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却说不出什么感觉滋味儿,总觉得有点异样。
云朵也在问聂子川,“葫芦里卖什么药?”
聂子川笑看她一眼,见她不吃了,又给她夹了些一块小牛排,“再吃点!”
“吃不下了!晚上吃那么多不舒服!”云朵微微撅起嘴。
“听话!等会要饿。”聂子川又加了些青菜叶给她。
云朵听他说‘等会要饿’,羞怒的瞪他。
吃完了饭,洗漱好,又给俩娃儿哄睡,聂子川就拉着云朵上床睡觉,“……等会告诉你。”
等他尽兴,云朵已经昏昏欲睡,全身瘫软在他怀里,也不记得问他想干吗了。
次一天,柳氏又到清园来,她怀揣着希望,心里却知道可能不大,也抱着给云朵通风的心思,能让云朵多记得她一分好。
俩小娃儿会叫娘之后,一大早起来就娘啊娘的叫,让云朵想睡都睡不踏实。
夜里被聂子川折腾了一通睡得晚,早上要被俩娃儿折腾,起的早。刚吃完饭早饭,云朵就在打瞌睡。
柳氏看她心不在焉的,眉目间却洋溢着春情媚意,又打哈欠,忍不住心里羡慕。这个模样,昨夜俩人肯定那个了。聂三贵从在作坊干活儿,尤其是他们和聂家断绝关系之后,他又多干了些重活儿,每日里回到家就累的躺炕上不想动,偶尔特别想了,也是匆匆了事,更别说和她温存了。
她说了些啥话,云朵根本没入心,实在困的不行。而且,昨儿个她也没问出聂子川啥打算,今儿个青峰山上又一批木料运送过来,他吃完早饭就走了,也没跟她说。
柳氏见问不出啥话,只好走了,她还得回家做大锅菜,晌午去青峰山下卖菜。
乳娘过来抱走小七,“奴婢看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少奶奶去歇会吧!”
云朵有点撑不住,把俩娃儿交给他们照看,倒床上就睡着了。所以,万妈妈不在家里,她根本不知道。
一直到晌午,画眉问云朵晌午想吃啥菜,聂玲玉带着石榴荔枝做的饭。
“咋没见万妈妈?”一顿饭吃完,云朵才回过神,从早上就没见到万妈妈。
“我让她去县城了。”聂子川端了消食茶给她。
云朵接过喝了一口,“去县城干啥了?”
“聂家不是想娶个丫鬟。我让万妈妈去挑一个。”聂子川神色淡然道。
云朵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他啥了,只能朝天看了看。买个年岁大点的丫鬟,也就五六两银子,往聂家大院里一送……
万妈妈速度很快,下晌就领着一个十四五的丫鬟回来了,给云朵介绍,“虽然不是很白净齐整,但个子长得高,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人牙子见是咱们家买人,五两银子就让奴婢把人领回来了!这是卖身契。”说着递给云朵。
云朵点头,接过卖身契,问了那丫鬟几句多大叫啥的,又问万妈妈,“少爷怎么吩咐的?”
万妈妈笑道,“人买回来就送去!”
“那就送去吧!”云朵不信他们会想不到清园丫鬟会做精油皂,竟敢还肖想娶她身边的大丫鬟。
万妈妈应声,领着那刚买回来的丫鬟出了清园,一路往村里走。
柳氏卖完晌午菜,正在家里歇息,听聂娇说万妈妈领个十四五的闺女到聂家大院去了,一个激灵,连忙起来,就往外跑。
万妈妈把送到聂家大院,跟聂大贵交待几声,“聂大老爷说是不嫌弃奴籍,让聂良少爷娶个我们清园的丫鬟,别的都学了我们进贡精油皂的手艺,那是不外嫁的,这也算是清园的丫鬟了。而且是少爷特意让挑的,好生养的。听人牙子说,性子好,能干活儿。娶这样的媳妇儿再好不过!”
