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孝义

田园小爱妻 蓝牛 11287 字 11个月前

“是啊!除了吃胖,在县里横行霸盗,你坚持最久的事儿了!”云朵呵呵。

庞仁不满的撇嘴,“说的爷我好像多没用一样!爷我干的事儿多着呢!不信再不久……”

聂大郎朝他瞥过来一眼。

庞仁顿了顿,“再不久……爷就能瘦的和聂大郎一样!”

云朵喷笑,“你现在还有一百七呢!想瘦的和聂大郎一样!?”

“咋着?你还瞧不起你家大哥!?”庞仁拍桌子瞪眼。

“接着减吧你!”云朵翻他一眼。

庞仁哼哼一声,“真以为爷我瘦不下去啊!百来十斤爷都减了,还差这点!”

“那你早饭少吃点!”云朵拿了筷子,把煎饺夹到聂大郎和自己碗里。

“喂喂喂!你个死丫头又虐待我!?”庞仁嗷嗷叫,下手抢盘子。

一顿早饭吃的热闹。

饭后不久,柳氏过来,拿着鞋样子,说是给聂娇做棉靴,请云朵帮着画两个花样子,“见了那么多花样子,还都比不上你画的。娇儿也喜欢你画的花样子做出来的衣裳鞋子!”

云朵知道她不是来求花样子的,是来探话儿的,笑着让她坐了,随手画了两个花样子给她。

“哎呀!真是好看!你画的花样子,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看着有趣,绣出来漂亮!我还记得你那双绣满了雪花的棉鞋,像是那一朵一朵的雪花儿落在了脚上,别提多好看了!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绣出来!”柳氏笑着夸赞。

“那是我大姐的手艺,我也就会画画花样子了。”云朵笑。

“你是会学问的人,不一样!这家里要是没有你,哪有现在这一片家业!”柳氏自然而然的把话转移到家业上,又转到郭家,“…已经要人去冲喜了,那么严重?”

“应该还不算严重。喊着不行了,聂大郎也是会点医术,他把了脉,说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抓点好药吃吃就没事儿了!”云朵看着她。把该告诉她的话告诉她,也让聂家老宅那边知道。

柳氏哎呀一声,“那没啥大事儿就是好事儿啊!应该用不到冲喜了吧?没想到大郎的医术也能看病了!”

“病的时间太久了,久病成医了。”云朵淡声道。

柳氏眸光转了下,叹口气,“之前我没嫁过来,不太清楚。不过大郎也实在是个可怜的!不过好在有了你,他现在有家有功名,还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儿,等你生了娃儿,一家人亲亲热热,多好的日子啊!”

云朵没说话。

柳氏看看她,又接着道,“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儿个过来,是你奶奶和大哥大嫂他们托我过来的。昨儿个大嫂就过来,你们没在家,也没好开口问你们。郭家那边……是不是想让你们认祖归宗?”

云朵眸光微动,点点头。

不吭不响的,先得了法子去买猪杂,又把闺女嫁到这边来,现在借着那郭树根病重,还真的想把大郎认祖归宗。柳氏心里冷笑。郭家是聪明人啊!可比大房精明多了!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大郎和云朵现在守着一大片家业,大郎又是举人老爷,家里有下人伺候着,以后背靠庞家,要是再高中,那就能当官了。现在装装可怜,把大郎认回去,那是好处堆成山!

“这事儿……你是咋想的?”柳氏没有直接问聂大郎,因为她知道聂大郎多看重云朵,他自己的衣裳来回那几套换着穿,云朵的衣裳,尤其这一年,绫罗绸缎皮毛的,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要是云朵不愿意,聂大郎肯定会偏向云朵。本来娘家那样,这边的婆家又不是亲的。突然又冒出一家子公婆妯娌小叔子小姑子的,她肯定心里不愿意。

“我?”云朵指了下自己,“不同意啊!再多一个婆家,那可真是伤不起!”

柳氏眸光闪了下,云朵被娘家卖了,婆家这边,大房没咋样,二房可查到要了她的命,她这是觉得很受伤……叹口气,应和她,“嫁了人的女人,娘家那边你成了亲戚,婆家你是外人,做媳妇儿的难啊!你这又比别人更难了几分了!那郭家即便是大郎的亲生爹娘,要认祖归宗也是应该的,旁人都不能说啥。只是真要认回去,就苦了你了!平生生多出一大家子婆家人得看顾伺候着!”

