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三千,篡心皇后,【243】你的心里呢?有没有爱,又爱着谁?
【万字,孩纸们翻页】
等他们跑回山洞的时候,发现叶炫竟然还坐在那里,石化一般,任倾盆大雨冲刷着,浑身湿透,凌乱的头发也粘搭在脸上,鼻孔里还在流血,又是雨水、又是血水,满脸狼狈,而他好似浑然不知,一动不动。舒悫鹉琻
经过叶炫身边的时候,蔚景顿了顿,还未等她开口说让他进山洞避一避雨,凌澜已是大力拉着她,看也没看叶炫一眼,直接将她拉回了山洞。
两人都已浑身湿透,凌澜放了手中药壶,转身就拿了一条干锦巾,走过来将她的身子扳着面朝自己,给她擦拭头发。
好久两人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面对面过,而且夏天衣服本就穿得单薄,被雨水一淋,贴在身上,就像是没穿一样,垂眸能看到自己里面的兜衣若隐若现,抬头便是男人结实宽厚的胸膛,蔚景有些窘迫钶。
“我自己来吧!”抬手,她想要接过男人手中的锦巾,却被男人手一扬避开。
男人也不说话,只沉默地给她一寸一寸地擦拭,动作轻柔,且鲜有的耐心。
见他执意,蔚景便也不再坚持,只低敛着眉目,任他一点一点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擦干闽。
洞外雨水哗哗,洞里很静,蔚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要说他跟叶炫说的那些话,她不震撼,是假的。
他说,她是他的女人,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到,曾经在啸影山庄的时候,他也跟影君傲说过。
只不过,彼时,她是鹜颜,她是夜逐寒。
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他是凌澜,她是蔚景,他说这样的话。
而且,也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日她滚下山岗,他竟然也跳了下去,叶炫也跳了下去,叶炫以为她是叶子,而他早已知道是她。
“凌澜……”她抬眸望向他。
“嗯?”男人手中动作未停。
“让叶炫进来避避雨吧,如果鹜颜此刻是醒着的,她也定然不会让他这样,对不对?”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瞬又接着继续,清淡的声音响在头顶。
“对别人倒是同情心泛滥,我怎么不见你对我这般心软过?”
蔚景没有吭声,只垂下眼,弯了弯唇角。
“好吧!你先换身干净的衣服,我去让他进来。”
头发也差不多擦了个半干,凌澜转身将手中的锦巾放下,取了一套衣服给她,便拾步往洞口的方向走。
“凌澜。”望着他的背影,蔚景忽然开口。
男人脚步停住,回头。
“不要再打了,你是鹜颜的弟弟,他是鹜颜最爱的男人,你们都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男人鼻子里发生一声轻笑,“打他是轻的,如果鹜颜不能醒来,我一定会杀了他。自己三番两次将人认错,还一再伤害鹜颜,竟然还有脸一副正义,要替鹜颜讨回公道的模样。”
“你在说你自己吗?”蔚景看着男人。
男人明显一震,笑容也瞬间僵硬在了唇边。
蔚景缓缓将目光收回,弯了弯唇,“你自己不是也一直将人认错吗?所以,凌澜,不要怪他了,不要再打了……”
一边说,蔚景一边徐徐抬眼,再次看向他。
男人没有出声,只凤眸深深地凝着她,静看了好一会儿,才默然转过身往外走。
望着他的背影走出山洞,走进雨中,蔚景怔忡了片刻才回过神,转身走进洞里深处,将身上湿透的衣衫换了下来。
好久,两个男人才一前一后地回了山洞,那时,蔚景已经将药都煎上了。
她不知道凌澜用什么方法让叶炫进来的,她只知道,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凌澜回到洞里后,就一声不响地换着衣衫,而叶炫则是木桩一般站在洞口,望着洞外面的雨幕成帘,不知在想什么。
蔚景见两人如此,也不便多说什么,就一人坐在石灶旁边、抱着胳膊,看着摇曳的柴火失神。
凌澜衣衫换好后,又坐到鹜颜的身边,替她把脉,检查她的情况。
也就是到这时,叶炫才回过头来,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怎么样?”蔚景走过去。
凌澜眉心微拢,转头看了看洞外的雨幕,道:“等雨停了,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夜绽。”
蔚景心下沉了沉,她是医者,自是听说过夜绽。
此物只夜间开花,如夜来香一样,但是,花期却比夜来香短,只开放瞬间,故得来此名“夜绽”。
此花捣碎温水冲服,可做强心之用。
功效有些类似现代医生注射用的那种强心剂。
蔚景抿了抿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末了,又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你们昨夜整夜未归,现在还不回去,锦弦会不会起疑?”
