。

按着剧本,宇文清因为紧张并未察觉,赫连煊功力不俗,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可一向肆意而为,他根本毫不在意。

于是,立着的沈薇就那样愣愣的带着嫉恨看向他怀里此刻动弹不得的人儿,美眸中火苗乱窜,一只手扶上廊柱,朱红的漆皮在她尖利的指尖下,剥落。

不能活动,男人怀里的女孩突然愣了一下,仰头看他,语调平静如水:“做妾吗?”

以她庶出小姐的身份,如何配得上身份尊贵的小王爷?这样的差距,宇文清自然是懂,此刻索性也不挣扎,反问的三个字却是带着寒凉的讽刺。

赫连煊愣了一下,眼尾扫到园子里又进了人,伸手将宇文清放开推远了半步,微微站直身子,定定的看着她。

“卡。”秦丰一声喊,徐伊人如释重负,伸手整理衣裙。

赫连煊笑看她,立在两人身后的沈薇因为他唇角的一抹笑容,却是越发觉得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