“可不是。”云朵也随着她叹口气。

柳氏看着她神色,又压低了声音,“也不是我要说啥,郭家虽然是大郎亲生爹娘,别的时间不说,我嫁过来几年,大郎每年都要病几次,你来那一年病的最厉害,大郎都说不要管他了,还说要走,不拖累家里,都走了好几里路了,你三叔他们才又把他追回来。之后就病的更重了。郭家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大郎!说实话,大郎从小就被送出来,郭家儿女多,那么多年不在一块过日子,哪还有多少感情!大郎真要是回了郭家,估计一大堆麻烦事儿缠身。你怕是也少了不少安生日子!”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聂大郎病的最重的时候她知道,要不然聂家也不会借了银子买了小云朵的尸体来给聂大郎办冥婚。那时候聂大郎只剩下一口气,咽气就把他和尸体一块埋了的。他之前竟然还准备离家出走,不再拖累聂家!?云朵想到他拖着病重的身子,一个人走在路上,想想他单薄孱弱的背影,就心疼的不行。

她要是早一点穿越过来,穿越到他小的时候,不,只要早个几年,他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病痛,苦累和咒骂,嫌恶。

聂大郎,小时候肯定很苦。他都记事了,被亲爹娘送到陌生的聂家。聂家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孙,聂大郎这个不亲的,又占着长房长子位子的养子,身份尴尬,又要遭受谩骂,拖着病弱的身子。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烧锅做饭不足为奇,他竟然连针线活儿都会。现代很多出名的服装设计师是男人,但这里是千年前的古代社会,男子为尊的封建社会啊!

柳氏看她神色动容,知道她必定心疼聂大郎,趁机问,“大郎是咋说的?他想回郭家吗?”

云朵微微吸气,看着她,眸光幽深,“现在都认为郭家要认回聂大郎。也都觉得聂大郎会回去?”

“大郎他……”柳氏轻声问。

万森轻手轻脚的过来回禀,“少奶奶!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郭家的人,和巨石村的郭里正,河湾村的李老爷。”

“他们…”柳氏看向云朵。

云朵抿着嘴,“外面风大雪大,大老远跑过来,让他们进来吧!”

聂大郎正在练字。

万森把郭大郎郭二郎,李长河,郭里正一行人领进屋。

聂大郎和云朵成亲的时候,郭大郎和郭二郎来过,不过俩人没有进屋,屋里都是聂家老宅和云家,张家的人,他们在外面送上礼,吃了席,也就走了。

郭里正只来过白石村,村里卖粮食的时候,那时候作坊还没有扩建,他也没有进到清园来。看着连绵一片的作坊,气派的清园,心里更加坚定,要劝说聂大郎认祖归宗,回到巨石村去!

聂大郎放下笔出来,直接在上座坐了。

郭里正看了眼另一个上座,见他没有请自己上座,皱了皱眉,在下首坐了。

柳氏还没得了确信的话儿,看郭家的兄弟和里正过来,连李长河也跟着一块过来,悄悄观察云朵的神色,看她眼神有些冷,聂大郎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很是淡漠,微微放下心。这郭家可能要适得其反,越劝越招人烦!

她小声跟云朵打了招呼,看了眼她脚上的羊皮靴,转身走了。那羊皮靴毛长,再加一层棉花,穿着是暖和。她那里还有两块缎子,虽然不是很好,但她绣活儿不错,给云朵做上一双鞋,不管她穿多穿少,鞋子在那,她的心意就在那。

看了看手上的两副花样子,她既然画了这样的,应该是喜欢这样的。回去就照着这个花样子绣吧!

云朵坐在另一边上座上,端着茶杯,抿着茶。听着郭大郎和郭二郎讲,昨儿个他们走后郭树根更严重,差点昏迷的话,垂了眼,吹了吹茶杯上面飘着的茶叶。

郭里正一副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对聂大郎谆谆教诲,不能忘本,不能逆孝道而行,说着这么多年郭树根和李大妮的不容易,说着郭家的艰难。子曰了一堆。

云朵听他们说着说着,话里就带了责问,冷笑出声,“子曰的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郭里正皱着看向她,“妇道人家,又哪里懂得圣贤之语!”

“子曰的都是对的,也就不会有诸子百家了。天下学问大同,但三教九流皆是学问。佛语说,万物众生平等,一草一木一沙一粟皆为佛。再者…”云朵扫了几人一眼,“圣贤之论多高深,怕是有些人根本不能领悟其深意。断章取义,妄加揣测,便信以为真,奉为圭臬,也实在可笑!”