凌澜怔了怔,眼梢轻抬,掠了站在洞门边的叶炫一眼,缓缓起身,“如今鹜颜生死未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蔚景下意识地看向叶炫,见他收回目光又转头看着外面。
“要不,你们都回吧,我留在这里照顾鹜颜。”
反正她已被人劫走,不需要再出现,而且她也会医,可以照顾好鹜颜。
“你又不会武功,若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对付?”
“那不是还有…”话说了一半,蔚景猛然顿住,侧首看了一眼叶炫,后又想,反正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掩藏的,方才接着说了下去:“那不是还有隐卫吗?你派几个人来。”
“还是不放心。”
凌澜走到石灶旁边,抬手揭开药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已经煎沸的汤药,复又将盖子盖上,转过头看向她:“这些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见他这般说,蔚景便也不再强求。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才没多长的时间,雨便停了,阴霾扫尽,天空竟还露出了太阳。
蔚景见药已煎好,便倒在瓷碗里,心想着,趁其摊凉的空隙,她正好去取些泉水回来烧粥。
从昨夜到现在,几人可都是粒米未进。
等她取了水回来,却不见了凌澜,而叶炫竟然在给鹜颜哺着药。
对,哺,就跟她一样,蹲在软席的旁边,用嘴,一点一点将瓷碗里的药喂进对方的口中。
见到她突然回来,显然吓得不轻,差点跌坐下去,手中的瓷碗也险些没拿住,掉在地上,幸亏会功夫,眼疾手快地接住,才幸免。
“娘娘”许是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妥,他红着脸顿了顿,又改口道:“你你回来了?我我见药凉了,所以”
见他窘迫地想要解释的样子,蔚景“噗嗤”一笑,“没事,你喂吧,我趁火还没熄,得赶快去加柴才行。”
找了个理由搪塞了去,蔚景正欲借机离开,却又想起什么,顿住:“对了,凌澜呢?”
如果那厮在,这个男人如此哺药,不被打死才怪。
“他,好像是去采药去了。”
采药?
蔚景微微一愣,夜绽不是只有夜间才开放吗?
这个时候去采药?
“哦,知道了,药要凉了,你快喂吧,我去外面拾点柴火。”
因为刚下了一场大雨,树枝都被淋湿,蔚景转了一大圈,没看到有干的,便也没捡。
其实,拾柴火是假,出来给叶炫腾空间才是真。
那个男人脸皮子竟然比女人还薄,动不动还红脸,她若是在,怕是剩下的药,他喂不下去的。
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转着,雨后的树林,透着芬芳的泥土气息,清新好闻。
蔚景一直往前走着,兀自想着心事,直到猛地看到一个另一个小山洞,她才回过神来。
确切的说,是看到山洞门口大石上的那人。
凌澜。
此刻,他正盘腿而坐,双手摊开,轻放在两腿上,眸眼轻阖,一动不动,似是在调息打坐,又似在想着事情。
跑到这里来?
