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太坏了,这个男人!

让他一直站在那里不是她所想,而开门放他进来,又绝非她所愿。

心中乱做一团,她拉过薄被蒙住头。

谨慎如他,绝对不会不知道,这样站在她的房前,说着这些隐晦的秘密,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或许他在赌。

赌她的不忍心,赌她的顾忌。

故意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逼迫着她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去开门。

她不上当。

想站就且站着。

站到天明,或者站到被人发现,她也不管。

就在她侧过身,准备面朝里而躺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门口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如此深更半夜,右相为何会站在这里?”

蔚景心口重重一撞,蓦地翻身坐起。

不是凌澜,是锦弦。

是锦弦的声音。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蔚景闭了闭眼,心跳噗通中,连忙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

“微臣…微臣……”

是凌澜的声音。

只是他微臣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蔚景秀眉都皱成了小山,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一样。

这个男人平时不是挺会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的吗?

黑的能说成白的,方的能说成圆的,那份巧舌如簧哪里去了?

“如此吞吞吐吐,分明做贼心虚,难道右相跟曾经的凌澜一样,也觊觎皇后不成?”

锦弦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蔚景耳边炸响,蔚景呼吸一滞。

天。

他说什么?

做贼心虚,曾经的凌澜?

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怎么办?

果然不作死不会死!

脑中快速思忖着对策,她心急如焚。

目光触及到腕上的绷带,她眸光一亮。

就说,伤口痛得厉害,她去敲夜逐寒的门,想要拿点药,结果,夜逐寒睡了,让她先回房,说,马上送过来。

对,就这样。

现在就是送过来。

反正那厮袖中一直揣着小瓷瓶。

刚好可以配合。

这般想着,就不做一丝犹豫,连忙起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拉开厢房的门。

正想开口说话,却惊错地发现,门口竟然没有人。

没有锦弦,也没有凌澜。

一个人都没有。

蔚景懵了又懵,什么情况?

难道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明明她听得那么清楚。

微微探了头,她看向走廊的前面,想要看看人是不是走了,却猛地感觉到身后一阵衣风拂过,一个人影自她身边一晃,闪身进了屋。

她一惊,回头,还没看清来人,腰身就骤然一重,一股外力将她一裹,直直将她裹进了屋。

门“砰”的一声关上,背脊撞上一片冷硬,等她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将她抵在门后面。

熟悉的俊脸入眼,蔚景瞳孔一敛。

是凌澜。

“你——”

她惊呼,下一瞬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刚才是他一人在唱双簧呢。

凌澜是他,锦弦也是他。

他会口技,她竟忘了。

太坏了,这个男人!

如此捉弄与她,还害得她担心得要死。

一时心中气苦,她猛地伸手,一把将他大力推开。

男人身形往后一踉,却再下一瞬,又长臂一拉,将她抱住。

醉三千,篡心皇后,【236】太坏了,这个男人!

五指一收,将瓷瓶拽在掌心,凌澜起身站起,阔步往外走,未作一丝停顿。舒悫鹉琻

那急迫的样子,让叶炫一怔。

就好像……就好像是专门在等着他提议似的。

心中微微一惑,却也没有多想,见夜逐寒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便也连忙举步跟了过去。

也好,反正他也是等着这一刻不是吗钫?

单独见没有理由,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臣子,想要送药前去就更不可能。

如今倒是能沾点夜逐寒的光。

他毕竟是医者翰。

见病人理所当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蔚景的房前,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一丝声响。

凌澜回头看了看叶炫,叶炫心虚地垂下眼,凌澜又唇角一勾,转回来扬手,轻轻叩上门扉。

未等里面的人做出回应,他已一边叩门,一边朗声说道:“皇后娘娘,到换药时间了,正好叶统领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送过来给娘娘,微臣给娘娘敷上,伤口也可早日痊愈。”

叶炫闻言,脸上一热,急急喊了声“相爷”

明明他是送过来给这个男人的,怎说他送过来给娘娘?

虽然,根本的目的的确如此。

但是,他掩藏得极好不是吗?

想了很久,他才想到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难道这个男人猜透了他的心思?

闻见他喊,凌澜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难道说自己不是送过来给娘娘的,那屋里的那人不是也听得真切?

正有些无措间,“吱呀”一声,房门自里面被人拉开,女子盈盈立在门后边,看着两人。

原本凌澜是回头看着叶炫的,骤闻这一道声响自是知道蔚景开了门,唇角微微一勾。

转回来看向蔚景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已是敛去。

一本正经,他鞠身:“微臣过来给娘娘换药。”

他知道,依照先前两人之间的纠复,如果他一人来找,她未必开门,所以他带上叶炫,还将这个信息透漏给她。

旁人在,依照她顾全大局的性子,定然不会不开的。

果然。

门虽开了,却又恐她借故推辞,所以在躬身丢下一句“微臣过来给娘娘换药”之后,他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举步入了厢房。

蔚景怔了怔,不意他会如此举措,站在后面的叶炫,更是对他的‘不顾君臣之礼’吃惊不小。

蔚景无奈地蹙了蹙眉,也让叶炫入了屋。

门,没有关,甚至还拉得洞开,她走回房中,看向两人。

“多谢相爷跟叶统领的关心,本宫的伤无碍。”

此话虽是推脱,可也确实是实情。

她是医者,她刚才自己解开绷带检查过自己的伤口,根本没事。

只是,她不禁奇怪,取血那时,她正在想叶炫跟鹜颜的事,心不在焉也没注意,伤口竟然那么小,居然能在那样的时间内,放出半碗血,简直不可思议。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这厢,凌澜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娘娘坐下,让微臣来替娘娘换药。”

“本宫说了,无碍。”蔚景皱眉,语气不自觉地就蕴了一抹不耐。

凌澜依旧微伸着手臂,保持着那个请的姿势,张嘴正欲再说什么,却是被蔚景抢了先。

“我很累,我很困,我想休息,我想睡觉,可以吗?”

蔚景一口气说完,抬眸直直望进凌澜的眼,面色清冷,声音微嘶。

凌澜怔了怔,叶炫被她的样子吓住。

竟然连本宫都省了。

她用的是我。

她生气了。

叶炫眸光轻轻凝起,有些无措地看向凌澜,凌澜微微垂目,长睫低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瓷瓶放在桌案上,再次对着蔚景一鞠,也未说什么,就默然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叶炫站在那里懵了又懵,见凌澜已经出了房门,而房中女子微微抿着唇,脸色不好看,一副也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他也连忙躬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骤然想起女子身上的伤,顿住脚步,头皮一硬,回头,沉声道:“那是宫廷秘制的金疮药,无论是刀伤,还是剑伤,都很有效。”

说完,也不等女子做出反应,调头就走。

可不知是太过慌乱,还是走得太急,脚下竟是被门槛一绊,他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下去,所幸,他是会功夫之人,反应快,连忙伸手扶了门框,稳住自己的身子,这才没有丢丑。

其实,还是丢丑了。

面红心跳,他不敢回头,仓惶离开。

蔚景怔怔站在房中,叶炫的狼狈她尽收眼底。

微微拢了秀眉,她转眸看向凌澜放在桌案上的药瓶,叶炫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那是宫廷秘制的金疮药,无论刀伤,还是剑伤,都很有效。”

看来,这块木头真将她当成鹜颜无疑。

无论刀伤,还是剑伤

眼前又浮现出昨夜,鹜颜引着这个男人的手,将他的长剑送进自己胸口的情景。

也不知她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