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一怔,男人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解她肩上的绷带。
她忽然觉得很受伤。
什么叫‘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还怕什么不好?’
那些‘能做的不能做的’又不是她要做的。
心头微燥:“还是不要检查了吧?我说了,兰竹已经上过药了,没必要再拆开,等会儿还要再包……”
“兰竹懂医吗?”
男人略沉的声音再一次将她打断。
蔚景一噎,还未回应,男人的下一句话又接着丢了过来。
“想我早点回去陪锦溪,你就少废话!”
蔚景心头一撞,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屋里寂了下来。
当绷带解开,当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入眼,男人眸光一敛,俊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
感觉到手下女子被药粉蛰痛得一颤,男人的手顿住,凤眸目光凝落在女子因为隐忍微微绷住的侧脸上,好一会儿,见女子稍稍缓和,才继续手中动作。
夜,出奇的静。
似乎只能听到墙角的更漏“沙沙沙”的细响,以及两人的心跳,一下一下。
男人炙热的呼吸打在她颈脖处的肌肤上,蔚景微微僵硬着身子,强自忍着那一股酥麻轻醉的微痒。
橘色的烛光氤氲,将屋里的一切笼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蔚景竟生出一丝恍惚来。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药终于上好,伤口也包扎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绷带的尽头娴熟地打了一个活结,正欲将垮到手肘的寝衣替她拉上,门口骤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两人一震,循声望去。
只见大门被撞得洞开,门口,主仆三人的身影赫现。
“你们在做什么?”
最前面的女子一袭洁白中衣,面色比衣白,怒气满盈地看着屋里的两人,牙齿在抖、唇瓣在抖,身子也在抖。
锦溪。
蔚景瞳孔一敛,大惊,边上的男人反应比她快,大手已快速将她的衣领拉上,并替她拢好。
“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嘶声又质问了一遍。
蔚景脑子一嗡。
完了。
醉君怀,篡心皇后,【132】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主仆两人在厨房门口站定。舒悫鹉琻
夜已深,厨房里漆黑一片,冬雨先推门而入,吹了火折子将几处的灯台都一一掌起来,厨房里一片亮堂,锦溪才拾步走了进去。
“公主旁边坐着吧,汤羹让奴婢来做就行。”
锦溪回头瞟了一眼门外,更深夜静,也无人会来,便“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桌案边盈盈坐下。
“康叔说二爷平时最喜银杞明目汤,就做那个好了。旄”
“是!”
冬雨颔首,遂卷起袖管忙碌了起来。
锦溪抿了抿唇,伸手探进水袖的同时,又侧首瞟了一眼门外,眸光微微一闪崴。
蔚景一袭洁白的寝衣,端坐在铜镜前,抬手一一拆掉头上的发饰,顿时,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直垂顺至纤细的腰间。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想笑,幸亏有个顶替她的皇后蔚卿时不时在面前晃晃,不然,长此以往,她想,或许她连自己长成什么样子都忘了。
起身,走到桌案边,准备捻灭烛火上床,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夜风卷入,烛火一晃,她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白衣胜雪,从外面进来,并返身将房门带上。
她一怔,“你……还没回房吗?”
男人没有吭声,径直走到她对面的桌旁边坐下来,抬眸看着她。
见他如此,蔚景心中越发疑惑,微微拧了秀眉:“怎么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面沉如水、没有任何表情。
蔚景眉心皱得更紧了些:“锦溪一直在等你,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终于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什么?
蔚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男人的意思是,他现在穿的是夜逐曦的衣袍,这几日都是鹜颜穿成这样,夜逐曦跟夜逐寒是一模一样的脸,他这样进来,又没说话,又没表情,她如何确定就是他是吗?
“你无聊不无聊?”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蔚景摇摇头,只觉得不可理喻。
深更半夜跑过来玩深沉,就是试探她认不认得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你,你第一次扮作夜逐曦,不对,应该说,我第一次见夜逐曦,那时进宫参加宫宴,我不是就知道是你吗?回来就揭穿了你。”
“是哦,”男人似乎恍悟一般,点了点头,黑眸映着烛火,荧荧光亮一闪一闪,如同秋日潋滟的湖光,“我扮了很多年,从来没有人识出来,你是火眼金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