蔚景怔了怔,轻轻走了过去。
不知是对方太过专注,还是她的脚步声太轻,她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很久,他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她轻轻唤他:“凌澜。”
他才缓缓抬起眼帘,见到是她,眸底掠过一丝讶然,他看了看她身后,问:“你怎么出来了?”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呢?”蔚景微微偏了脑袋,不答反问。
凌澜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
蔚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想拉她去石头上,稍稍犹疑了片刻,便将手递给了他。
挨着他的旁边坐下,蔚景才发现,这块大石真是个好地方,后面还有一块大石可以靠背,前面视野也开阔,可以看到树林很远的地方。
“你是想给叶炫跟鹜颜留空间,所以出来的吧?”蔚景侧首看向身侧的男人。
“谁说的?”男人矢口否认,“我只是想让他近前亲眼看看,看看他将鹜颜害成了什么样子。”
蔚景笑笑。
这个男人永远的嘴巴不饶人。
便也不揭穿他。
“你采的药呢?”她问。
男人回头,指了指山洞的洞门顶上。
蔚景循着看过去,就果然看到了一株夜绽,碧绿的叶子,缠缠绕绕的藤蔓。
“所以,我在这里等,我等夜里花开。”男人淡声道。
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蔚景脑中掠过的是那日在宫中御花园里,这个男人跟锦弦对话的情景。
当时这个男人跟锦弦说,他们在采集花开的声音,锦弦问,花开有声音吗?
这个男人说,有,只要用心凝听,就能听得出,只不过世人都没有等待一朵花开放的耐心。
心神竟是为之一动,她忽然道:“我陪你等,我也想听听花开的声音。”
男人明显身形一震,愕然看向她。
蔚景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凌澜唇角一弯,摇头,末了,又似漫不经心问道:“蔚景,你小时候的事,你都记得吗?”
小时候的事?
这话题转换得可真快。
“自是记得。”
且不说正常人都有记忆,何况她还是一个穿越的。
穿过来时,年纪虽小,可她的心里年龄却是个成人,又怎会不记得?
凌澜转眸定定凝望进她的眼。
睨着他的样子,她的心中更加疑惑了,“小时候有什么事吗?”
凌澜收回目光,垂眸默了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了解过中渊的历史吗?”
这个
“没有。”
她本就对历史不感兴趣,从不会去主动了解,而且穿过来就是尊贵的公主,也没人跟她提王朝以前的事。
“怎么了?”
他怎么一直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问问。”凌澜浅淡而笑,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你真的决定陪我坐在这里等?天黑可得还有一段时间。”
蔚景亦是笑笑,算是作答。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还能如此平静地坐在一起。
她跟影君傲离开源汐村的那日,她真的觉得,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他。
世事捉弄。
“凌澜,在客栈里的时候,你既然已经去了我的房间,为何不告诉我,鹜颜会来劫我走?事发突然,我都差点不知道是谁?”
“我也是在你的厢房里被赶出来以后才知道的。”
赶?
这个字
蔚景脸色窘了窘,所幸男人倒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回房,就看到鹜颜在我房里,她告诉了我计划,原本是打算我将信息传递给你后才动手的,不知为何,她突然提前动手了。”
“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凌澜侧首看着她。
“因为她看到叶炫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我也正准备跟叶炫说,我不是叶子,所以,鹜颜出来了。”
蔚景又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叶炫冲上去护住锦弦,鹜颜紧急收剑,却反而被叶炫刺上一剑的情景,蔚景低低一叹,幽幽道:“终究是因为心中有爱,她爱他,鹜颜爱叶炫。”
“那么你呢?”
专注地望进她的眼,凌澜忽然开口问。
蔚景一怔,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的心里呢?有没有爱,又爱着谁?”
第一次被人问这么直白的问题,而且那人还是他,蔚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却莫名加快,一下一下,强烈得似乎要跳出胸腔。
脸上一热,她别过视线,没有吭声。
下一瞬,却是下颚一重,脸又被男人大手给扳了回去,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着他。
他凤眸深邃,眼波潋滟,一瞬不瞬望进她的眼,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一般。
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交错。
蔚景皱眉,有些反感,刚想说,泉水边他答应过她不逼迫她的,刚张嘴,男人却是先她一步出了声。
“饿吗?”他问。
蔚景懵了懵,下一瞬,男人的大手也已将她的脸放开,“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你饿不饿?”