“你……”郭里正满脸愠怒,却听出云朵也是有点学问,不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不知道郭里正是怎么理解的?”云朵挑着看着他问。

郭里正看她还考问起自己来了,心里有些气恼,但看聂大郎不仅不阻止,还露出想知道的神情,他心里暗哼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多少人都知道是何意思。这话是贬义,也是自私自利之人的行恶的推脱之语,作恶的借口!”他意有所指。

云朵呵呵,“自私自利的行恶之人的确用这句话来为自己做的恶辩护,推脱。但他们也如郭里正一样,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为’字不是重调去声,而是阳平调。”

郭里正皱眉。

郭二郎看了眼聂大郎,插了一句嘴,“我们也都没念过书,这些啥圣贤的话,我们也都不懂。我只知道,为人孝道,是子女根本。”

云朵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圣贤之论也是很好理解的。子曾经曰过: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荀子也曾曰:入乎耳,著乎心,为己也;入乎耳,出乎口,为人也。人不为己,天地诛灭。不修阴德,不顾德行,天地不容也!多少人口中念着圣贤之道,拿圣人行事。却连圣人之言都曲解到面目全非,完全背道而驰,简直可笑!”

“你…你……”郭里正嘴边的‘胡言乱语’硬是说不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么恶言的话,还能被曲解成这样!?

可是她说的好像真的是那么个道理,孔圣人,荀子,说那样的话,照那个理解……

“也怪不得郭里正只是个秀才。”云朵冷冷看他一眼,抿着嘴,端了茶。

这下郭里正愤恼了,他竟然被一个无知妇人给驳论的答不上话来,简直也太丢人了!竟然还嘲讽他只是个秀才……

丢人也是自找的!有啥话不明说,非得拿圣贤之论压人,以为谁不会呢!秀才又如何?了不起?她男人是举人!云朵暗哼一声,喝自己的茶。

立在门外的罗妈妈抿嘴笑,今儿个还真是长了大见识了!明明就是短短时间爆发,在好些人眼里,他们家怕就是个暴发户。可她看少奶奶也好,少爷也好,都品行高洁,规矩仪态都是上等。怕本就不该是这浅水洼的鱼!

聂大郎看着气哼哼的喝茶的人儿,眼里笑意流转。他的小丫头,终于舍得露一露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还真是两个意思啊!

郭里正不认为自己错,辩驳道,“你又如何知道,你说的就是对的,而天下众人的理解都是曲解!?”

云朵随口应,“哦。这本来就是修行,看个人理解水平的。就像那互相矛盾的俗语一样,有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还有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有的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的说:量小非君子;还有的说:无毒不丈夫。有的说:百善孝为先;还有的却说:忠孝难两全。这世间万道,就看个人修行。有人修成了圣人,受世人尊崇。也有人修成了恶人,天诛,地灭!”

郭里正看她一副说教的样子,脸色涨紫,怒道,“简直一派胡言!”

看他发怒了,郭二郎怕他坏事,“郭大爷!”

郭里正是整个八经考的秀才功名,今儿个被是揣着孝义大道来的,还没说几句话,被一个无知妇道人家给说教了,他心里又怎会不气怒。

云朵喝完一杯茶,抬眼看着他,轻启小嘴,吐出一句,“怪不得你只是个秀才!”

聂大郎说这话,那就是根本没有让聂兰去冲喜的意思。只是说聂兰不懂事儿,喝问长兄,对长嫂不敬,聂大郎用郭四郎拿来比较了一句。

柳氏离得最近,惊诧的看着聂大郎的神色,又看云朵,心里明白过来,也有些沉了。聂大郎看不上聂兰!让聂兰去冲喜的种种可能打算和想法,他都没有!他根本瞧不上聂兰去嫁给他的亲弟弟。

要是这样,那他们是准备认回郭家,抛弃聂家这边了!?

张氏脸色变了又变,看着聂大郎,“不…不叫兰儿去…那你们……”

“聂兰回家说你说了让她冲喜的话,咋又不算数了?”聂二贵脸色不好道。

刘氏冷嘲笑道,“呦!这是看不上聂兰那死丫头吧!觉得她那样的不配嫁给郭四郎冲喜啊!?那你们是打算干啥了?准备认祖归宗,不管聂家了!?”

