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她紧紧攀上男人的背,喘息着,眼角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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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至极,小睡了片刻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坐在花径中,不知几时,已经穿好衣服,也将她穿好了衣服。
她没有唤他,也没有动,就躺在那里静静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凝落在前面的一株花树上,一瞬不瞬,想得很入神,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竟觉得他的侧脸莫名透着丝丝清冷,下颚也拧着一丝紧绷。
“凌澜,”她轻轻唤他。
男人垂眸看她:“醒了?”
“嗯,”蔚景朝他的怀里蹭了蹭,“在想什么?”
男人眸光微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想登基的事。”
蔚景微微一怔,见他方才面色清冷的样子,蹙眉道:“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男人未语。
蔚景想起夜里跟鹜颜的对话,伸出手臂将他的腰身抱住,“凌澜,如果是顾忌我,你大可不必,蔚家的江山,我坐,还是我男人坐,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男人依旧垂目看着她,因背对着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到他一双眸子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谢谢。”他说。
如此正式和郑重,蔚景就“噗嗤”一声笑了。
“夜里凉,我们回屋吧。”
男人抱着她起身,往屋里走。
“现在知道夜里凉,方才我要回屋,你怎么说的?”
蔚景撇嘴,却也乐得享受这份宠溺,就任由他抱着走。
男人微微笑着,没有吭声。
蔚景又蓦地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文武百官那边,有麻烦吗?”
虽说相府仍在,也权势滔天,但是,毕竟只是一个相府,新帝登基,最重要的就是臣子的扶持。
锦弦也绝非等闲之辈,虽在位时间不长,肯定已培养自己的亲信,而这些人……
“没事,”凌澜淡然的声音响起:“这些困难事先我们已经想到了,所以,我们才利用锦溪,制造她跟锦弦的矛盾,目的就是让朝中像我们这样的老臣对锦弦心生嫌隙,毕竟老臣占了三分之一,且都位居重职,只要这些人臣服了,就好办。另外,朝中也有不少人本就是夜逐寒的人。加上那些老臣,至少有一半人以上,所以,问题不大,而且,还有你,明日我会召集那些大臣,将当初锦弦跟蔚卿一起,利用你、陷害你,篡夺皇位的事告诉他们,相信他们也都是明道理、识时务的人。”
“嗯。”
见他如此自信淡然的样子,蔚景便也不再担心,她相信他,只要他想,这世上似乎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对了,你方才说利用锦溪,除了让夜逐寒假意休妻,利用了锦溪,后面你们又做了什么坏事?”
“坏事?”男人挑眉,想了想,又唇角一弯道:“倒还的确是坏事,只不过,不是我们做的,是锦弦做的,正好被我们揭穿利用了而已。”
蔚景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说来听听。”“还记得那夜我们三个人商量的时候,你说,在给蔚卿做法事那夜,锦溪跟你提过鹜颜跟凌澜的事吗?”
“嗯,”蔚景点头。
“你跟我们讲得很详细当时的情况,你说,锦溪还说冬雨被人下了‘忘忧’,你后来骗锦弦的那两粒‘忘忧’就是从锦溪那里所得。”
“是啊,那又怎样呢?”
“所以我们就利用了这件事,我让人找到真正的冬雨,将其送出了京城,然后,又让我们的人假扮成冬雨,跟锦溪偶遇,跟她讲了‘忘忧’是锦弦所下,并告诉她,锦弦将她嫁给相府是利用她,利用她稳住相府,控制相府,以达到铲除相府势力的目的。锦溪头脑简单,而且除了冬雨是假的,冬雨所说的也都是事实,所以她相信了,她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冲动任性,她肯定会去找锦弦。我们也不怕,毕竟这些事的确是锦弦所为,不管锦弦用什么办法稳住她,她的心里终究是起了疑。”
“正在我们想该如何再下一剂猛药,让两人矛盾再加深,最好弄得百官皆知的时候,鹜颜想起了一件事,就是锦弦送给锦溪的那只鸟,鹜颜说,那只鸟很奇怪,很像她曾经见过的无后鸟,无后鸟比较稀有,机缘巧合她见过一次,因其珍稀且功效奇特,所以她记忆深刻,锦溪的这只鸟就很像,但是,毛的颜色不对。我当时就想,会不会颜色是假的,用水一试,果然。所以,我们就想着,要让锦溪知道这件事情,你想,送她无后鸟,故意让她不孕,这个人还是她一直信赖的哥哥,她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老天似乎也在帮我们,正好下大雨,然后,我们就在挂鸟笼的屋顶上,将琉璃瓦弄了个小洞,让小鸟洗个澡,所以,就这样……”
后面凌澜说了什么,蔚景也没有听进去,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跟我说过,你从来没有碰过锦溪,那锦溪为何会觉得跟你有过?”
