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笑笑摇头,“不要紧,稍微有点痛而已,走走活动活动就没事了。”
所幸锦溪也没有过多纠缠,不过,她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她等会儿怎么跟凌澜换回来?
而且那个顶替她的女人跟夜逐寒走了,会不会回了相府,如果回了相府,她又怎么跟她换回来,如果换不回来,这样不是就凭空多了一个人出来,那么,她怎么办?
一路忐忑来到宫门口。
宫门口相府的马车只剩下一辆,果然夜逐寒已经先行离开了。
打了帘子,她先扶着锦溪上了马车,正欲也弯腰钻进去,就听到一道低醇磁性的男声传来。
“二爷!”
如此熟悉!
她一震,是凌澜。
愕然回头,就看到宫门口,凌澜一身乐师礼服,长身玉立,此时正是黄昏,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斜染过来,将他的身上渡上一片虹彩。
见她回头,他缓缓拾步朝她走过来,脚步翩跹,让她忽然有种俊美的画中人从画卷中走下的错觉。
收了目光回神,她从马车上下来,他也已行至跟前。
锦溪不知怎么回事,打了帘子,探头看向外面,凌澜连忙对着她微微一笑,略一颔首道:“关于下个月溪公主生辰上的曲子,凌某有几个问题想要跟二爷探讨一下,不知二爷现在有没有时间?”
蔚景一怔,何止是她,锦溪更懵,“本宫生辰上的曲子?”
“正是!”凌澜点头,忽然又似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哎呀,瞧我,二爷嘱咐过说要给公主一个惊喜,让不要跟外人道,凌某竟然给忘了……”
凌澜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锦溪却笑了,眉眼弯弯,娇嗔地斜了蔚景一眼,小嘴微微一撅:“本宫又不是外人。”
蔚景浑身一阵恶寒,咬牙亦是眯眼一笑,“这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嘛!”
“切”锦溪不以为然地撇嘴,脸上笑容却越发璀璨明艳,凌澜又上前一步,“能否请公主先回,凌某跟二爷探讨完了,会派人尽快送二爷回府?”
蔚景一怔,凌澜的用意,她自是明白。
锦溪又是撇了撇嘴,却难掩小女人满脸满眼的幸福感,嘟囔道:“神神秘秘的,本宫还不想听呢!”
末了,又红着脸娇嗔地瞪了蔚景一眼后,转眸对着车夫道:“我们先走!”
目送着马车慢慢离开,蔚景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到凌澜正在看着她,只是眸光早已不是刚才的那一份温润,而是深幽,她一怔,他已淡淡地丢了句,“走吧!”就拾步走在前头。
蔚景有些懵,为他的话也为他的反应。
走吧?
去哪里?
略略怔忡,见他已走远,便连忙跟了上去,一时竟忘了自己踩着假肢,捡步子捡得又急,一个趔趄,身子陡然失去平衡,整个人就直直朝前扑了下去。
她惊呼一声,眼见着就要扑倒在地,臂上蓦地一重,一股外力瞬间将她的重心拉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她怔怔抬眸,就看到男人的俊美如俦的容颜,是去而复返的凌澜。
她刚一站定,凌澜就已连忙放开她的手,环顾了一下四周。
蔚景知道,他是怕被别人看到,也是,两个大男人这样很奇怪,只是,只是,他的身手真的好快,明明她看到他已经走了好远了,竟然眨眼功夫就回来扶住了她,而且,他长了后视眼吗?
这次为了配合她,男人放慢了一些脚步。
两人无声地往前走着。
好奇怪,以前,她从不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会尴尬,现在她竟有一些不自在。
是因为两人有了那种关系吗?还是经过今日这件事,她越发觉得他的可怕与深不可测?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关于那个有着真正鹜颜脸的女人,关于半路杀出来救场的铃铛,关于今天的一切切,她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一时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想了想,她寻了一个最安全的问题开始。
“你刚才去哪里了?到处都没看到你。”她瞟了瞟走在身侧的男人。
“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取名册了。”男人淡声开口。
蔚景一怔,这才想起名册的事来,本来,她是准备带他去取的,可是,刚从密室出来,正赶上锦弦让众人紧急集合,没办法,她便先将所藏的地方告诉了他。
“拿到了吧?”问话间,两人正拐过一个拐角,男人忽然停了下来,蔚景一看,拐角处竟是停着一辆马车。
男人掀了车厢的帘子,回头看向她:“上去吧!”