聂大贵脸色青了黑,红了又白,话也说不出来一句了。
万妈妈又道,“红儿这名字也好,少奶奶说是不改了。聂良少爷是和离的,家里的啥啥情况,我也都跟红儿说了,她没有意见。”说红儿不是很嫌弃聂良。
聂大贵一句话都说出来,只难堪着脸看着。
村里几个媳妇儿婆子凑过来听了个一言半句,也觉得有出啥事儿了,看万妈妈出来,都叫着她打听。
万妈妈没多说,只说聂子川让买个丫鬟送给聂三郎做媳妇儿。
昨儿个都有人看到甘氏一脸有事儿的样子去清园,结果今儿个聂子川就让下人送来个丫鬟给聂三郎做媳妇儿,这里面肯定有啥事儿。
柳氏过来的时候,万妈妈正好走到村口,想拦住她,又不知道问啥,只得看着她朝清园走去,忙转身朝聂家大院小跑过来。
聂大贵难看着脸没说咋回事儿,红儿听柳氏问话,就把万妈妈刚才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几个妇女婆子一听,顿时炸开了锅。聂大贵想给儿子娶清园的丫鬟!?要说这没有歪心思谁会信?清园的丫鬟好些都识字,人家还会做精油皂角子。云朵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更不用多说,长得好看,针线活儿好,还会算账。除了是丫鬟,比可村里的闺女都好多了!
柳氏脸色也难看下来,刚想说先不要告诉上甘氏。大郎不说啥话,直接这样买个丫鬟送来,让聂家本来就不好的名声,这下是更加败坏了!尤其是大哥,之前可是个老好人名号。这下可……
那边甘氏已经知道了,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就算知礼懂礼,丫鬟那也是奴籍……”甘氏有些犹豫。她还是比较属意说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来,买来的终究有点不好听。
聂大贵一看就知道她想岔了,他的意思不是买个丫鬟回来,“三郎再娶也不好找,娶个丫鬟,也容易些。买来的不知根知底,我想…跟大郎说说……”
甘氏愣了下,随即就皱起了眉,“你想给三郎娶清园的丫鬟!?”
聂大贵点头,这样一来,至少三郎和大郎家的关系就缓和了。
甘氏眉头皱的更紧,“让三郎娶清园的丫鬟,的确能拉近关系。可你想过大郎和云朵愿意吗?只怕比娶个庄户人家还难!”买个丫鬟容易,想娶清园的丫鬟,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聂大贵也知道不容易,不管他去说,还是让聂三郎或者柳氏,都说不成。但甘氏出面就可以。他们对甘氏还是存有尊敬孝顺之心的。柳氏去试探的结果好,那就更加容易了。
柳氏从清园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的来了小院。本来她们家和清园的关系就不好了,婆婆还交给她这么个事儿。前些日子老二算计让云朵大郎出银子给婆婆抓药治病,已经让他们反感了。连小六小七都随便取个姓霍,又怎么可能再帮聂三郎!?
看她神色不太好,甘氏就知道怕是没希望。
聂大贵还在小院蹲着,想让甘氏出面,最后帮儿子一把。
柳氏听他想给聂三郎娶清园的丫鬟,简直笑了起来,“大哥想的也真是太好了!跟王荷花和离之后,三郎连找个庄户人家的闺女都不容易,还想娶清园的丫鬟。咱们村的日子就算好的了,你把咱们村的闺女和清园的丫鬟拉出来比比,看能比得过不!?”
聂大贵脸色难看,“娘要去说,总容易些。三郎没有儿女累赘,家里有屋子有鱼塘,嫁过来也不会过苦日子。”
柳氏暗自翻了翻眼,“即便娘拉下脸皮去求,这事儿我看可能性也不大!没见云朵身边的四大丫鬟,不说琴棋书画,那都是识字会算账,针线活儿也好的。那穿戴打扮,走出来人家都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她想让闺女跟着那俩丫鬟学针线都还不行,就三郎那一谱儿,还想娶人家的丫鬟!?
聂大贵被她说的满脸羞愧,但心里的想法却依然坚持着。
甘氏听的心里更加退却,“要是大郎和云朵不同意,这和当初聂梅逼着他们收下祥子有啥区别!?”
