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兄弟二人去书房,妯娌二人回厢房。
“大嫂的病还好吧?”
同路而行中,锦溪一脸“关切”地问。
蔚景微微笑着,真想回她一句,让公主失望了,没死。
“多谢公主关心,已无大碍。”
紧接着,锦溪又似才发现她肩上的伤一般,惊叫。
“大嫂,你的肩怎么回事?”
“哦,不小心被一只畜生咬了。”蔚景淡然应道。
闻言,锦溪脸色微微一白,本就虚假的笑容更是僵硬了几分。
蔚景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为何是这种表情。
天地良心,她并没有隐喻什么。
唇角轻轻一翘,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并没有鬼,鬼在人们心里。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想得多了吧。
一时,心中竟生出几分愉悦。
抄手游廊分道扬镳的时候,锦溪突然喊住了她。
屏退了随行的兰竹和冬雨,锦溪几经犹豫,才开口问道:“这几日,二爷都跟你们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二爷有没有生我的气?”
蔚景一怔,没想到她特意将她喊住,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锦溪有多好面子,她很清楚,可是,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然丢下面子来问一个她平素讨厌的敌人。
没有用大哥大嫂,用的你们,没有用本宫,用的是我,跟刚刚飞扬跋扈、惺惺作态的女子完全判若两人。
蔚景忽然觉得,她也不过是红尘中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而已。
而凌澜对锦溪……
有几分真心她不清楚,毕竟娶她也并非他所愿,是锦弦强意安排过来的棋子。
想了想,蔚景道:“这几日我都在养伤,二爷一直跟相爷一起,我没见提起公主的事,二爷应该不会生公主的气。”
这种问题,让她一个局外人怎么回答,说生气也不是,说没生气也不是,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她只能模棱两可。
那一刻,她竟不忍心伤她。
厢房里,水汽氤氲,浓浓地花香味从屏风后传来。
并拢手指舀起水,撒到光洁的肩头,女人的一张脸被热气熏的泛着粉红。
今夜他回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
心中胀满期待,同时也有些埋怨。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本也新婚不久,又刚刚小别,不应该是浓情蜜意吗?
可他回府后竟然连厢房都没进,连跟她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去了书房,然后跟夜逐寒商量什么事情,商量到现在。
两个相国而已,竟然比她的皇兄还忙!
应该是忙吧?
不是因为生她气、故意避开她,不想见她吧?
毕竟她接二连三地做错事。
先是因为发簪大闹铃铛的冷宫,后又怀疑夜逐寒是女人,做出下红殇的蠢笨之事。
他生她的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象征性的气气就好了,总不至于一直不理她吧,毕竟她是女人嘛,一个大男人总归要让着她些吧,而且,她还是公主不是吗?
刚才也不知自己哪根神经搭错,竟然跑去问那个讨厌的女人,夜逐曦生气了吗?
那个女人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什么叫“我没见提起公主的事,二爷应该不会生公主的气”?
应该?
她什么身份?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早知道不问她了,后悔死了。
想着,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锦溪又叫秋蝉在浴桶中添了一些热水。
手指都有些发皱了,男人却仍然没有回来。
她只好穿了衣服,焚了一些她从宫里带来的香料。
房间里香味弥漫,她的头发都干了,门口却仍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瞥了眼沙漏,她终是忍不住披上衣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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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怀,篡心皇后,【131】不小心被一只畜生咬了
“蔚景……”
她不理他,将脸埋得更深了些。舒悫鹉琻
他伸手扳她的脸。
她扬臂挥开他的手。
他直接将她拉起,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将她吻住旄。
重重的、发着狠的吸吮着她的唇、需索着她的呼吸,也不管不顾她肆意漫出的眼泪流进嘴里,又脏又咸。
因为隐忍不出声,蔚景本就哽咽得呼吸不过来,骤然被他这样拉住一吻,更是窒息得几乎就要晕厥。
这算什么崾?
这是什么意思?
蔚景皱眉,用力推搡着他,意识到她粗重的鼻息,男人没有强求,缓缓放开了她,可下一瞬,又将她重扣进怀里。
“对不起。”
男人的下颚抵着她的发顶,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轻声道。
蔚景怔了怔,恍惚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说什么,是说对不起吗?他是在跟她道歉?
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他,只见男人亦是蹙眉凝着她,凤眸深深,跳动着各种复杂激烈的情绪。
“为何道歉?”
她哑声低问。
男人没有吭声,抬手,温热的指腹,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水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个。
看到她泪流满面、却哭得悄无声息的样子,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拧,于是这三个对他来说非常陌生的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不是一个会道歉的人,从来不是,因为他觉得,人生之事,要不不做,做了就不悔,做之前必定权衡过利弊,所以做之后所产生的影响,他只看他想要达到的,其余的,统统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第一次,他想要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
发自内心的。
他知道,这次他真的伤了她。
不是镇山兽,是他,他知道。
从未见她哭成这个样子,那样隐忍,那样倔强,却又那样无助伤心。
所以,他怕。
那种惧怕的感觉从昨夜之后,哦,不,应该说从昨日她紫草过敏之后就一直绷紧在他的心里。
她的隐忍,她的平静,她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她被镇山兽伤了以后,将攥在手中的缠云草颤抖地递进他的掌心,她揉了字条、虚弱地用尽全力地往他身上一掷,她恭敬地也淡漠地跟他说,“多谢相爷方才出手相救。”
都让他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也是很久才明白过来,那种感觉,是怕。
早上站在她厢房的门口,他几经徘徊,换做寻常,他是她的夫,既然回府,自是两人一起,他又何须跟她商量,只需通知一声,午膳后回府,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可是,这一次,他却怕了,怕敲门,怕面对,怕听到他怕听到的。
如果她说不回去,如果她说不回去……
难道他说,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他怕他逼迫不出口。
后来,在花园里听到她跟锦弦的对话,她说,她想跟他在一起,他回,她自是也回。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情,欣喜不已又心疼不已的心情,欣喜她愿意跟他回去,心疼她到了这样的时候,却依旧在替他考虑,在为大局考虑。
出发的时候,找不到她,他的心情再一次沉到最深处,他以为她终究是不愿意回去。
最终,她还是来了。
他想,如果她不来,他可能会再杀回去。
不是可能,是一定。
因为他本就准备这样做。
只是上车后的她,一副清冷寡淡、拒人以千里的样子,所以,他这个天生不知解释为何物的人第一次想到要解释。
只是,他真的不知该怎样解释,想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他没法解释。
而她的样子,让他无措。
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副不咸不淡、事不关已的“嗯”“哦”的样子,让他心头又躁又怒又急又无能无力。
所有的情绪在心里紧紧蹦成一根弦,那跟弦终于在看到她无声放哭的那一瞬间“嘣”的一声断掉,所有的情绪喷薄而出。
“对不起。”
他轻轻揩着她脸上满面的潮湿,似乎除了这一句,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语言。
蔚景抬手,将他的腕握住,眼眶红红地望进他的深瞳,喃喃而语。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