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琪啜了一口热水,瞅了瞅他,又瞅了瞅那支,忍不住问出口,“那笔你不要了么?”
沈泽臣没有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冲他比出一个拇指,“土豪,真有钱。”
论有钱,这市里没几个比得上纪家,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种讽刺,沈泽臣皱着眉看过去,见她将喝完了的空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然后夹起他那支钢笔在指间轻轻地转,“你既然不要就给我吧,这还是第一支染上我的血的钢笔,值得好好珍藏。”
他看看她,不说话。
语琪瞧他一眼,“不行么?”
沈泽臣没什么表情地淡淡道,“随你。”
她轻轻哦一声,转手就把钢笔当成定情信物揣进了制服口袋,然后抱着膝盖笑着看他,“你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么?”
沈泽臣觉得这场谈话似乎歪的有点儿远,她问得问题也十分没头没脑,但还是耐着性子接了话,“哪样?”
“扶她上床,给她倒水,送她礼物。”
他觉得有点儿头疼,这个学生一直让他觉得头疼。他摘去眼镜,修长的手指在眉间揉了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钢笔是你要走的。”而不是什么礼物。
语琪微微一笑,强词夺理道,“既然给了,就是礼物。”
语琪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阮凝。
……
沈泽臣顿住手中的动作,等着她说出大费周章下的目的,可等了半天她都没有开口,反倒松开了他的手腕,阖上了双眸,捂着小腹紧紧缩了起来。
语琪是故意的。
反正他在这里,门已经锁上了,校医、唐悦和江姝都被她打发走了,他们有大把大把的相处时间。
她也有足够的耐心,等他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她抛出的消息。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语琪安静地阖眼躺着,忍受着小腹的坠痛和冰冷,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身侧。
闭眼之后听觉便敏锐起来,她听到沈泽臣的清浅的呼吸声,没有加快,也没有被扰乱,依然很平静,不知道是故作的冷静,还是真的淡定,他没有开口,大概是在思考她的目的。
语琪想笑,她也真的笑了,但没有笑出声来,只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这一幕落在了沈泽臣眼底,他看她两眼,微微皱起了眉。
他其实知道母亲现在跟着纪总,也早已知道这个学生是纪总唯一的女儿,原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看来,他把她想得太简单。虎父无犬女,姓纪的女孩,哪怕再年幼,也不能等闲视之,毕竟是纪总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未来总会披上父亲的皇袍,去执掌一个商业帝国,总不会跟他母亲似得天真无脑。
纪总身家在市里数一数二,足可以算个风云人物,可性情却很豁达,也平易近人,没有这个地位的人通常有的古怪脾气和老板架子,一直以来对他们母子都不错。纪夫人去得早,如果不是纪语琪这个霸王一直拦着不让父亲续娶,或许母亲已经跟纪总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不再只是以情人身份跟在纪总身边。
虽说如此,但其实他也能理解,纪语琪很早就没了母亲,是纪总又当爹又当妈,亲力亲为地将她一手带大,她自然不希望多出一个继母抢走她的父亲,代替已逝母亲的位置。对于此事,他母亲倒没太大感觉,纪总不提结婚她也不去扫兴地提,每天一样高高兴兴地过,该享受的一样不落,从不为这些事心烦,倒是纪总,经常因为女儿的任性而对他们母子颇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