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蓦地一痛,是男人的大手不小心落在了她的伤口上,她痛得瞳孔一敛“嘶”了一声。
“痛吗?”男人抬眸看向她。
“你说呢?”痛感还没过去,蔚景咬牙皱眉,没好气地回道。
男人弯了弯唇,垂下眸去,淡声道:“有痛,就说明应该还有真情吧。”
蔚景一怔。
有痛,就说明应该还有真情吧。
微微失神了半响,她才蓦地想起正事来:“既然你没事,那蔚卿呢?”
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或许是因为觉得她是日后可以揭穿某人罪恶嘴脸的重要证人,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她竟然也希望她还活着。
“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没太注意,或许已经死了。”
死了?
她一震,正欲再问什么,门口骤然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两人皆是一怔,戒备地对视一眼,还是凌澜先出了声,“谁?”
用的是夜逐曦的声音。
“甜海!”
影君傲?
蔚景一震,一时有些难以置信,那厮不是回啸影山庄有要事处理吗?昨夜走的,今夜就回来了?这速度也太……
连忙将脚自凌澜的腿上收回来,快速下床。
“你可以动作再快点!”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蔚景一怔,自是明白男人说得是反话,本不打算理会,可想了想,她又扭回头,对着男人嫣然一笑:“你也可以将话说得再酸点!”
如愿以偿地看到男人瞬间脸色一变,她略带得色地将目光收回,发现自己的鞋子还穿在假肢上,便索性直接套了男人宽大的软靴,提着拖地的长袍“吧嗒吧嗒”跑去开门。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折回来,将丢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捡起来戴在脸上。
床榻上的男人就看着他
考虑到屋里的凌澜是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她先将门开了一条缝,伸了个脑袋出去探了探,回廊上,伟岸身姿负手而立,见果然是影君傲,她又四下环顾了一下,就连忙闪身而出,快速带上房门。
“山庄的事办好了?”
见影君傲回头疑惑地瞟了瞟房门,又将目光落在她大大的男式软靴上,她有些窘迫,赶快找了话题问。
“没有,现在回去办。”影君傲的声音稍稍有点闷。
蔚景一怔,愕然看着他:“你还没回去?”
“嗯,马上回去,过来跟你辞行!”
“那你昨夜……”蔚景的话还没有说完,骤闻身后“吱呀”一声细响,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厢房的门自里面被人拉开,男人赤足走了出来,白袍轻荡。
蔚景一怔,见男人还是凌澜的脸,又猛地一惊,“你怎么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所幸夜已深,四下无人,可是,影君傲在,不是吗?就这样出来
刚想说让男人回房,就听到男人已然出了声:“我是专门出来感谢影庄主的,多谢庄主的仗义相救。”
相救?
蔚景一愣,有些懵,影君傲弯起唇角绝艳一笑:“客气!影某并非仗义相救,也并非救你,影某完全是看在甜海的面子上才有此所为,毕竟,你是为了她才入的狱,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是吗?”凌澜眸光一敛,轻轻笑,“更深露重,庄主要不进屋说话?”
一边说,一边身子略略一让,优雅地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可影君傲却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唇角一勾,“不了,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甜海说。”
话落,也不看对方,转眸朝蔚景看过来。
凌澜眼角笑意微微一敛,同样看向蔚景。
蔚景怔了怔。
气氛稍稍有些冷凝。
见凌澜没有要回房的意思,而影君傲又说想单独跟她谈,蔚景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要不,我们去那边?”
影君傲说:“好!”
某人马上就提出了异议:“别忘了自己现在是夜逐曦,有那么娇小的夜逐曦吗?要是被人看到,人家会怎样想?”
蔚景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穿着白袍、梳着公子髻、戴着夜逐曦的面皮,却卸掉了假肢,以致于一大截袍子都拖在地上,这个样子的确有些……
“你等我一下!”朝着影君傲说完,她转身作势就要进屋,却又被男人拦在了门口:“你不会要再去穿上假肢吧,你看看自己的脚伤成怎样?当然,如果你不怕脚废了,随便你!”
男人沉声说完,朝旁边一让,蔚景愣了愣,影君傲已先她出了声。
“就几句话而已,无需那么麻烦,走,甜海!”话音未落,他已是拉了蔚景的腕,直接将她拖进了旁边的一间厢房,进房之前,他又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凌澜:“这样,既不会被别人看到,也不会再弄伤双脚,两全其美,相爷觉得呢?”
凌澜脸色一变,影君傲已将房门关上。
第一更,今天有加更,传说孩纸们想看的好像有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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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怀,篡心皇后,【168】我哪个也不信,我就信你(一更)
夜风习习,弯月如钩。舒悫鹉琻
长长的宫道上,一抹身影步履如风,急急往出宫的方向而去,迎面碰到的巡逻的禁卫,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叶统领,这么晚了,去哪里?”
