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艳秀儿却没有忽视她运作的算计,目光敏锐精明,滴水不漏。
艳秀儿心里震惊的发现秦十一是一个非常冷静、镇定比她决绝的女人。
其实这一路走来,艳秀儿是一直都在刻意告诉自己,她就是南宫墨的女人,她的情敌,她要的对手
可是这一刻,看着她眼中冰冷,他却是突就会觉得害怕,她有些怀念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小皇帝来,她坚持的梦想真的比自己的孩子重要吗。
可是如果这些不是心里有着南宫墨,她真的活不下来,矛盾的思想拉扯她的心口生疼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哪怕是心里再怎么矛盾,这一块他也一直都不敢自己去深究,因为想的越多,他的心里就越发觉得惶恐和不安,甚至于开始怀念自己的孩子,突然想到自己这些年握着的就是自己的幻想,可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种心思浮动,艳秀儿的心里突就有几分暴躁起来,冷声开口道,“秦十一只要你乖乖跟我走,这些人,我可以保证他们全身而退,你是个聪明人,这样无谓的牺牲做了也是白做。”
“跟你走?凭什么?”十一反问,“艳秀儿,我本不想和你对立的,可是你却绑架皇上现在又绑架本宫,你不会这么天真,还以为这事儿会有回旋的余地?或是有朝一日我会改变初衷吧?”
如果不是她的话,南宫墨不会去征战,她现在依然看到平儿嘴角的快乐。
“所以事到如今,只有你死我活的局面了。”艳秀儿冷冷的说道道,半点也没有把她的话听见去。
下一刻艳秀儿目光一寒,冷冷的打了个手势,“别叫他们跟着来。”
言罢,完全不等其他任何一个人做出反应就一把扣住十一的手腕扭头继续朝前奔去。
十一被他拽了个踉跄。
“娘娘!”后面大双叫了一声,紧跟着已经刀光剑影,厮杀声拔地而起。
艳秀儿的密卫身手了得,而跟着南宫墨的这些死士们也十分厉害,双方混战在一起,旗鼓相当,一时间只打的难舍难分。
艳秀儿拽着十一的手腕继续往西奔去,刚刚过了岔路口,前面的小树林里就又有四名密卫迎出来护卫,迎接艳秀儿。
这下艳秀儿带着秦十一逃离的速度就更快了
田七的心里焦躁的厉害,却也实在分身乏术,再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全力迎敌。
树林里,艳秀儿拽着十一的手腕一路向前,出乎十一意料之外的是,他竟是把这林子里的方向和道路也都摸索的清清楚楚,哪怕是处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之内,他的方向把握依旧精确,左右拐了几道弯之后,十一脑中已混沌,又撇不开她的手,只能由他牵引着往前。
这片林子不是太大,但也绝对不小,两人穿梭其中,直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见到林中隐约被踩踏出来的一条小径。
有些微冷意蔓延的光线穿透树梢落下来,眼前的道路却是清明一片。
十一的心里戒备至深,更是暗暗惊讶于艳秀儿在这一次行动之上所做的准备,这样的思维和一个军人的思维是一样的,难道这个艳秀儿当过兵吗。
十一的眸光一深就笃定的知道,如果她所料不错,出了这个林子,外头就该有更多接应艳秀儿的人。
果然,还不等两人完全出了林子,小路两侧的数目丛中就又飞快的聚拢过来二十余道影子。
十一手腕一翻,趁着艳秀儿松弛的阶段,她手上的钗一下刺进她的手腕里。
那是她撒鳞粉时候掰断的头钗一直藏在袖子里就等着一个机会使用。
头钗上带着鳞粉,在昏暗的树林里发着蓝幽幽的光芒
“那针有毒!”艳秀儿的密卫低吼一声。
艳秀儿的瞳孔一缩,腰身猛地往后一压,原本冲着她胸膛方向而去的头钗刺向她的脖子。
“贱人,你找死。“艳秀儿的眼中却是未见杀气和怒意,只是泛起一丝冷笑。却是艳秀儿分神,把安置在自己手镯子里里的信号发了出去。
本来想要在艳秀儿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小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方才因为她突出手,那些密卫是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便留了漏洞出来。
其实在艳秀儿要来宫中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的预感,不过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只好找来田七商量,只是没有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艳秀儿竟然在煤矿上动手脚。
而艳秀儿虽只在她发射毒针的时候就已经洞悉她声东击西的意图,想要阻止却都来不及,只能眼见着她把信号发了出去。
“你果是好算计!”艳秀儿一个箭步上前,再次将她的手腕握牢,害怕抓不住她,甚至用绳子将她们两个人的手全部绑起来。
