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辰走近秦落衣,在她呆呆的目光下,就着她研好的墨在牌匾上题了字。笔走龙蛇,点染黑白,几乎是一气呵成。
写完满春园三字,他将毛笔放回原位,见秦落衣不知何时竟清醒了过来,在懊恼地拍自己脑袋,嘴里还嘀咕着:“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还穿得那么妖孽,真引人犯罪!”他微微一愣,面色的冷厉不知何时竟完全退去,眸中瞬即覆上一层暖色和笑意。
秦落衣见他低声浅笑,眉眼间皆是促黠,完全不似往日清冷的贵公子,竟妖孽得令她心口乱跳。她心中一恼,忍不住隔着衣服对着他的手臂狠狠扭了下,愤愤地撇过了脑袋:“三请四请才过来,百里公子的架子果真大。幸好今日你来了,否则这放鸽子的仇,本姑娘可跟你结下了!”
她说完,哼了一声,便不理百里辰。
美男效应虽是厉害,但美男的负面效应也令她招架不住。刚才众女子那吃人的表情差点将她吓死了。若百里辰晚来一步,她这店可要被人踏平了啊!
一旁雪梅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剑差点出鞘。最后却在百里辰警告的目光下,幽怨并担心地望了自家公子一眼,心里则恨不得将秦落衣千刀万剐。
百里辰的脸色比刚才更为白皙,但他的唇瓣却比之前更是红润光泽。他俯下-身,用袖子遮挡低低咳了两声,遂而又将目光转向那个以男装亮相主持开场的女子。只是这一刻,手腕忽的被人握住。他歪头望着扣住他手腕的离昕,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身子也在不知不觉间紧绷了起来,泛着几丝冷意。
离昕的脸色很不好看,噼里啪啦地对着百里辰就是一顿臭骂。但此刻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他那怒气滔天的声音全部遮掩了过去。
百里辰很是淡定地抽了自己的手,他轻轻用袖子擦了擦离昕碰到的地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气得离昕脸色铁青,瞬间炸毛,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
这厢,秦落衣命人挂上百里辰的题字。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阳光下,牌匾熠熠闪光,字迹栩栩如生,使得这间刚开张的满香园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不愧出自曾经的状元之手。
这样一想,她不由瞥了一眼,却见离昕和百里辰的气氛特别奇怪。她连忙快步走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吵架了?”
百里辰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在责怪我姗姗来迟,正教训着我呢。”说着,他一低头,可怜巴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秦落衣狐疑地看了一眼离昕,见他的脸色还是铁青得厉害,却浮现着一股忧伤和无可奈何。末了,他闷声道:“你难道还想有下一次?算了,轮到我剪彩了。”
剪彩环节自然是众女子等待已久的环节。三才中竟然来了两才,令不少女子都觉得不枉来此,满脸桃心地望着台上台下这两位一玄一红的俊美男子。只是离昕的脸色一直冷冰冰,生人勿进,更是在剪完彩后,不见了身影。而百里辰的身边总有一男一女两名杀气十足的护卫,众女子即使有这个贼心,也实在是没这个贼胆啊!只好望而却步。
比起满香园门前的暴动,今日对面的杏花楼却显得冷冷清清。雅间内,楚凌寒正和秦芷萱共用午膳。如今两人是婚约者,但碍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两人并没有时常见面。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英俊潇洒的楚凌寒,这令少女怀春的秦芷萱甜蜜蜜的,一个劲地给楚凌寒布菜,展现着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
只是从刚才的暴动起,楚凌寒就一直默不动声地观察着楼下的场景。瞧见百里辰如此拉风的出场,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那声音穿透力十足,显然是用了内力。传闻中病弱不堪的百里辰竟是会武?而且武功还不弱!
他心中警铃作响的同时,墨眸更是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与司徒家一向无交集,并且一向不出门的百里辰,为何今日会来司徒逸所开的满香园题字呢?难道这满香园是百里辰借着司徒家默默开的?可司徒家又有什么值得百里辰垂暮的呢?
他的目光一扫,再次看向满香园的少东家司徒逸,却发现他身边站着一名青衣陌生的少年。少年墨发束扎,面目清秀,唇红齿白,长得清秀阴柔。再看看百里辰的目光竟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少年的身上,他心生一阵恶寒和鸡皮疙瘩。
莫非这闻名京城的百里公子竟有着断袖之癖?
他嘴角一弯,忽然道:“萱儿,对面极其热闹,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秦芷萱布菜的动作一僵,她扫了一眼热闹的窗外,在看到青衣少年时,迟疑了半分。总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却又想不清自己在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妹妹了,有木有觉得特别亲切……女主万事俱备,只差反击了!
