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仁兴奋的哇哇叫,“赏!”直接摘下腰上的钱袋子赏给了管事。
管事接了钱袋子高声谢过。
严老夫人和严大夫人,严少奶奶也都高兴的不行,给云朵道贺。
云朵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罗妈妈那了一串金锞子赏了那报信的管事,又抓了银锞子赏给道贺的龚妈妈一众丫鬟婆子。
“我们出去看看!等会他们就要游街了!”庞仁招呼云朵。
严老夫人呵呵呵的笑,“去吧!去吧!”
云朵跟着庞仁出去。
已经开始了。
而游街的人中,却没有聂子川。
云朵不禁惊愕,“他不是中了状元吗?怎么没有出来游街啊?”虽然她觉得骑着马在街上锣鼓开道的转悠太过招摇,但他既考中了,却没有出来游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庞仁也皱起眉头,“我去问问!”
严启也是满心疑虑,看到庞仁和云朵在人群中,朝庞仁招手。
庞仁忙挤过来,问聂子川情况。
“子川兄被皇上身边的公公叫走了,至于什么事却是不知道。不过你们先不用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严启安抚庞仁。
庞仁想不通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怎么会把刚刚点了状元的聂子川叫走。他一没犯罪,二不认识皇上,不可能叙旧的,叫他过去能有什么事?
云朵更想不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咱们去宫门口那边等着。”庞仁看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也实在不放心,就领着她到皇城外面等着。
“少奶奶别担心,可能是皇上对少爷的策论文章大有感悟,留了少爷问话呢!”罗妈妈在一旁宽慰。
云朵更加担心了,能坐上皇帝宝座的有几个是那么沉不住的人!?更何况这位龙座上的皇帝,还登基登的不太光彩。
在皇城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聂子川才由小太监领着从宫里出来。
看他全须全尾的出来,云朵一颗心总算落下了一半。
聂子川笑着快步走出来,“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回家说吧!”
庞仁看他还满脸笑意,也松口气,“我还以为咋了呢!快走!回家吧!再这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了!”
云朵仔细看他的神色,见他两眼漆黑如墨,不见一丝清明,心下发沉。若是真的没事,聂子川不会这样。上了马车,握了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云朵更是心惊。
忍着回到家里,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聂子川知道不说清楚,她心里放不下,笑着拉她坐下,“也不算什么。就是当朝国师断言我乃祸国殃民的妖孽,命带天煞,把我叫过去相看了一番。”
云朵愣了,“国师断言!?哪个老神棍乱说的!?”
庞仁回神,也咒骂了一句,“他才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呢!你要是命带天煞,就不可能帮着姓聂的一家白眼狼引来儿女了!”
“的确是个神棍,不过皇上没信他。虽然当今皇上奉他为国师,但各种原因定错综复杂。皇上不可能全信他。”聂子川神情笃定。
那也让人心里膈应,这等于断了聂子川以后的仕途!
云朵没敢问,庞仁不避讳的问出来,“那你这状元……还是不是你的啊?”
聂子川看云朵想问不敢问的模样,眉头无意识的蹙着,满眼担忧,轻笑道,“当然是!皇上御笔亲书。不过我以后想要在仕途上走的顺当,怕是得等那老神棍升天之后了!”
“啊!?那个老道多少岁数了!?”庞仁不满的问。
聂子川沉吟,“今年应该九十多了。”
“是个老不死!”庞仁低骂一声。
“据说这位国师道行高深,你骂他,他有可能听到。”聂子川挑眉。
庞仁不信这些,“我呸他个老不死!让他听去!”
“那要不咱们补个缺,外放吧!等再过几年,这个道行高深的国师也该熬不住了!”云朵也不信邪,明明科学才是正道。可是她借尸还魂,聂子川之前被庙里的高僧算出能为聂家引来子女,却不可与聂家媳妇同个屋檐下,否则有血光之灾。这个国师从没见过聂子川,第一次就说他命带天煞。他们要是还留在京城,保不齐哪天那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就把‘天生异象’归到聂子川的头上,对他们下手。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聂子川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怕了?”
