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
他瞳孔一敛,怎会没有人?
一颗心从未有过的狂跳,他慌乱四顾。
依旧不见女子身影。
怎么会?
就算是有人前来,他一听到脚步声就过来了,他应该比对方快,对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在这样门窗紧闭的情况下瞬间将人劫走。
可是,她就是不见了。
他在中殿,她也不可能外出。
那她人呢?
眉心一皱,他转身疾步出了殿门。
外面夜色正浓,黎明前的黑暗,他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宫殿的琉璃瓦上,借着风灯的光亮,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刺客的身影?
还真是出奇了。
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他影君傲的眼皮底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行,得赶快找到她才行,赶快,必须。
从琉璃瓦上飞身下来,正好碰到一队巡逻的禁卫,他上前,“快去禀报皇上,就说,右相夫人不见了。”
那禁卫一听,岂敢怠慢,疾步而去。
锦弦很快就来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明黄寝衣。
在他身后跟着赵贤,跟着叶炫,叶炫全副武装。
睡在左右偏殿的宫女玉香以及兰竹也闻见动静赶了过来。
宫里的禁卫也都出动了,只是为了不造成恐慌,追查在秘密进行。
一堆人都在内殿里,希望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影君傲仔细检查着内殿的两扇窗户。
说实在的,刚开始,他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锦弦所为,目的是为了陷害他,借此挑拨相府跟啸影山庄的关系,毕竟蔚景是他带进的宫,又在他的保护下失踪。
后来,他静心一想,不是,不是锦弦。
如果此时在啸影山庄,或者在相府,可能会是他,在宫里,就绝对不是。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地盘,是他的皇宫,那日坚持让蔚景进宫的人也是他,蔚景在宫里出事,他更是逃不开干系。
所以锦弦不至于蠢笨到陷自己被动。
那会是谁呢?
脑子里有一个人的影子划过,不过,很快也被他否认了,那人也不会。他不会自己找死,也不会陷蔚景于困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此时的蔚景躺在一片黑暗里,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意识开始淡薄、思想也有些溃散,浑身力气全无,她现在就算想要去按那个机关,却已然动不了了。
就在她绝望地想着,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在这里面窒息而死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纷沓的脚步声,人声。
似乎有锦弦的、影君傲的、还有好多人的……
虚弱地弯了弯唇,看来,她的猜想没错。
果然是锦弦。
果然怕她死了,在最后的关头来了。
所幸,所幸她没有按机关,所幸她坚持了下来……
而内殿里的人还在各种找着线索。
锦弦缓缓在房中踱着步,踱着,踱着,踱到一方富贵蒲团上停了下来,眼梢轻轻一掠,掠过宫女玉香。
站在床榻边的玉香眸光微闪,低过头去继续在床头找着蛛丝马迹。
骤然,闻见锦弦低低一呼,众人一震,循声望去,就看到那道明黄身影骤然往下一坠,等惊错的他们反应过来,蒲团处已“唰”的合上。
哪里还有帝王的影子?
众人大骇。
醉君怀,篡心皇后,【157】右相夫人不见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不知该不该去取,正想再补问一句,男人忽然转头看向他。舒悫鹉琻
“有喜欢过人吗?”
叶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男人又转回头,继续负手往前走着,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你肯定没有喜欢过……”
叶炫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忽然就开口道:“喜欢过的。”
锦弦一怔,顿住脚步,回头,凤眸促狭,似笑非笑,略带几分探究地打量着他:“哦?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说来听听,哪家的姑娘,朕替你做主,让你得偿所愿。碛”
叶炫脸色黯淡了下去,低低一叹:“属下也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是谁?”锦弦一愣,更是吃惊不小,微挑了俊眉:“你喜欢人家,却不知人家是谁?”
“是!佻”
“那你问啊,你是木讷了点,但是,不是哑巴吧?”锦弦摇了摇头,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叶炫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黯淡,连眼神都变得有几分飘忽起来,“不知到哪里去问?只跟她见过一面,第二日,就不见她的人了。”
锦弦一怔,忽而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
叶炫没有吭声,似乎沉浸在某段往事里出不来。
“这不像你!”锦弦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就像是有些不认识他一般,摇头,“几时我们稳重内敛的叶大统领会去喜欢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莫非真是一见钟情?”
“不是,”叶炫摇头,其声幽幽:“她救过我。”
微微眯了眸子,思绪似乎一下子就飘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里。
那时,是前朝,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将军,他是这个男人的副帅,被这个男人派去秘密完成一项任务,结果中了禁卫的埋伏,身中冷冥掌,晕倒在一处农宅门口,农宅的主人是一个女子,救了他,不仅将他藏起,躲过了禁卫的追捕,还用内力帮他驱散冷冥掌的毒,而且,因为中了冷冥掌的人极度畏寒,那个女人还用自己的身子暖他,抱着他睡了一夜。他当时迷迷糊糊,意识浅薄,女子是戴着面纱的,他没看到女子的脸,朦胧中,只隐约记得女子一双灵动的眸子似乎会说话,还有……还有柔软的身子,以及让人难以忘怀的体香……
翌日醒来,整个宅院就只剩下他一人,女子不知所踪,似乎夜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当然,他知道不是梦。
这么多年,他也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子。
“原来是美女救英雄的故事,”锦弦的声音骤然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垂眸苦涩地弯了弯唇,他没有说话。
锦弦也不知想起什么别的事情,缓缓敛了唇边笑意,低低一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看来,这世上,谁都逃不过情之一字。
其实,身为帝王,本不应该有这些情绪,古往今来,绝情绝爱才是帝王根本。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哪怕曾经他还是将军,或者更早,连将军都不是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他一直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他很理智,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哪些人应该走近,哪些人应该避远,哪些人可以利用,哪些人一文不值,他都分得很清楚。
所以,他才成为了这人上人,才拥有了今日的一切。
他也从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真的不在乎,他只在乎握在手里的东西,他付出的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为自己的男人不顾一切、不惧生死的女人,或许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心情变得很奇怪,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将他裹得死紧。
或许她还活着,他却不知如何面对?
所以,他只敢试探,一次一次试探、小心翼翼地试探,有时,他恨不得直接上前,看她的脸,看她的脸上是否有假面,可是,他终究是忍住了,他怕。
如果不是呢?他如何收场?
如果是呢?他又怎样面对?
他期待是她,却又不希望是她。
他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心里,从未有过。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今夜……
黑暗中,蔚景咬牙忍着摔跌的巨痛,摸索着爬起身。
所幸这是自己的寝宫,所幸她知道这里有个防备刺客的陷阱,不然,这样跌下来,这样伸手不见五指,她还不得吓死。
这个陷阱是当年她父皇为她而建的,目的就是以防有刺客闯入,可以让其掉进这里面,那个蒲团的位子是门口进入内殿的必经之地,就算刺客闯入或者出去,必须从蒲团经过。
这也是那日凌澜坐在上面弹琴,她让他坐远一点的原因,虽说,不开动机关是不会掉下来的,但是,当日内殿人多,而且,除了她知道机关在哪里,锦弦也知道,她曾经告诉过锦弦,所以,防患于未然,她还是让凌澜坐开了去。
凭着记忆,她伸手探向角落的某一个地方,那里有开启的机关,非常隐蔽,如果不知道的人是绝对想不到在那里的,别说黑得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一片亮堂,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