凌澜讳莫如深地一笑:“因为她的确有过,只是不是跟我。”
蔚景愕然睁大眼睛:“是谁?”
凌澜犹豫了好一会儿,见她一副必须要知道的样子,才低声道:“高朗。”
啊!
“高朗?”蔚景只觉得难以置信。
让高朗跟锦溪,那他……
他不是心仪鹜颜吗?
“凌澜,你好过分!”
蔚景怒道。
“过分?”凌澜显然没有想到她是这种反应,脸色一沉到:“那如果是我,是不是就不过分?”
“不是,你这样……哎呀,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不要说!”
凌澜也隐隐有些怒了。
想当初要不是为了拿醉红颜的解药,他又何至于如此。
醉三千,篡心皇后,【256】愿意嫁给我吗?
走到门口,刚准备关上门,一个身影就蓦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她:“怎么?不等我,就准备睡觉?”
吓了蔚景一跳。舒悫鹉琻
所幸屋内烛火够亮,来人俊颜正对着光,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才没失声叫喊出来。
“你当自己是神仙啊,正门不走,玩从天而降。”惊魂未定,蔚景抬头望了望屋檐,嗔怒道。
男人方才就是从那里翩然落下的钿。
凌澜笑笑,“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嘛。”
边说,边举步走进屋内。
“惊喜?我看惊吓还差不多。”蔚景撇嘴,将房门关上,还未转身,背上就蓦地一热,男人的手臂已经自后面将她拦腰抱住杂。
“才两日的时间,为何我觉得像是过了很久?”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侧脸上,蔚景的心口一颤。
“什么?”微红着脸,她故意佯装听不懂。
凌澜松开了她的腰,大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朝着自己,凤眸炽烈地看着她:“所幸这两日很忙,一直在布署所有事。”
举事本就是迟早的事,可却也没有打算这么急,但是锦弦将这个女人的收押,彻底将他逼了上去。
他再也克制不住,他再也不想等了。
这个想法就在金銮殿上她被禁卫准备带走的那一刻坚定。
虽说一直都在准备着,可夺宫却终究不是小事,两日的准备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所以,起先鹜颜还是反对,但他执意。
他必须反,他也必须赢,因为他让一个女人等他两日。
大军刚从云漠回来,长途跋涉,正处在休整期,庆功宴君臣同乐、人多聚集,这一些都是举事的好时机。
他不知道错过这一日,还要等多久,他不能等。
一刻也等不下去。
所以他连夜布署,两日两夜都没有阖眼睛。
终于成了。
“蔚景,你在,真好。”
曾经无数次想过大成之日会是什么样子,却从未想过,她会在自己身边。
也不是未想,是想过而不敢想。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碧水宫看到她破水而出那一刻的心情,远比在未央宫前面看到锦弦弃宫逃跑时的心情要强烈百倍千倍。
捧起蔚景的脸,凌澜轻轻吻了吻她的鼻翼唇角,而后又定定凝着她看,那专注的样子,似是要将她的模样镌刻到心里面去。
“做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花吗?”蔚景被他看得窘迫,面色不由地越发绯红。
“愿意嫁给我吗?”他忽然开口。
声音微哑,低沉醇厚。
蔚景心尖一抖,愕然抬眼,撞上男人炙热的目光。
“蔚景愿意嫁给凌澜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面门上,萦着淡淡的墨竹香,清新好闻,凌澜再次轻声问。
蔚景怔怔望着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们有着夫妻之实,却从不是夫妻。
夜逐寒的妻子是鹜颜,夜逐曦的妻子是锦溪。
而她,什么都不是。
许是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凌澜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黯哑的声音在两人相贴的唇瓣间逸出。
“蔚景,你愿意吗?”
蔚景微微后倾了身子,避开他的唇,仰脸望着他,戏谑道:“怎么?是在跟我求婚吗?”
“你愿意吗?”
男人眸光粘稠,胶在她的脸上。
见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蔚景一时心起,想闹他一闹,遂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然后,一脸慎重道:“我考虑考虑。”
“不许考虑,必须愿意!”她的话音刚落,男人霸道坚决的声音紧接而起。
看着他一副强势霸道不容人拒绝的样子,蔚景不满地嘟囔:“哪有你有这样求婚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就不说单膝跪地跟戒指了,连束花都没有。”
“什么?”男人似是没怎么听懂她的话,不过最后一句是明白了,“走!”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蔚景的手,就开了厢房的门往外走。
蔚景被他拖着,被动地捡着脚下的步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一直被拖到后院的水榭旁边,男人让她站着,而自己却是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轻盈地踩着水面,一朵一朵摘下浮开在水面上的睡莲时,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来摘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