醉君怀,篡心皇后,【084】已与人交合过
“亏你想得出,”锦弦嗤然冷笑,忽然倾身,凑到铃铛面前:“朕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
蔚景心口一撞,这话的意思
他不信。舒睍莼璩
他不信铃铛的话,是吗?
铃铛没有吭声,锦弦却已是直起腰身、坐了回去:“说你聪明吧,连个失火时间都能安排错,说你愚蠢吧,竟然还知道用面皮嫁祸他人。枸”
原本沉冷的声音此刻竟带着一丝玩味。
蔚景就又懵了,这是……信还是……不信?
“既然你如此处心积虑,”锦弦抬手轻拂了袍袖上的一个小褶皱,徐徐抬眼,凤眸粼粼睥睨着铃铛,骤然眸色一冷,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那为何现在又要主动承认?顼”
果然是不信!
一颗心大起大落,蔚景突然发现,锦弦竟是如此会操纵人心的高手。
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莫过于此吧,东一句西一句,不显山露水,却能轻易让对方崩溃。
铃铛显然是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臣妾原本以为皇上查一查,查不出什么,就会算了,谁知皇上竟决心至此,查完女人,查男人,臣妾明白,如果查完男人,还是没有,皇上一定会查臣妾几人,与其到时再被太医查出,不如主动承认,而且,臣妾也知道错了,不想一错再错,恳请皇上看在臣妾知错就改的份上,能原谅臣妾这次!臣妾以后绝对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铃铛一边说,一边对着锦弦,深深俯首。
蔚景从背后看着她,再一次觉得她是那样陌生。
第一次是那日在宫里的花径上碰到,得知她还活着,竟然是贤妃娘娘的时候。
当时她的丝绢掉了,婢女替她拾了起来,她搭着婢女的手,袅袅婷婷地离开,哪里是那个风风火火、有几两心事都尽数写在脸上的铃铛?
还有现在,虽然一副罪人之态,且态度诚恳,可是,一言一语,条理清晰,丝毫不见紊乱。
面对锦弦这样的男人,能做到这样的人,内心的强大程度绝非一般。
这么多年的相处,是她真的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吗?
还是这个女人掩藏得太好?
她为何要在她面前掩藏?这么多年如一日的掩藏。
这般想着,她就不得不怀疑起此次这个女人如此做法的动机来,真的是对她这个主子的忠心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当然,人家甘愿赴死,她本不应该小人之心的,但是,经历了太多事,看错了许多人,她不得不防。
那厢,锦弦半天未响,倒是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蔚卿开口了:“皇上,贤妃她能及时站出来,说明她的确知道错了,请皇上……”
“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蔚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锦弦厉声打断,“知道错了,事情就能回到原点吗?知道错了,朕的六房四宫就能好好的吗?知道错了,大家就没有在这里浪费一天的时间吗?”
锦弦口气灼灼,咄咄而问,蔚卿脸色一白,吓得连忙噤了声。
这个男人几时对她这样过?
不过,她原本就不是想要真的求情,不过是碍着明面上,她是铃铛曾经的主子,才不得不出言相帮,既然,这个男人不打算放过,那么,如此甚好,正合她意。
当初,要立铃铛为妃也是这个男人的决定,男人说,要让世人对她这个假冒蔚景的人深信不疑,立蔚景的婢女为妃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总算要除了去是吗?
不动声色,她敛了心神,便坐在那里不再多发一言。
锦弦冷冷盯着匍匐在地上的铃铛好一会儿,忽然道:“张太医!”
蔚景正在看蔚卿的表情,忽然听得这一声张太医,心中一惊,已然猜到锦弦要做什么。
果然,张太医恭敬上前,锦弦明黄衣袖一扬,直直指向铃铛:“给朕探她的脉!”
张太医领命,走至铃铛面前,蹲下身。
蔚景只觉得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眸光紧紧,盯着太医将手伸至铃铛俯撑在地上的腕上。
铃铛依旧保持着跪俯的姿势,脸深深地埋在地上,一动不动。
全场静谧,落针可闻。
片刻,张太医起身,对着锦弦微微一躬:“启禀皇上,贤妃娘娘的确中过媚香,且……”
蔚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且什么?”锦弦冷声追问。
张太医勾着头,额上冷汗涔涔,抬袖拂了一把额上汗滴,才接着道:“且已与人交合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