聂老汉立马怒道,“大郎!你不要忘了,要没有聂家,你早饿死病死了!是我们你才活了下来!要不是我们老聂家,你也没有今日,也成不了举人老爷!你可得记着良心,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儿!”

“忘恩负义?我如何忘恩负义了?”聂大郎淡淡的挑眉,“是弟弟妹妹的事儿我没管,还是爹娘长辈我没孝敬?又或者比二郎三郎他们孝敬的少了?”

聂老汉张嘴要说话,甘氏狠推他一把,低声怒喝,“你给我闭上你的嘴!”

刘氏撇嘴,聂二贵拦住了她即将要出嘴的话。

柳氏皱着看了聂老汉和刘氏一眼,都说了只她和婆婆,大房的人过来,全部都过来了。谁不想听好话!说这样的话,不是更让人心里嫌恶!?本应该没有疏远的打算,也要疏远了!

甘氏目光严厉的看着聂老汉,又瞥了眼聂二贵和刘氏,“没有你们的事儿,都给我闭上你们嘴!”

咋没他们的事儿!?刘氏心里愤恨。大房的有啥能耐,还不是他们二房人丁多,干的多,挣的多,要不然聂大郎早死了!结果现在,好处没有他们的事儿,坏人都是他们的!

“这外边也冷的很,要不二哥二嫂先送爹回家?”柳氏出声提议。

“知道外面冷,咋不让进屋去!?还拦在个门外!”聂老汉不满的又嚷一句。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刚吃了饭,在外面走走!”云朵朝天翻了一眼。

聂大郎看着几人,“要聂兰嫁去郭家冲喜的事儿不存在,爹娘根本没必要担心。不过她那性子,能改的话,最好还是改一改的好。翻过年就十四了,是大姑娘了。不再是小娃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她也该学学规矩了!”

张氏神色有些难堪,“是…是我没把兰儿教好……我回去肯定说她!以后她再也不敢了!”

聂大郎点点头,“改了对她好,对家里也好。”说着转身,顺着湖岸往东闲步。

云朵看了眼几人,也转身跟上。

“大郎!?”张氏看他竟然走了,忙叫他。

甘氏心里又凉又沉。

柳氏抿了嘴,神色有些沉重。现在他们对老宅的人都如此,那他们三房……又能讨到多少好儿?

聂大郎停住脚,回头,“还有事?”

他的意思是没事儿了,可是他们来是有事的。

张氏张张嘴,有些说不出来,扭头看向甘氏。

甘氏深吸口气,开口问,“你们……今儿个去郭家探望了是吧?身体咋样了?严不严重?”

“看着挺严重,还没到不行的时候。”聂大郎回道。

甘氏点头,“那就好!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这病那病的,找个好大夫看看,多花点银子没啥,关键的是能把病治好。”

聂大郎应声。

看他没有谈话的打算,甘氏说完这话,有点不知道再说啥别的了。

柳氏看着眸光转了转,笑了一声,“聂兰这娃儿也真是的,连话都不会听。哭着要让她去冲喜了……既然没事儿,那我们就回去吧!”俩人明显都不愿意多说,再留下来也没啥好说的,反而招厌。

甘氏没有说话,过一会,点头。

张氏欲言又止。

柳氏看她的神情,看看聂大郎和云朵,笑着问,“大嫂你还有啥话?”

“没…没了……”张氏忙道。

可是明明一副很想问问情况的样子。柳氏抿了下嘴,笑着跟云朵聂大郎打招呼,“天也不早了,你三叔和娇儿还在家里,既然没啥事儿,也不用我来陪了,我就先回去了!”

云朵点头应声。

甘氏也道,“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张氏轻轻叹口气,也跟着转身。

刘氏站着没动,“不是事儿还没问完?那郭家叫他们去干啥了?是要钱还是……”

“你给我闭嘴!”甘氏咬着牙怒喝。

刘氏不忿,过来就是问事儿的,现在不问就回去了!?

聂二贵也喝骂了她一句,“给我回家去!”

柳氏看着嘲讽一笑,没有多理会,快步走向村里。

看她走的快,甘氏抿了嘴,也加快了脚步。

云朵伸手抱住聂大郎的胳膊。

聂大郎摸摸她的手,“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云朵眨眨眼,点头,“好!”

