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试、府试到院试,再到乡试,到会试,每一层考试的针对点都有所不同,平日里的课程自然也会不同,倒也不怪小年学习吃力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几位先生便分别将小年叫过去考较了一番,也算是了解一下小年现在的知识情况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小年刚在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就见一个同窗走了过来:“在下张云,不知你如何称呼?”
小年礼貌地站了起来,拱手道:“我叫韩度年,师兄好。”
“原来是韩同学,恩,你大概是咱们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了,不知我能不能像朱院长那般称你为小年?”张云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有些耐人寻味。
之前经过那场比试,县学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认可了小年,但同样也有一小部分人仍然觉得小年是依靠了朱院长的关系,才能到县学里来读书。
而此刻站在小年面前的这位张云同学显然就是这样以为的,不然他也不会故意提到朱院长了。
“许多把我当朋友的师兄都这样叫我,张师兄自然也是可以的。”小年淡淡点头,说出的话也包含了深意,如果你是把我当朋友的话,自然可以这样叫我;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最好不要。
张云微微挑眉,目光冷淡地看着小年:“韩同学,我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对了,昨日我还听一位同桌说你前两日带着礼品去了好几位先生的家中,不知可有这回事?”
张云并没有改变对小年的称呼,其用意显而易见。
“确有此事。”小年的语气很平淡,脸上也没有丝毫犹豫之色。
张云轻笑一声,略带鄙夷地道:“我之前只听说,你与朱院长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你与其他几位先生关系也很是不错呀。”
“师兄何出此言?身为学生,尊师重道不是理应做到的事情吗?”小年疑惑地颦眉,很是不解地看着张云,“不论是朱院长,还是其他几位先生,都曾对我悉心教导,让我学会很多东西,受益匪浅。如今我考上秀才,也多是他们的功劳,送上谢礼聊表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张云要表达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被小年这样解释一番,倒也显得他之前的举动十分合情合理。
反倒是张云,对于尊师重道这种十分正统的事情,竟然还往十分阴暗的方向去想,显然是心思不正。
“哼,你这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但谁又知道你这谢礼只送了一次呢?”张云脸色略有难看,语气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且不说其他几位先生如何,便只是朱院长,你与他未免也来往甚密了吧?这岂是一般的学生应该做的?”
韩度月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年的脑袋:“我说你考上秀才了,高不高兴?”
只一瞬间的功夫,小年的眼眶便忍不住红了,可是无论对谁,当遇到重要的喜事时,都会忍不住自我怀疑,小年也是如此:“可是姐你刚刚那样,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姐刚刚是在故意逗你呢,”韩度月为自己刚刚的那点小心思而感到愧疚,认真地道,“你真的考上秀才了,第一百零七名,宋大看了好几遍才确认的,肯定没错。”
小年睁大眼睛看着韩度月,结果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眼泪也哗啦哗啦地出来了。
韩度月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哭,不过还是故意打趣道:“姐刚刚就是想逗逗你,你怎么还哭上了?难道还真生姐的气了不成?”
“我没有,我就是太……太激动了……”小年连连摇头,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韩度月拍了拍小年的肩膀,就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知道,想哭就哭吧,你不知道刚刚娘哭得比你还凶呢。”
“娘……怎么也哭了?”小年断断续续地问。
“还不是和你一样,太激动了,你可是咱们家的第一个秀才,也是咱们村的第一个秀才,”韩度月的语气十分轻快,其中隐隐带着自豪,“小年,你真的太厉害了。”
小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开始谦虚起来:“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不过是碰巧考上了罢了,而且之前两位先生教我的一些东西也都用上了,说到底也是先生教得好。”
“在姐面前,你谦虚什么呀,”韩度月听得有些好笑,伸手揪了揪小年的包包头,“就算确实是老师教的好,可也要你愿意学才行呀,你看县学里那么多的学生,都是一样的老师教出来的,怎么就有人能考上进士,有人却还没考上童生呢?”
小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下头去。
“我们家小年真是棒棒哒,这么小就考上了秀才,我们一家都跟着沾光呢,”韩度月夸起人来不要命似的,都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些过了,忙又道,“不过你可不能因此骄傲哦,现在虽然考上了秀才,但以后还要考举人、考贡士、考进士呢。当然啦,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现在年纪还小,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和休息,不能太累了。”
本来是想让小年不要骄傲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关心了,都怪自家弟弟实在是太乖巧了,想说点劝诫的话都不容易。
“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很长,定然不会因此而骄傲的。”小年倒是明白韩度月的用意,红着眼睛很乖巧地点头。
韩度月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儿个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才是,你也别看书了,反正也看不下去。”
小年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紧张,一直捧着一本书不放,还不敢过去看榜,顿时更不好意思了:“好。”
“对了,你考上秀才,所以说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毕竟也有那几位先生的功劳,爹爹那里就不必说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给朱院长,以及其他几位先生准备一些礼物呀?”韩度月突然又想到这件事,她只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是很流行谢师宴的,却不知在这里又是什么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