“娘!聂梅当初,咱们家也都是不同意的。这也不一样,只是求他们一个丫鬟,也不是啥大的事儿。他们对娘也还孝顺,娘出面,他们肯定会答应的!”聂大贵劝甘氏。
柳氏抿了下嘴,反正她看是难。除非那个丫鬟犯了错,偷了东西,动了歪心思想爬大郎的床,云朵恨不得处置了她,婆婆去求还有可能。但她看清园的丫鬟都向着云朵的紧。
甘氏心里还是非常犹豫,让她为孙子舍弃一回脸面,她舍得掉,可也要能办成事儿。
“娘!聂兰犯了罪,现在不知道死活。聂梅那个样……张氏又坐牢了。我现在……我只有一个胳膊,也帮不了三郎多少,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了……”聂大贵说着眼眶红红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哽咽着,“三郎是个实诚人,从不起歪心思,也不会算计人。他是被张氏母女仨拖累了啊!现在媳妇儿也没有了,二十多的人,也没有个娃儿,我要哪天再撑不住了……三郎他…大房这一脉,就断了!”
看他蹲在门口地上压抑着哽咽着哭,甘氏眼眶也红了起来。
柳氏抿嘴冷眼看着,以他们现在对聂家的态度,就算是老太太去求,怕也求不来。何苦要让一个病歪歪的老太太再去找罪受!?
她想等聂大贵走后劝劝甘氏,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有她伺候聂老汉,老爷子就不会成为他们三家的累赘。还能帮她看一下娃儿。有她在,真有啥事儿,云朵和大郎也会看她的面子,给他们些帮助。
聂大贵一直不走,她家里也有活儿,只得先回了家。
等她再回转身,甘氏已经决定要跑这一趟了。
“娘!你身体不好,又不能生气,不能情绪激动受刺激,这要是去清园…”
柳氏话没说完,甘氏就摆手让她停下,“几房里,你们三房日子最好,虽然没有小子,但你们都年轻,身体也没啥毛病,早晚会生的。二房,四郎媳妇儿也怀孕了,就剩下大房。现在这个样子,我要不帮一把,三郎可咋办?”
婆婆心里终究还是向着大房。柳氏沉默不说话。
甘氏看她不说话,长叹口气,“你们三家,都是我的儿孙,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看哪个不好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柳氏看她苍老沧桑的面容,抿了抿嘴,“娘…你这舍得下面子,到时候大郎和云朵不同意,你还能磕头求他们不成!?逼着他们,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会让他们反感,到时候没有让三郎和大郎关系好起来,反而比现在还不如。”反正依着她看,可能性微乎其微。提前先给她说说,别到时候受不住,又病重了,伺候的活儿还得她来。
甘氏心里也没底,可这一趟她必须得去!试试也要试,要是成了,大贵能放心,她也能放心了!
看她神情坚定,柳氏十分好奇,聂大贵说了啥话,让甘氏明知不可能也要舍着脸去求。
甘氏看她好奇探究,也没瞒着她,哑声道,“你大哥……跟我得了一样的病…”
聂大贵也心口闷疼,有时候头昏眼黑,没当回事儿。说甘氏诊出有严重的心疾,他知道后,也不敢说,更不想花钱治。现在大房没几个钱,还得给聂三郎娶媳妇儿。
柳氏惊讶不已,“大哥也得了心疾!?”这么巧,婆婆得心疾,他也得了心疾?之前都没听说过。
甘氏又沉沉的叹口气,眼眶湿润,他们老聂家现在……日子过好了,有钱了,反而比之前过穷日子时还要惨。
柳氏不知道聂大贵的心疾是真还是假,但甘氏肯定相信自己儿子,也打定主意要去清园,就不再劝阻她了。
一直在屋门口坐到傍晚,甘氏看看天色,估摸着聂子川已经回家了,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
作坊里已经下工了,还有杨石头和聂山根几个在后面收拾东西,晚出来的。见甘氏紧抿着嘴朝清园去,都疑惑起来。
“这是又想干啥了?”聂山根边走边回头。
守门的如意也满心怀疑,甘氏上门来,肯定不是好事儿,通报的有些不情愿。
聂家其他的人说拦在门外就拦了,甘氏来,还是一个人,云朵知道她肯定有事,还是得让她进来。
黄鹂引着她到厅堂里坐。
宴息处一个方形四角铜炉里,炭火正烧的旺盛,热气从镂空的盖子散出来,烤的整个屋里都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