云朵还真的害怕,不仅怕聂子川,还怕她自己被指出是异世来的借尸还魂,被当成妖怪。
看她脸色发白,是真的很怕。庞仁拍了拍桌子,“这有啥好怕的!不过一个老道士!大不了这京城咱们不待了!哪都能挣钱,大晋朝遍地都是银子,等着咱们去搂呢!”
云朵扑哧一声,忍不住笑起来,“遍地都是银子,也等不到你去搂了!你当自己多好运呢!”
“嘿!爷我的运势要是还不算好,谁的运势好!?这两年我可搂了不少钱,再干几年,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庞仁得意的哼哼。
庞仁的命势早已被改,那位国师只需卜上一番就能看的出来。至于他的小丫头,连他的来历都看不出,怕也看不出小丫头来。聂子川看了眼天色不早,吩咐罗妈妈摆饭。
吃了饭,还要去严府一趟。严启回去,定然会说起游街的事。
云朵送了俩人出门,回到屋里就一直提心吊胆。她去过庙里烧香,那个高僧都没有看出一点,她就以为没人能看出来她是借尸还魂穿越来的。她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天下之大,总会有些能人异士,能看出她来的。
聂子川很晚才回来,见云朵坐在临窗大炕上搂着抱枕出神,轻唤一声,“朵朵?”
云朵被惊了下,看到是他,忙下炕趿了鞋,“你回来了?严老大人他们怎么说?”
“我们去床上说。”聂子川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
云朵能想的就是请严赜这个吏部侍郎帮忙,给聂子川谋个缺外放,他们离开京城,不管去哪,离皇帝和那个国师远点就行!
严赜也问了聂子川的意思,聂子川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云朵忙问。
聂子川笑着把她的头按在怀里,“钦天监。”
“钦天监……”云朵沉思。
“嗯!这位国师占尽恩宠,时常帮皇上窥见天机。钦天监形同虚设般,不得看重,早已对这位国师不满。他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让他相看过,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到时他若是胡言断定,钦天监必不会默不作声。皇上也不会全然信他!”聂子川低声解释。
云朵眨眨眼,“就算是银子,有众多追求者喜爱,但还有人对它们深恶痛绝!?”
聂子川笑着亲她的额头,“还有更多人,更喜欢金子!”
云朵还是心里不安,聂子川是八字奇特了些,她可是结结实实来自异世的魂魄,要是被看出来,她就玩完了!想到这,伸手搂紧聂子川的腰,往他怀里挤了挤。
聂子川拉着被角掖好,抬腿,把她整个人紧紧包在怀里,“那老道士真本事有点,但更多的是装神弄鬼。不用怕!你若是实在不想待在京城,咱们就外放出去!”
“嗯。”云朵应声,她想外放。
次一天,恭贺的人都纷纷上门,虽然聂子川没有游街,但被皇上留住说话,比游街更有荣光。聂子川刚刚高中,就被皇上记住了。有人想到他之前曾帮着朝廷抓获了外族奸细,匈奴世子巴图鲁。只怕聂子川以后大受重用,直接平步青云了!
来送贺礼的,还有淮南王府一份。
从上次云朵离开,淮南王府就再没有消息叫云朵过去。云朵都以为那玉文郡主下不了决心减肥,准备放弃了。她也正准备,把改建的院子盖好租出去,和聂子川外放。
这淮南王府就下了令,令云朵到府上,担任玉文郡主减肥的任务。
------题外话------
圣诞快乐(_)
云朵早知道屏风后面有人,就是那位让她帮着减肥的玉文郡主,听她喝骂,屏风又轰然摔在地上,一道劲风朝她脸上传来,云朵心下一凛,迅速闪躲开来。
鞭子落在地上,屏风后面的人也露出真面目来。五尺多高的个子,比云朵高出一个头,但块头却是云朵的三倍还要多。一个字,圆!壮!