“彼此彼此,我本来也没指望凭着这样的小伎俩就能取你的性命,可是你想要这么顺利的掳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十一挑眉,冷嗤一声。
艳秀儿却未动怒,只是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取了她手上头上配饰,连着腰带和鞋底等一些容易藏东西的地方都飞快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她身上再无藏私才作罢。
这一番动作下来,虽他的行动极快,但是林子外头已经有一行黑衣人闻讯而来。
“你事先就知道我会走这条路出城?”艳秀儿的心口一缩,不可好意思的冷笑出声。
“也不全是!”十一道,坦对上他的视线,“东侧城门有重兵守卫,你不会往枪口上撞。而南城门更是百姓们出入的主城门,历来都被限制的很严,你也肯定是要避开的。剩下的两条路,无非就是北门和西门,以我手上的人手,要在这两处布放,绰绰有余。如何,是你现在就束手就擒,还是我们继续斗下去?”
艳秀这一次因为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不方便大张旗鼓,他带在身边是人手有限,而十一她是皇后,她所有人马都光明正大的驻留此地,在人受上就充足了很多。
艳秀儿看着她眼中冷厉而陌生的光彩,眼底也隐隐有了几分戾气浮动。
不过这个时候,却容不得他多想。
眼见着对面的人迎了上来,他就是当机立断的冷喝一声:“挡住他们!”
密卫门顺势而上,再次和十一召集来的援兵交上手。
艳秀儿却不在此处观战等待结果,而是拽着明乐一闪身,换了个方向又闪进林子里。
这里因为气候的关系,树木十分的繁茂,十一的方向感一直很强,但是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也是头晕眼花。
因为知道十一在这个方向上设置了障碍,唯恐着前面还有伏兵,艳秀儿立刻就改了线路,直接弃了提前选好的离京路线,取道一处十分崎岖隐秘的山路前行。
只是她吃了毒药自然浑身无力跟不上艳秀儿的脚步,拖延了不少的时间,两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前面再过一处谷地就能穿出山坳,彭修的脑中突如电石火光般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他猛地刹住步子,回头,看着十一狼狈邋遢却不失镇定冷静的面孔,沉声道:“你还有后招?”
如果不是这样,这一路上走下来,她不可能会这样顺从。
十一也不怕他知道,闻言却是不答反问,“难道你没有?”
艳秀儿一愣,盯着她的同时目光突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这个女人,竟可以算计到这样滴水不漏的地步,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她到底是做了多少手准备?一路下来,他的人已经被拦截了两拨下来。
他身边可用的,总共也不过百余人手,两次下来,已经折进去了一半,哪怕那些人不死,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摆脱田七那些人的阻挠追上来。
他的力量,在逐渐的被分化!
思及此处,艳秀儿一直成竹在胸的心里突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你——”他的神色突变得恼怒而戒备,还不待要说什么的时候,对面的谷地外头就又有十几名锦衣卫的人身形矫健的急速奔了过来。
“主子!”为首的一人对他拱手一礼,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凝重。
“有埋伏?”艳秀儿暗暗提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只就冷声问道。
“前面发现了一支队伍的痕迹,当是燕国的军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出现在这里。”那人道,“属下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又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兵没敢凑近了窥测。”
艳秀儿的面色一寒,已经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秦十一。
十一的唇角微微上翘,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用问她已经知道——
这件事,必定是和她有关。
突然艳秀儿浑身一激灵:“是魏行对不对?”
突然秦十一看到外面的雨慕然开口:“平儿,如果爹娘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啊?”
