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福穿着一件半新的蓝灰色长衫,举止有礼,笑容和煦。虽然三十多,却没有留胡子,看着沉稳又和善。听陈婆子讲了聂梅和祥子被人追着打,躲到家里的事,还拿出个鸡腿给祥子吃。
聂梅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这样的好,心里又感动又酸涩。
祥子摇着头,背着手不接。
聂梅也客套,“我们只是来躲一会,已经喝了你们家的水,还吃了咸果子,哪能再要你们的鸡腿!”
“买的多!买的多!而且他们俩是大的,理应让着小的!给留住吃一个,让他们俩吃一个就行了!”陈有福笑着把鸡腿塞给祥子,叫了陈家辉和陈雨去分另一个。
陈婆子笑着劝聂梅让祥子吃了,“晌午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这么远的路,你们又是走着,得啥时候才能走到家啊!家里没啥好饭菜,就是家常便饭,你们就跟着吃一顿吧!”到厨屋去给陈家辉和陈雨分鸡腿,做饭。
这么久以来,都是鄙夷嫌弃憎恶的眼神,聂梅突然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来拦着,又拦不住陈婆子。
陈雨看鸡腿到自己手里的小半,眼神落在祥子身上,打量了一圈,又打量聂梅。啃着鸡腿,心里蔑视。不就是长得年轻点,还没有之前那个贱人云英强。还带着个七月半的小叫花子,爹找她能干啥!?真能挣到钱,给她置办嫁妆,给哥哥娶媳妇儿!?
聂梅察觉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想吃整个的鸡腿,没有注意别的,让祥子跟她换换。
陈雨忙说不要了,“给弟弟吃吧!弟弟是小的!我们经常吃的,弟弟都不常吃到吧!?”
聂梅又是心里一酸,别说鸡腿,现在家里连肉都吃不上了。留住在后山坡还能天天有肉吃,现在只能杂面馍馍炒青菜。
祥子闻见肉香味儿,陈有福又笑吟吟的让他吃,终于没忍住,大口吃起来。
聂梅看着,就到厨屋里帮陈婆子做饭。
陈婆子看她干一样,就夸一句,夸的聂梅心里飘飘的,又酸涩难受。
饭做好,一盆子卤肉炒茄子,一盘子炒空心菜,一盘子凉拌豆角,一盘子青椒炒鸡蛋,还有一盘子煎腊肉。
菜很丰盛,陈婆子一直悲悯的看着聂梅和祥子,劝俩人吃菜,感同身受的说聂梅和祥子的苦。
吃完饭,没多大会儿,聂梅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陈婆子说她哭的了,让她到自己屋里歇一会。
祥子在屋里看着她,不一会也困的睡着了。
见俩人都睡着了,陈雨立马就表示了不满,“看着就不咋样,干啥非得要把她弄到咱们家来!?那个啥留住的,还是个七月半的鬼娃儿,要是克着咱们了咋办?”
“那留住在清园的时候,已经被送到寺庙改了命,改了八字。他要真的还克,云朵那贱人也生不了龙凤胎!”陈婆子歪着嘴抿着,“先把这个聂梅弄到家里,那生豆芽的,—做鱼的,还有其他的,能弄一样是一样!”
儿子被那个贱人闹的,媳妇儿也娶不上了,钱也挣不到了。孙子眼看大了,该说媳妇儿了,却没有媒人上门。托了人,也是张口要钱。手里没钱,不想办法,孙子也要娶不上媳妇儿了!
陈雨不屑的撇撇嘴,“好吃又懒做,作的要死,还要当啥少奶奶,要是来了咱们家,不给我挣够嫁妆,还敢作,看我不弄好她个贱人!”
陈家辉没有说啥,只有一句,“等他们来了,就不能再给那个祥子吃我的东西了!”
陈婆子连声哄了他几句。
聂梅还不知道,她掉进了圈套。一觉睡醒,天已经黑透了,惊的她猛地坐起来,又叫醒祥子。
陈婆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看你们睡的香,估计是累坏了,心里也憋得难受,没放松过,所以就没敢叫醒你们。睡的咋样?该吃饭了的!”
聂梅听她喊孙女热饭,很是不好意思,连忙说要走。
陈婆子怎么会让她走,说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也不放心啊!”劝着聂梅留一晚。
聂梅看看天,没法走。反正家里也不在乎她死活,就留了下来。
晚饭也不少,还有凉拌小菜,陈婆子说起自己的苦,说着说着哭起来,见聂梅也哭起来,就劝她喝两杯。
借酒浇愁,聂梅从来没有试过。在陈婆子的劝说下,一边哭,一边喝,一边说道着自己的惨痛经历,喝着喝着就醉的人事不省了。
祥子被陈家辉拉去自己屋睡,“你娘和我奶奶妹妹一个屋,你就和我一个屋吧!”
有陈雨,祥子也的确不好过去,聂梅又哭的跟啥一样,就在陈家辉屋里看他的书和收藏的宝贝。
另一边,喝醉的聂梅却被陈有福架着搂着,弄到了他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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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赌气的自己回内室收拾行礼,叫了小丫鬟,“你去正阳街先说一声,我们要搬过去那边住!”