圆胖的脸上肥肉抖动着,正愤怒的瞪着云朵,扬起手上的鞭子,准备再甩一次,务必要把云朵的脸给打烂了。
淮南王妃沉着脸站起来,喝了一声,“玉文!不得放肆!”
玉文郡主却充耳不闻,这个叫云朵的什么玩意,说她给那庞仁减肥,骂那些话,分明就是骂给她听的!一来就先羞辱她一番,还敢调教她!?甩起鞭子,“本郡主今儿个先调教调教你这个贱民!”
云朵从来不是站着挨打的人,看屋子里的丫鬟嬷嬷惊叫,一个错转身,伸手抓住甩过来的鞭子。不等玉文郡主反应,也没跟她对持,拽着鞭子松一下,又猛的紧一下,带着玉文郡主自己的惯力,猛地松开手。
嘭的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云朵连忙伸手捂住耳朵,稳住身形。地都颤了颤啊!
伴随着惨叫,玉文郡主摔了个仰八叉。
淮南王妃震怒,“放肆!”
去扶玉文郡主起来的丫鬟也都吓的脸色一变,齐齐跪了下来,“王妃息怒!”
云朵却没看见一样,视线落在摔倒地上的玉文郡主,不忍直视道,“郡主!您……自己起得来吗?”
自己起得来吗?自己起得来吗?起得来吗?玉文郡主顾不上身上摔的痛,心里愤怒极了,“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云朵不明所以的看着淮南王妃,又看看跪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忙提了下裙子跪下,“王妃……郡主这肉长的不算结实,是很容易减的一种。但若是郡主心志不够坚定,妾身无能为力。”
看她漆黑清透的大眼闪着悲悯无辜,淮南王妃一口气憋在了心口,看了眼摔倒还没起来的女儿,怒喝一声,“还不快把郡主扶起来!”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齐齐出动,围了一圈,上来扶玉文郡主起来。
“慢!”云朵叫了停,“请郡主自己站起来。”
淮南王妃危险的眯起眼。
看丫鬟婆子都停了手看过来,云朵上前一步,“若郡主摔倒自己都站不起来,难不成指望以后在哪跌倒,就在哪睡一觉!?”
这个云朵从进府就一直在鄙视她,直言直语的鄙视,拐弯抹角的辱骂。玉文郡主两眼充满的怒火,喝骂扶她的丫鬟婆子,“都滚开!”自己咬牙爬起来。
云朵朝淮南王妃拱手,“王妃!看到您心爱的女儿拖着一身丑陋难看的肥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您心痛吗?”
淮南王妃心中一震,女儿肥成这个样子,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跟她顶撞,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也曾经绝望了。有时候心中也厌烦,也嫌恶,恨不得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可女儿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
看她肥硕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裙里,艰难的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没有脖子的一坨肉,颤颤巍巍,怎么看怎么丑陋。淮南王妃顿时心中酸涩难忍,眼眶泛红。
“妾身先告辞了。”云朵却转身告辞。
外面守着的丫鬟看她出来,看了看屋里,又看看云朵。
云朵笑着给门口的婆子一个银锞子,“婶子领我出去吧!”这淮南王府可大的很,让她一个人转晕在里面,也绕不出去。
正房里没有人说拦着,王妃也没有吩咐,那婆子接了银锞子,领了云朵从后门出去。
“少奶奶!?”罗妈妈和罗丘一直在外等着,见她出来,忙迎上来。
“没事儿!回家吧!”云朵笑着摆摆手,领着俩人往家走。
罗妈妈看她脸色不算难看,心情也像是不差,松了口气,“这边离咱们住处还远,奴婢去雇个轿子来!”这个模样,怕是少奶奶已经得罪了那位玉文郡主,王府马车怕是也没得坐了。
“让罗平……”云朵话还没说完,罗妈妈已经快步走远,到巷子那边雇轿子了。
罗平一脸平静,神色恭谨的站在云朵一旁,动也没动。
云朵有些纳闷,“罗平!你之前还挺孝顺的,怎么能让你娘去跑腿儿!?”