蔚景这才想起,原本她说要煮粥的,结果出来拾柴火,竟然将煮粥的事给忘了。
“我先回山洞去煮点”
蔚景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起身,却又被男人大手按坐下:“不用!”
“吃这个!”就像是变戏法一般,男人举着两个果子递到她的面前。
“哪里来的?”蔚景探头看了看他身后。
“过来的时候路上摘的,已经洗过了,放心吃吧。”
蔚景伸手只接了一个,“你也吃,若是有毒什么的,不至于我一个人死。”
方才她看了看他身后,什么都没有,想来应该一起也只有两个。
凌澜笑笑,也不以为意,执起剩下的那个野果子,送到嘴里,咬下一口,甚是享受地咀嚼起来。
蔚景亦是唇角一勾,拿起果子,轻轻咬下。
一股甘甜入口,竟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吃吗?”
“嗯,”蔚景点头,“知道吗?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吃过野果子。”
现代没有,穿过来以后是公主更是没有,奇珍异果倒是吃得不少,独独没有吃过野果子。
想不到味道竟是如此的好。
“跟你相反,我是吃野果子长大的。”凌澜淡声道。
蔚景怔了怔,想起这姐弟二人的隐忍,心中竟是微微一疼,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小时候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凌澜眼波一动,没有吭声,静默了片刻,又问她:“这果子甜不甜?”
蔚景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笑道:“挺甜的。”
“所以,小时候也不苦,有甜果子吃不是吗?”
蔚景唇角笑容一僵,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男人淡然一笑,转过视线,眯眼望着远处的天边,口中缓缓咀嚼。
蔚景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很清楚,他跟鹜颜肯定经历过很大的变故,不然不会像今天这样。
一个男人强大腹黑、深沉隐忍也就算了,鹜颜只是一个女人,却也过得如此隐忍。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能承受了,可跟鹜颜比起来,相差甚远。
“你猜我这颗果核扔出去,一下子可以砸到几棵树干?”男人慵懒地掂抛着吃剩下的果核,问她。
蔚景看了看前面的树,道:“这又不是打水漂,一下子当然只能一棵树,不过,若是撞上树干弹回来,凑巧碰到另一棵也不一定,那最多也就两棵树吧。”
“两棵?看好了!”男人凤眸微微一眯,骤然扬袖一抛,果核脱手而出,一一擦着并排而立的几棵树而过。
声响一下一下数过来,六棵。
毕竟树木不是后天人工所栽,是野生长成,所以,想要笔直一排肯定不可能,可就算不是笔直的,那抛出去的果核,依旧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可以走弧线。
蔚景目瞪口呆了。
“你也试试看。”男人侧首看着她。
“我?”蔚景撇撇嘴,“我又不会武功。”
“这跟武功没有关系。”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练啊,每天练,吃完果子就砸。如果你将这些树当做你的仇人,你这样对着他们砸上三年五年,保证会跟我一样。”
仇人?
蔚景怔了怔,想起某一个男人,那个曾经在她心里如同天神一般,如今却只剩下狰狞嘴脸的男人。
扬手,将手中的果核狠狠地扔了出去,拼尽全力。
“咚”的一声,砸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许是力气太猛的缘故,果核撞上树之后,又直直反弹了回来。
“小心!”
伴随着一声低唤,男人长臂一捞,将她拉过,骤不及防的她一个重心不稳,就直直倒了下去,连带着他也一起。
反弹的果核当然是没有砸过来,但是两人却都倒了。
她倒在下面,他压在上面。
“你没事吧?”
男人问。
蔚景躺在大石上,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惊魂未定地摇摇头,作势就要起身,可男人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伏在她的身上,还伸出一只手将她脸上的几缕碎发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