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轻轻滑下,放在她的手臂上握了握,像是无声的安慰,然后她听到他微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毫不客气的意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吉莉亚,现在你只是我的客人,而作为主人我不想对客人太过失礼——不要再多说什么,去找个房间睡下。”
作为一个能够让他爱上的女人,安吉莉亚显然足够聪明,懂得如果再坚持下去只有自取其辱。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轻笑一声,“我为我刚才的无礼感到抱歉,安瑟艾尔。”顿了顿,她轻声道,“那么,晚安。”
门被再次关上,周围恢复了安静——安吉莉亚十分识趣地离开了。
短短几句话,便能知道她必然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女人,一个强大的对手——如果硬碰硬的话,就算是赢了也必然会让自己狼狈不堪。
语琪思索了片刻,轻声问出口,“您仍爱她?”
他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却感觉到她挨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微微僵硬,不禁叹了口气,“我早已不再爱她,但是也无法在她卷入麻烦时冷漠地旁观——安吉莉亚此刻正被一个家族追杀,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赶她走。”
她明白此时此刻最不能做得事情就是逼他在自己和安吉莉亚之间做选择,那种行为不仅再愚蠢不过,而且会将他越推越远。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利用一下他此刻的愧疚与想要补偿自己的心理,也不符合她一向的行事准则。
语琪缓缓地放开抱着他的双臂,低低地道,“我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神经再粗的人也听得出来,她声音中所蕴含的受伤意味。
一个沉默无言的白日过去,黑夜再次降临。
语琪静静地坐起身,自己推开棺盖,缓缓站起身,“我回房间了,父亲大人。”
以前除了睡觉,她所有的时间都呆在这里——而今日她这反常的行为他自然明白是因为什么,下意识地便抓住了她的手腕,“玛格丽特。”
她沉默地站着,不发一言。
他放缓了声音,微哑的嗓音低低道,“你不需要在意她,只要当她不存在就行,不要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我的小公主。”
语琪缓缓偏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永远不会生您的气,父亲大人,我只是难过——越是在乎,越是难过。”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放开手,放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错误,我竟然没有写完这个故事……不过今天十二点之前应该会有第二更,如果我能让情节快速走完或许下一章就是血族故事完+精神病开始,如果还是这个拖沓的节奏……或许第二章仅仅是这个故事的完结。
话说我深爱的历史系男神今天走寝……你们知道什么是走寝么!一个个寝室地跟同学聊天,询问生活学习上的事情,卧槽这么好的机会我竟然放弃了在这个没几个鸟人的破教室里码字!!!你们再不留言就真的对不起我了!!!】
“父亲大人——”明灭的烛光之下,语琪轻声开口,“我想我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很清楚。”
他轻笑一声,却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任她抱了片刻后将她缓缓推开,“天快亮了,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说完之后,他随意地拍了拍她的头,转身朝房间中央走去。
语琪沉默地看着他将棺盖轻而易举地推开,并姿态优雅地躺入其中,而就在他伸出手要将棺盖合上的时候,她却动了。
仅仅是瞬间,她便从安乐椅中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房间正中央,苍白的手按在了棺盖上,阻止了它的合上。
若是放在曾经,这样明显的违逆行为毫无疑问会招来他冰冷的怒气,或许还有杀意,但是现在,金发亲王在片刻的愣怔之后却露出了头疼而无奈的神情——就像是一个被任性的女儿所缠着的父亲。
他揉了揉眉间,撑着上身缓缓坐起来,“好吧,你要谈什么?你不像你想象中那般爱我?”
语琪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此刻的疲惫,略微迟疑了一下,她轻声问,“您很累么?”
金发亲王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靠在棺材壁上看她,“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能放过我然后回你的棺材睡觉么?”话音刚落,他便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好吧,我狠心的小公主,进来跟你可怜的父亲说说你的新发现。”
如果按照以往的原则,在他清晰地表达了意愿之后,她必然会顺从,只是这一天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就这样简单地放弃,或许就再也没有告白的机会了。
语琪带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父亲大人,但是——”
“行了,这世上我也只愿意被你打扰,别说废话了,进来。”他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道歉,一手将棺盖推开了大约二分之一,示意她躺进来。
亲王级别的棺材,无论是质量还是大小,都是一等一的,即使并排躺进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何况他们都属于颀长瘦削的身材。
在棺盖重新合上,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后,语琪沉默了片刻,往右边挪了挪,直到挨到他的左手臂才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她的接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在一片黑暗中挑了挑眉,略带戏虐道,“现在说罢,你还爱我么?”
他这样调侃的态度显然不利于营造深情告白的气氛,语琪只得沉默了片刻,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归于平寂之后才缓缓道,“父亲大人,其实一开始您对于我而言,是整个古堡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漆黑一片之中,她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微哑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看得出来。”
“但是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是您将我从阳光下带离。”她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其实那两个长老带我走进会议厅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像看上去那样镇定,我很慌很慌——圆桌旁坐着的都是陌生的身影,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冰冷的排斥,在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孤立无援,所有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敌意,我没有任何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