揉揉她的头,聂大郎笑着拉她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的甘氏停下来,转身又去了三房。老头子混不吝,老大家的也不是商量事儿的人,她现在有事儿也只能去找老三媳妇儿商量。她这个旁观的人,也明事理,心里也清透。

“娘!你去哪?”聂二贵叫她,也跟上来。

“我去老三家里,都别跟着了!”甘氏沉声说着,脚下没停。

聂二贵忙道,“我也跟娘一块去!”

甘氏不悦道,“让都别跟着,就都别跟着!”

聂二贵停下脚,“娘!天黑,你走道看着点脚下。”

甘氏没搭理他,径直到了三房。

柳氏刚坐下,正在想以后咋办。之前她希望大房犯蠢,云朵和大郎都疏远大房,亲近他们。大房和二房绑在一块,云朵和大郎就不情愿帮衬,就算帮衬也有数。到时候就会多帮衬拉拔他们一把。可现在聂大郎要是成了郭三郎,可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关系远了,就别提帮衬的事儿了。

见甘氏过来,她眼神闪了下,笑起来,“娘来了?快点坐炕上吧!刚烧的炕,正热腾腾的!”

甘氏本没打算多坐,看着柳氏满脸温和的笑,又看了看在炕上靠着歇息的聂三贵,一旁玩布偶玩具的聂娇。看了眼屋里,两间桌椅板凳虽然是新的,但都不是好木料打的,只有两个柜子,一个箱子是雕了花的厚实物件。

屋里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被褥和衣裳也都洗的干净。油灯照着,屋里不是很亮堂,看着却有暖意。

甘氏长叹一口气,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

清园时刻不断热水,分家出来,柳氏自己当家做主了,也买了个小炉子,反正家里有柴火有炭,冷天烧点热水喝。摸摸炉子上的茶壶还热着,倒了碗茶端过来给甘氏。

甘氏喝了口茶,看柳氏拿了针线活儿坐在对面,问她,“现在,你觉得大郎和云朵对老宅咋样?”

柳氏动作顿了下,笑着回问一句,“娘觉得呢?”

甘氏默了下,“你说说你的看法。”这样的事,她本该和家里的老头子坐下说,老两口活一辈子,眼界力是有了,看事情也该有不少想法,可是家里的老头子……

柳氏捻了根线,穿在针孔上,“娘既然特意过来问,我也就不说一句留一句了。”抬眼看着她,“大郎和云朵对老宅只有面子情了!”

一句话砸过来,仿佛砸在心上,闷的一声。甘氏愣着,看着柳氏。……面子情?

“情分,那是用一分,少一分。即使是亲近的一家人。更何况大郎并不是聂家亲生的子孙。这三年也出了不少事儿,之前不说大郎,云朵要是弄了啥吃的,也都会想着老宅一份。现在……除了逢年过节,或者赶上了,才有老宅那一份。他们俩人挣下那么一片家业,不说叫咱们一块享福,至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关于情分这点,她之前就看出来了。到底大房不是亲爹娘,真到有事上,就看出来了。

甘氏何尝不知道情分用一分少一分,她觉得都是一家人,云朵和大郎帮衬老宅,帮衬兄弟姊妹,他们也对云朵大郎好,三郎他们也对大哥大嫂敬重,关系就好亲热。只剩面子情了!?

柳氏没有再多说,垂了眼拿着绣活儿飞针走线。那作坊之前从五月到12月就赚了三百两,那一年少说也挣四五百两银子。现在作坊又扩建,以后七八百两,一千两都说不定。

还有那几个山坡,他们既然种了花木,种了药草,那就肯定能挣钱,不然也不会花钱买那些山坡,种些不赚钱的东西。他们一年挣的银子现在应该不下一千两,那么多银子,就算聂大郎赶考打点花了些,余下的也是一大笔。

要说帮衬他们,把老宅的院子翻新了也就才不过几十两银子,一年孝敬些肉,衣裳料子,都不用他们花银子买,有的是人给他们送。他们却不愿意多给。不是只有面子情,又是啥!?

聂三贵接话,“大郎是我们老聂家养大的,给他治病抓药的,只有面子上的情分,他们那是不孝!”

甘氏久久没有说话。

“现在郭家也贴上来了,不管大郎和云朵是啥态度,那郭二丫可常常去清园,跟云朵学识字,清园的点心小吃她碰上就没少过份儿。她可一直都是叫大郎云朵哥哥嫂子的!”柳氏再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