四千五百两白银对于司徒家来说是笔巨款,司徒俊东拼西凑仍是无法凑齐这笔钱,决心找姻亲秦云鹤求助,可派出去的人却被慕容氏的人堵在了大门外,说秦云鹤不在府内。
夫妇两人一筹莫展时,门丁忽然急匆匆地来到大厅,报告道:“老爷,门外百里辰求见。”
司徒俊一怔,显然没反应过与他们毫无交集、甚至从未见过面的百里辰为何突然拜访。直到百里辰来到大厅时,四周刹那间似乎失了光彩。一袭如雪的白衣衬着他俊雅非凡,眉目温润,宛如墨画里走出的仙人,那般俊美。
百里辰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告明了来意。
秦落衣一个晚上都没睡到,总忧心忡忡担心司徒家凑不齐钱。天未亮,她就赶至了司徒府,却被屋里堆满的箱子给震惊住,箱子内竟是一条条华美的红色长裙,几乎将整个大厅都映得红亮。
她恍惚了半响,才看见被司徒家奉为上宾正悠闲喝茶的白衣公子,愣了半响,才理清了思绪:“为什么要帮我们?”
百里辰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极其淡然道:“秦小姐说笑了。我并未帮你们,只是出于商人的利益,将这笔巨大订单抢到手罢了。司徒布庄既然出不了裙子,那百里绸庒出,交易完成后,这三千两白银就是归百里绸庒所有。”他说得如此轻巧,但昨日午时过后,他命人推掉了所有订单,召集所有人手,一宿未睡赶出了一百件长裙。三千两银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偏偏见不得她难受。
百里辰的托词秦落衣完全不信,他摆明是来帮忙的。秦落衣抬起脑袋,对着百里辰认真道:“今日公子出手相救,落衣铭记在心,这份恩落衣记下了。不知公子有无另外的要求,落衣若能办到,必定办之。例如让落衣保守秘密,落衣必定遵守。”
她这般疏离令百里辰心里很不舒服。她能和离昕谈笑风生,为何总是对他保持着距离。他明明比离昕先认识她的……
“秦小姐曾救我一命,我只是还之。秦小姐不用觉得欠我恩情。”他踌躇了下,又道,“离昕下毒这件事我原先并不知情,希望秦小姐不要误会。我和他对你都无敌意……”他说着,见秦落衣有些诧异地望来,声音又轻柔了一分,就好像一根羽毛正浅浅地挠着秦落衣的心窝,痒痒的……
“秦小姐愿意保守我会武和中毒蛊的秘密,我万分感谢。”
原本的抑郁竟不知为何豁然开朗了。秦落衣轻笑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之前果真还记着自己被算计的事情。她眼里对百里辰少了一丝提防,多了一分女子少有的豁达。
“原来之前种种全是误会啊,不如趁此交个朋友吧。”秦落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我们强强联手,一起合作吧!”
百里辰早就听离昕说秦落衣视财如命,如今见她打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并未觉得任何不适,反而勾起嘴角,泻出一抹轻笑:“好,不知秦小姐想要合作什么?”
他说着,微微垂眸,但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瞥着秦落衣,见她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冥的模样可爱极了,心里更是如同注入暖流一般。
秦落衣想了会后,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瞧百里辰,还频频点头。百里辰被她瞧得有些僵直,心中忐忑,一时间摸不准秦落衣在想什么。半响,才听见她道:“满香园即将开业,公子有兴趣为满香园提个字吗?”
“好。”
自那天起,百里辰每隔一段时间会来云中居蹭一顿饭。不过,由于美容阁开业在即,秦落衣忙得团团转,并没有再下过厨。百里辰只能默默扼腕。
当初挑的十名学徒里,秦落衣将学得最勤快最聪慧的一个女子提拔为了掌柜。这名女子名为宁月如,今年十七岁。她父亲原是大夫,母亲是绣娘,一次事故中不幸皆皆离世。因为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宁月如识得不少药材,再加上她勤奋好学,比其他人刻苦百倍,在众女子中脱颖而出,被秦落衣瞩目。
同时,在半个月紧锣密鼓的部署下,满香园正式在周六开张了。满香园原是司徒家的茶楼,如今在秦落衣的打造下,仍保留着茶楼的精致和典雅。为了使满香园人气旺盛,秦落衣提前一周命人在大街小巷分发传单,和一些餐饮优惠券宣传揽客。为了招揽更多的女性顾客,她特地打出了三才中的两才百里辰题字和离昕剪彩作为噱头,摆在了广告里。
百里辰和离昕两位美男在开张之日坐镇满香园,这一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美男效应何其厉害,开张当日,将满香园所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离昕望着楼下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女子,抽了抽眼睛,苦巴巴道:“秦落衣,这种时候,你都算计为师……明明只说好你请客啊……”
“就帮忙剪个彩啦,等会请你吃一桌好吃的,包你曾经没吃过!”
今日的秦落衣一袭青衣男装打扮,容貌清丽俊秀。由于个子较矮,看上去像是个十四十五岁清瘦俊逸又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