罗平有些诧异道,“少奶奶何时见过奴才孝顺?”
云朵嘴角狠狠抽了抽。
罗平又解释,“而且我娘她年纪大了,多动动腿脚,有益身体健康。”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云朵无语。
罗平笑了下,垂眸等在一旁。
不时,罗妈妈就领着一顶轿子过来,扶着云朵坐上去。
两个壮汉抬着轿子,速度不慢的走着,依旧很稳,让云朵坐在里面不至于觉得颠,看来是经常抬轿子,功夫已经练到家了。
到家的时候,万妈妈已经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庞仁不在家。
“干啥去了?”云朵奇怪。
“说是出去看铺面了。”六子回道。
来之前几个人就一块商量了,在京城再开食肆。私房菜的招牌不能丢。而京城最多的便是权贵,有钱人最多。所以在京城开私房菜,不怕生意不火。更不怕这种隐秘的噱头吸引不到人。
庞仁本想大干一番,开个大酒楼,但又不想舍弃了私房菜的噱头,虽然多花点心思,但明显价钱翻倍,还没有太多麻烦事儿,前期可以先试试。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就出去找铺面去了。
云朵吃了饭,就琢磨聂子川回来给他好好做些好吃的补补。
最后一天,云朵早早的和庞仁,罗妈妈,万广罗平几个等在贡院外面。
时辰到了,贡院的大门打开,聂子川是第一个出来的。
看他神色有些憔悴,面色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云朵心疼的忙上前扶住他,“下场一次,就折腾的瘦一大圈!”
出来时他就想着小丫头翘首以盼的等在外面,看到他被折磨的瘦一圈怎样的心疼,怎样的飞扑过来。聂子川忍不住满眼笑意,“我那些吃的被人抢了,他们的东西不好吃,快饿死我了!”
“贡院里面都是一人一格,谁敢抢你吃的!?”庞仁皱眉嚷道。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们说我拿的东西好吃,想要品尝一下,结果就给品完了。”聂子川说着叹息一声。
“我给你做了好多!我们先回家!”云朵拉着他上马车。
聂子川笑着随她上了马车,一行人很快赶到家。
万妈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饭菜也都是热的。
云朵把晾好的茯苓鸡汤舀了一碗,先让他喝了,催着他洗漱。又让庞仁去接严启。把炖的药膳补汤和几样清淡口味的吃食装了两个食盒给他带上。
庞仁又跑到贡院门口,和严府的人一块接了严启送去严府。他底子好,除了气色不太好,看着情况比聂子川好了不少。
严渭问了一遍儿子答卷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又问聂子川。
聂子川却不想去严府,抱着香软的小人儿,深深吸气,“这些天都没有睡好,吃好,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那你躺下睡,我给你捏捏。”云朵拉他。
聂子川抱着她紧了紧,温凉的唇贴在她耳后,“想你…”
察觉到他的手伸进衣襟里,云朵气笑了,红着脸挣脱他,踹他,“睡觉!”人都快虚脱了,还想着那个。
聂子川只好由她摆布着睡下,“不要捏,会忍不住的!”
云朵轻啐了一口,也不敢给他按摩了,让他好好睡。
次一天,下了朝的严赜就叫了聂子川过去,听了他的答卷,严赜久久没有出声,沉默了好一会。
“若是不中,那就下次好了。”聂子川一副考完万事大吉的轻松模样。
严启看着他目光有些佩服,“子川兄的策论言辞犀利,直中要害不浮夸。我那篇就太过平庸了。没想到你胸怀还如此坦荡,我却是做不到不在意。”
聂子川笑道,“不计较得失,自然不在乎输赢。路怎么走都会走到终点,有失必有得。”
严渭目露赞赏,“既然已经考完,你们就歇息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