“叶统领,这是要出宫吗?”
是的,他要出宫,按理说,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他都加派了人手巡逻,他更应该留在宫里,可是,他终究拗不过心里想见某一个人的冲动,她说,只有几日,她这次只呆几日龛。
几日之后呢?或许又是几年的不遇。
人生有多少个几年?就像今日出事的那个凌澜,半个时辰前,还在帮他研究丝绢,半个时辰后就灰飞烟灭。
还有皇后,皇后亦是,那么年轻光鲜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平时也未见那个帝王怎么珍惜,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他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卿。
人生无常,命运多舛,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能做的,也就珍惜这仅有的几日而已。
就算她是前朝七公主又如何?
一边走,一边伸手自袖中掏出玉坠和丝绢,因为怕玉坠在宫里被其他人发现引起什么纠复,后来,他就没挂在剑鞘上了。
丝滑的触感入手,他难掩胸口震荡,不由地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却不想,竟直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骤不及防,他踉跄两步,玉坠和丝绢脱手而出,他一惊,连忙伸手去接,却只接住因重量轻就在近前的丝绢,而玉坠甩出老远,等他再飞身去救,玉坠却已是“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借着边上的风灯,他垂眸望去。
翠绿的玉面泛着莹润的光泽,赫然两半。
他脸色一变,弯腰将两半碎玉拾起,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扭头就想破口大骂那不长眼之人,却发现是个老嬷嬷,被他撞翻在地,到现在还没爬起来。
强自将怒气压抑住,他不悦地上前,将老嬷嬷自地上扶起:“你没事吧?”
老嬷嬷显然摔得不轻,被扶起后,还有些站不住的样子,他一松手,她又趔趄了两下,他一惊,又赶紧再次将她扶住,手中的丝绢再次掉在地上。
老嬷嬷垂眸望去,忽的脸色一变,愕然抬头。
农院,厢房,烛火如豆
女子轻纱掩面,坐于桌前,面前的桌上,小菜摆了一席。
两双竹筷,两个杯盏,面对而摆,却唯独女子形只影单。
纤手提壶,轻轻将两个杯盏撞满,女子一人独饮。
薄酒微醺处,女子的明眸中慢慢爬上血丝,门口传来响动,来人脚步沉沉,女子长睫轻颤,她知道,她的人还是来了。
男人推门而入,女子没有回头,坐在那里再次端起杯盏,纤指轻撩面纱,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皱眉咽下时,男人已走至她的对面坐下。
他看着她,她嫣然一笑。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虽有轻纱掩面,那含笑的眼角眉梢却是说不出的风情魅惑,男人眸光微微一敛,将视线别过,垂眸看向面前杯中酒。
酒面一漾一漾,倒影着自己悲伤的眉眼,他唇角一勾,大手执起杯盏,仰脖,亦是一口饮尽。
“我以为你不会来。”女子最先打破了沉默。
“为何不来?”男人问,伸手提过桌上酒壶,替自己斟满。
女子笑笑:“明日我就走了。”
“嗯,”男人点头,又兀自饮了一杯,“我猜也是。”
女子怔了怔,见男人又提壶想倒酒,就连忙伸手将酒壶接过,“你酒量不好,少喝。”
男人轻轻嗤笑,笑得有些不知所谓,不过,也未强求,就将手收了回去。
“有什么要说的吗?”女子眸色深深,凝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中杯盏,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酒盏的杯口,其声恍惚:“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女子眼波微动,“当然!有缘就一定能见到。”
“有缘?”男人再次轻嗤。
“有缘是什么时候呢?”男人徐徐抬眼,迎上女子目光,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又是几年后,或者你身边的某一个人身陷囹圄之时?”
女子脸色一变,男人轻轻笑开。
在女子微愕的目光中,男人伸手自袖中掏出一方丝绢,轻轻抖开。
“能告诉我这方丝绢上面绣的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吗?”
女子没有吭声。
男人的声音继续。
“你知道吗?今日两个人告诉了我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我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所以想问问你。”
“司乐坊掌乐凌澜跟我说,这是一首思君曲,表达了丝绢主人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夜夜思君不见君,只能独自饮泣;可一个懂音律通乐理的老嬷嬷跟我说,这是一封信,信上说,她已安全、拖住叶炫、挟持皇后、去九景宫;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哪个也不信,我就信你,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
男人将丝绢摊在女子面前,一瞬不瞬看向女子。
好一个借他之手的连环计啊,虽然,前两句他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后两句他懂了。
他原以为,去九景宫是锦弦的计谋,是他故意回来禀告说‘她’在九景宫,引君入的瓮,却原来,对方本就是这样计划的,无论他们引还是不引,对方本来就是准备去九景宫的,是吗?
如此看来,凌澜还活着是吗?
她的营救任务完成了,他被她利用完了,所以,她说,她明日要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