南宫平眼中出现了慌乱:“爹娘为什么不在了,娘不要吓唬我。”
“不,平儿,身为帝王家的儿女心里都要有最坏的打算。”秦十一眼中满是冷芒。
南宫平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要,娘,没有如果。”父亲的事情已经让他很伤心了,如果母亲没了,南宫平不敢想象。
秦十一摸着南宫平的头发指着前面雨幕的黑夜:“平儿,记住了,这天这地是你的,娘领着你上的朝堂也是你的,记住了吗,孩子,不要让人牵着你走,要让大臣臣服与你,尽管血洗皇宫在在所不惜,明白了。撄”
南宫平听到秦十一的话,小小的身体也慢慢布满了冰冷的霸气,仿佛自己真是将这天地踩在脚下:“恩,我会了,我让燕国变成最强大的。”
看到南宫平的样子,秦十一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偿。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朝廷上发洪水的折子好像雪片一样飞了过来,秦十一有条不紊的调兵遣将救灾,还把灾后防疫工作做了重点防护。
很多老百姓都大呼这次救灾的及时,秦十一拿着一本折子淡淡的说道:“平儿,这个苏杭运河的河道维修的期限要到了,等这次雨停后,你要派人去监察一下知道了,你说派哪个大臣好呢?”她这些天经常这样用这样的方式来征询南宫平的意见。
开始却没有到南宫平的回答,秦十一放在奏折才发现南宫平趴在自己的腿上已经睡着了。
她嘴角淡淡扬起了笑容,眼神里满是心疼,她知道自己在拔苗助长,自己的平儿才五岁而已,就要记住这些事情,可是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她想多教孩子一些东西。
看了看身边的水漏快要到卯时了,今天就让自己儿子睡觉吧,早朝她来主持。
悄悄把南宫平抱到长榻上盖上被子,南宫平似乎睡的并不安稳,嘴里嘟囔着:“娘,爹。”
秦十一看着平儿的眉头紧紧锁着,像极了南宫墨的模样,她平平拍着南宫平:“平儿,娘在呢,睡吧,好好睡吧。”
回身批阅剩余的奏折,当她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的时候,门悄悄的被推开,方公公看了一眼睡在长榻上的南宫平:“娘娘,早朝时间到了。”
“恩,太子太累了,今天本宫自己一个人去。”秦十一整理一下衣服。
春晴天走了过来恭敬的捧着九尺凤袍:“娘娘,你的凤袍。”
“恩。”秦十一闭着眼睛伸开胳膊,让春晴帮着她穿凤袍,春晴看着她心疼的说道:“娘娘,你这样太累了。”
“恩,我知道了,等这阵子洪水退下,我也休息几天,走吧。”秦十一眼神恢复冰冷大步的往前走。
早朝刚刚退下,侍卫跑了进来一脸惊慌的说道:“回禀娘娘,庐山煤矿坍塌了。”
“煤矿坍塌。”还没有走出去的大臣脸上露出惊慌的颜色。
“可有工人被砸?”秦十一心里最担心的还是有没有人被砸,这种煤矿坍塌,在现代救护都很难,何况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机械其中的设备。
“还没有,听说工人刚刚要下矿,只有值夜班的人在矿井里,目前估计有二十个人在里面。”侍卫禀报道。
秦十一皱着眉头:“走,我们去看看。”
那庐山煤矿可是新开发的煤矿,而且还有很过签署的合同在里面,怎么会坍塌呢。
秦十一坐着马车往庐山煤矿赶去,昨夜整夜都在批阅奏折,所以坐在马车里想小睡一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十一鼻子间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道,她慢慢睁开眼睛:“大双,怎么不走了。”
可是车外并没有任何动静,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挑开车门帘
竟然发现自己在一个树林里。
秦十一皱着眉头,自己刚才就是小睡了一会,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跳下马车大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喊什么?”一道清脆的带着怒气的喊声在她的身后喊住。
十一猛地收摄心神,朝大门口看去,却是艳秀儿手里提这个深色的布包从外面进来。
她进来的第一眼看的是十一,眼底就跟着闪过一抹讥诮的光芒。
秦十一冷冷的看着艳秀儿身后的是秦国相,眼神满是杀气。
“秦十一倒是沉得住气!”艳秀儿冷笑道,款步走进来,把手里的包袱递到秦国相面前,“喏,你要的东西。”
艳秀儿看着秦国相冷冷的说道:“秦十一见到你的亲生父亲来问好都没有嘛?”