看她赌气的样子,翠菊和腊梅对视一眼,都看向李航。
云笑伸手接了小青山抱着,哄着他到自己屋里去玩。
李航一看,就知道云英没那么气了,只是赌气,跟去内室哄她。
李老太太的屋里,李大太太和李菁都在哭,哭着要回老家去。
但李老太爷已经发了话,不让她们走。
李茗坐在一旁看着,思绪乱乱的。她本以为是继母害死了小妹,现在竟然变成了大伯娘和菁姐儿是凶手,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爹要彻查此案,若不是还好,若真的是大伯娘……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但这个案子却不是那么好查的,都有人指正那晚大雨前,见含翠去了后院,她也依旧不承认,死不开口,开口只喊冤。
云笑已经提醒过,若李大太太因为李惠拿李菁的名声威胁,她就害死了李惠,下手这么干脆利落,不是第一次。李航当即就派了自己的师爷回松阳县暗查。
看李茗不再针对她们,云笑松了口气,让杨桃到正阳街送信给聂子川。若不是大姨夫给她的信,她真的只能干巴巴的说她和娘不在场。
聂子川这边很快接了信,看完直接扔给了罗平,“李航派的师爷,若没两把刷子,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让人帮把手。”
“是。”罗平应声。
云朵过来,正碰上罗平从书房出去,疑惑的看了眼,“出什么事了?”聂子川每次自己不在她身边,都会留罗平跟着她,她已经确定罗平是个隐藏极深的武功高手。他跟聂子川在书房说话,又出事了吗!?
聂子川笑着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拿了云笑的信给她看。
云朵斜了他一眼,一看信上的内容,顿时沉了脸,“李惠真是被人害死的?害她的人竟然还是李大太太!?又没有生死大仇,还住在别人家里,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估计是个惯犯,李航已经派了人从松阳县开始查。离的远,查起来有点费事,不过,有了蛛丝马迹,就能查出来。”聂子川说着,捏了捏她的腰,果然,给俩娃儿断奶后,身上的肉慢慢的回来了。
云朵一听是惯犯,又不放心云笑和青山了,“要是含翠那审问出什么,她狗急跳墙,对笑笑和青山下手,防也防不住啊!”站起来,“不行!得把大姐娘仨接过来才行!”
聂子川笑着摇头,又把她拉回怀里,“我之前就让人跟笑笑说了,揪出李大太太之后,让她们娘仨搬到清园,或者到正阳街去住。笑笑没同意,说等李大太太自己露出马脚。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若还想活着离开南平县,就不会轻举妄动,对大姐她们下手。”
云朵眉毛拧成了麻花,“要真是她像对付李惠一样下了手,笑笑和青山就……”还是不放心,派了罗妈妈去县城。
不过罗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云笑和云英已经做了全面的准备,李航也防着呢!
云朵只得相信她们了。不过小青山会叫爹了,倒是让她有点酸溜溜的,“又没照顾,凭啥先叫爹啊!”
“小六小七,一定要先叫娘!”聂子川郑重的点头。
云朵嗔怒的瞪他。
聂子川哈哈笑,按着她的头,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瓣。
云朵掐住他腋下的肉使劲儿,这家伙最近简直太…太…放浪形骸了!说什么帮她揉揉,就不会涨奶,不会疼了,简直就是混蛋!
聂子川满眼含笑的看着她,长舌抵住她的小舌,继而深深的索取。
等他心满意足的松开,云朵只剩娇喘的份儿,张嘴咬他一口,喘着气,气哼哼的出了书房。
“给我来碗冰沙。”聂子川在后头笑道。他需要降火。
云朵直接给他用海碗装的,让他好好降降温。
云彩还要拦着,“……天已经凉了,再吃那么多冰容易坏肚子的…”
罗妈妈和万妈妈几个都笑着不管。
罗平家的带着黄鹂和喜鹊在帮云彩绣嫁衣,三人抬头笑着看了看,低头继续手里的绣活儿。
云彩也没闲着,所有的绣活儿云朵都不让她做,只让她自己绣两针,做自己穿的内衣和睡衣裤。其余时间都用来学识字,算账,练瑜伽,背妇科常识。
乳娘和罗妈妈带着小六小七玩,俩娃儿都喜欢往外跑,不待在屋里。云朵就让做了个大伞,遮着太阳,让他们在大伞下面铺子厚垫子,再铺上凉席玩。
万琴和罗睿也陪在一旁,几个小娃儿一块。
云朵做的拼图,万琴拿着摆好,罗睿拼,小六时不时拿走一块。等都拼好,小七两个小爪儿一伸,天女散花,全毁了。
万琴也刚会说话,说不太顺溜,看着拼好的拼图被散了,就急的说成话,拿别的东西哄小七。
罗睿好脾气的捡起来,再拼成一张图。
厨房里一阵阵香味儿传出来,玉米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