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啊?”云朵眨眼。
“今儿个就过年了,规矩不兴。少奶奶想吃烤的饺子,过了破五,奴婢再给你烤。”万妈妈解释。
云朵悻悻的收回手,过年的风俗规矩竟然还有这个。
万妈妈端了两碗核桃露,笑着递给云朵,“少奶奶和少爷到正房喝点核桃露,歇一歇吧!”
云朵嘴角抽了下,接过来托盘,端着去了屋里。
聂子川看她小嘴噘着,笑着随她进屋在临窗大炕坐了,“这是怎么了?”
“我想吃烧的饺子,万妈妈说规矩不兴。”云朵说着忍不住小脸发热。
聂子川笑起来,刮了下她的鼻子,“过了破五,我给你烧。”
云朵摸着下巴,她要搜集一下各地风俗规矩了。很多的美食是应风俗而生的。也有的风俗节日限制某些吃食。
当晚的年夜饭,会做饭的几乎都上手做了自己的拿手菜。
云朵烧了个牛肠,做了几条香酥麻鱼。
众人吃着都说好吃,鱼又是年年有余的美好寓意,几条鱼香酥麻鱼刚端上桌就被吃了个光。
罗妈妈和万妈妈两家,带着儿子媳妇儿坐一桌。
其余丫鬟小厮各自坐了一桌。
云朵让聂玲玉跟自己一块坐,她说啥都不愿意,非得守礼,一桌子的菜,她和聂子川俩人吃,都吃的又撑又饱。
院子里灯火阑珊,异常璀璨。吃过了年夜饭,众人都玩起了纸牌。
云朵坐在一旁看罗妈妈几个斗牌,然后捣乱,一会帮罗妈妈,一会帮聂玲玉,一会又把罗妈妈的牌告诉万妈妈。
一众人笑闹到很晚。
年初一,村里众人成群结队来拜年串门。
家里的瓜子花生糖果一筐子一筐子往外散。
跟清园的热闹相比,是聂家大院的冷清。
聂二贵也住在聂家大院,跟着一块吃饭过年。看没人上门来拜年,抿着嘴哼了哼,出门上范举人家去凑热闹。
张氏心里凄凉,而高广宽大的屋子里,没有家具摆设,更显得冷清。要是有几个小娃儿,家里肯定热热闹闹了。
聂梅吃了饭,就出来,站在背影里盯着一群群人去清园,欢声笑语的又出来,夸赞着清园的瓜子花生糖果好吃,死死的握着拳头。报复的心思从来这一刻这么强烈。
凭啥她落得现在这么凄惨的下场,害的人却过的那么好!?
方二郎虽然在外面乱搞,还生了个儿子,方家也把娃儿认回了家,但方二郎却没有娶那个为他生下儿子的小寡妇。
聂梅看着手里的银角子,泪流不止。方郎肯定是心里爱她,才没有娶那个贱人,还给她送银子。回头看连成一片的作坊,大大的木板牌匾挂在门楼上,千味坊三个字龙飞凤舞,她不认识,心里却恨意更深。
从一开始就想坏她的亲事,拆散她和方郎。等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成了亲,云朵那个贱人又嫉妒她怀了身孕,暗地里挑拨,害了她的留住。不帮他们也就算了,还一次又一次暗害她!害的她现在两个儿子,一个被他们弄走变成奴才,一个惨死。害的她有家不能回,被方郎很怒之下休弃。
越想,聂梅心里的怨恨却是止不住,如同掉进了怪圈,越恨越想,越想越恨,如此一遍遍循环。
看她神情扭曲,悲恸,两眼红肿不堪,张氏心疼的劝慰她,“梅儿!你别伤心!既然方二郎心里还有你,他也只是这一时之气。我去找你大哥!让他帮你还回方家去!”
聂梅没有吭声,擦了把眼泪。
张氏叹口气,咬咬牙,拄着拐杖出来。
村里的人都在送互送压岁钱,剁饺子馅儿的声音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年会,小娃儿们都穿着新衣裳出来玩,整个村里充斥着喜庆的气氛。
张氏心里却一片悲凉,见几个丢沙包的小娃儿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带着嘲笑,难堪的低着头,拄着拐杖快步朝清园走。
聂子川正看着万森和万淼几个挂灯笼。
云朵翻找东西,翻出了之前的花灯,已经褪色变样,那些彩色的灯笼都是用过折叠好收起来,也是褪了色。
聂子川要拿去烧掉,说是再扎新的。云朵不舍得,让都挂起来,再用几次。
守门的小厮跑来回禀张氏来了,聂子川示意让人进来。
看那小厮面无表情的让她进去,张氏心里很是难受,垂了垂眼,跟着进了垂花门,就见满院子正忙活着挂灯笼。东西厢房对着拉了不少绳子,一盏盏五彩的灯笼被依次挂上,正房屋檐下一排长长的大红红绸灯笼,喜气极了。想到家里的空旷冷清,张氏心如刀割,“大郎……”
聂子川负手而立,颀长如玉,清俊的面庞,一双淡冷的眸子看过来,让人不敢直视,“什么事?”
看她踟蹰,有事要说的样子,万淼放下手里的活儿,引她进屋坐。
张氏看聂子川从容坐下,一瞬间,仿佛他们就如同陌生的两家人,距离远的让人够也够不着,眼眶一酸,眼泪就涌出来了,“大郎…”
聂子川皱眉,“什么事直说。”
看他不悦,张氏忙擦了擦眼泪,“是…是梅儿…我知道梅儿做了错事,让你心里不喜欢。可她现在总是一个人在家里伤心痛苦,我这心里实在难受,只能求你想想办法。让梅儿…还回方家去。”怕他不答应,忙又解释,“方二郎刚才还看望梅儿,给了她个银角子让她过年买东西。他也是心里还有梅儿,只是存着一口气,也抹不开面子。只要你出面说项,梅儿就能和方二郎破镜重圆,重新和好了!”
“重新和好?”聂子川眼里闪过冷嘲。
张氏忙不迭的点头,满目期盼的祈求,“大郎!梅儿她现在整个人没个奔头,几次要寻死。我求求你,就帮她这一回!只帮她这一回!最后一回!”
聂子川抬眼看她,“既然方二郎也愿意,这事让谁去说都可以。方家有意,让三郎过去递个话儿也就是了。也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贴上去。”
张氏脸色僵白,期哀道,“大郎…”
“不管是谁对谁错,作为女方还是矜持些的好。要是两方有意复合,直接私下商量,让方二郎来把人接走也就是了。像你们一样。”聂子川没有同意。
看着他幽冷的眸子,目光敏锐,说起她和聂大贵复合,张氏心底颤了下,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聂子川收回目光,起身出了屋。
张氏面色苍白的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