秦十一冷冷的看着她:“在下可是齐国皇后艳秀儿。”
“是啊,不愧是燕国皇后啊,果然名不虚传,被绑了临危不乱,本宫实在佩服你呢。”艳秀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笑了笑道:“燕国现在皇帝和皇后都失踪了,不知道你那个五岁的儿子,现在能干什么,一定坐在金銮宝座上哭鼻子呢,哈哈。”
秦国相没说什么,却是下意识的拿眼角的余光去扫了眼十一的反应。
艳秀儿不经意的转动视线,看好是将他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冷笑,就更是有恃无恐道,“秦国相,今天你做的很好,把你的女儿绑了过来,等我将来收复了燕国,这燕国郡王一定是你的。”
艳秀儿早就在心里想好了,如果将来收复了燕国,她就把燕国变成郡,杀了秦十一,那么南宫墨就踏踏实实的跟着她过日子了。
艳秀儿这话若是拿到别的地方去说,或许只会认为她的目光远大,但是落在十一的前面,那真就是讽刺了。
十一心里冷笑一声,并不与这个神经质的女人一般计较,也不等秦国相说什么,上前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是一套衣服,也不用人逼迫自己就换上了,因为她自己的衣服太大了,待会逃跑的时候,估计会碍事。
艳秀儿让她换上衣服是因为这样好掩藏,皇后不见了,过一会全城大肆搜捕,而通常所谓的搜捕,都是最初的几个时辰严密,他们会搜查马车,男人,却不是很严查这种平民百姓,到时候他们就好逃跑了。
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哪怕是料中了他们应该藏在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间已经混出了跑出去。
乔装打扮,虽然都是最低等的伎俩,但是用意迷惑大多数人的眼球也都是足够了的。
秦国相这次到是没有附和艳秀儿的话,低头站在一旁。
艳秀儿脸上逐渐就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等一会,我们就走,抓她去齐国,我倒要看看南宫墨还从不从本宫。”艳秀儿满眼的恨意,南宫墨跑了,真是岂有此理。
秦国相定了定神,慢慢的说道:“横竖现在也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其实我们在这里多留几日,等风声过去的了再行离开不是更好。”
秦国相在秦十一打了一个转,看向艳秀儿,“这个女人现在可是被无数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何不在此成其好事,有备无患。”
十一有些意外,听到了秦国相的话,而艳秀儿却是突然冷笑一声,甩袖给了他一巴掌。
艳秀儿身上是带武功的,这掌声并不清脆,却是打的秦国相半边牙床都松动,自唇边渗出一口血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样的下把戏,就别拿到我的面前来献宝了。”艳秀儿冷冷说道,“想好过河拆桥,那也是我的事,我不杀了你就不错了,还想趁机放了她。算计我?你还不够资格!”
言罢就取了帽子扔给十一。
十一一声不吭的戴了,对于两人之间狗咬狗的争端半点兴趣也没有。
秦国相被她一巴掌打的半边脸都麻木了,他捂着脸,对艳秀儿怒目而视。
树林光线虽暗,却不影响她能分辨出秦国相的反常,事实上秦国相在南宫墨失踪以后就开始情绪反常了,她几次问南宫墨和他说了什么,他却紧闭嘴不说一句话。
艳秀儿冷笑道,“秦国相现在你帮我做了囚禁南宫墨和秦十一的事情,你已经立下大功了,我见你也不愿意和我多呆着了,我给你准备十万两黄金,足够让你下半辈子逍遥了,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就两不相欠,你自求多福吧!”
十一原是不曾上心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执,此时闻言脚下步子顿时就如同灌了铅,不可思议的扭头朝秦国相看去。
十一看着秦国相恼羞成怒又心虚的模样,胸中忽而就有几分怒意涌动,隐忍片刻还是忍不住的笑了一声出来道:“原来如此!”
四个字,意味深长。
她的目光冰冷如刀,直看的秦国相一阵阵心虚。
就说南宫墨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就那么轻易被绑架呢,原来内鬼就是他。
想到南宫墨失踪的那一夜,十一心里就有一种愤怒情绪。
“咱们之间的旧账,都先记着,来日方长。”十一道,冷冷的撂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