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头上盘着飞仙髻,簪着满头的珠翠,额头上插着一只盛开的绿玉髓制成的孔雀开屏簪,散发出蔚蓝色光芒的宝石正好缀在她的眉眼之间,给她的眼神平添了几分凌厉之色。
她的目光在大殿里的几人身上溜过,尤其是落到柳丝丝的背影上时,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又瞬间散去。
缓缓前行了几步,皇后娘娘走到柳丝丝的前面,才屈膝侧身缓缓见礼。
“妾身拜见六郎!”
赵元朗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任凭谁人遇到眼前的情况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好在他常年练就了泰山崩塌也面不改色的性子。
闻言冷冷一笑:“连朕身边的人,皇后娘娘也是说打就打说罚就罚,朕可当不起你的拜见。”
这话就严重了。
皇后娘娘轻声一笑,反而自行起身前行了两步:“六郎这是说哪里话?妾身也是听下人们无意中说起,今儿文德殿里来了些阿猫阿狗之流,妾身是担心六郎受了小人蒙骗,错把那些阿猫阿狗的也当作金枝玉叶,污了我大赵国皇室的血统。”
赵元朗脸上丝毫笑容也无,起身反剪双手于背后。
“难道在皇后娘娘你的眼里,朕就当真如此昏庸无能,连分辨是非曲直的本事也无?”
他的眼底杀机一闪,又很快隐去。
“妾身绝无此意!妾身冤枉啊!只是妾身听家兄提及,那些乱臣贼子用自己的女儿冒充金枝玉叶,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半点也容不得假。还请圣上明鉴。”
皇后娘娘一脸忧伤,那眼泪是说来就来,哭得好不凄惨。
“此事不用皇后娘娘你来操心!是不是朕自己的根种,朕不会傻到这样的事还分不清。退下吧!”赵元朗一脸的阴沉。
皇后娘娘依然不肯死心:“六郎,妾身……”
“退下!你敢公然违抗圣旨?”
赵元朗厉眼一竖,一股庞大的压力瞬间从他全身散发。
“谢圣上。”
柳丝丝领着孩子起身坐了下来。
四年半不见,赵元朗的身体明显老迈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尤其是两鬓的斑白越发明显了,看得柳丝丝一阵心酸。
“嗳,你叫朕什么?朕不是早就说过了,叫朕父皇!”
赵元朗一脸的不虞,却又舍不得责备柳丝丝:“你这孩子也是,朕前前后后去了多少次信,你居然狠心到现在才进宫,让朕着实失望得紧,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这几年。”
柳丝丝急忙拜下:“谢圣上的体恤,不过自古道礼不可废,如钰不敢冒失。”
“这是朕下的圣意,谁人敢说半个不字?”
将两边的宫娥都打发出去,赵元朗才冲着小小招招手:“来,过来皇姥爷这里。”
小小这孩子完全不像是才四岁半的孩子,一脸沉着的谢了恩,规矩的走到圣上身边,甜甜喊了一声。
“皇姥爷。”
“好,小小真乖!来来来,来皇姥爷抱抱……”
赵元朗随意抱起了小小,笑得一脸灿烂:“这孩子从小就猴精猴精的,颇得朕的心意。朕早早就让你把他送到皇宫来养着,你偏是不听。”赵元朗忍不住冲着柳丝丝抱怨。
抬头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柳丝丝又垂下了头:“孩子在哪里长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钰身为几个孩子的娘,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地平平安安的长大,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危。”
她的话一落,赵元朗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是啊!皇宫里到处都是雕梁画栋、金璧辉煌、鳞次栉比的,看似每日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实际上,这里也不过就是座冰冷又毫无人情味的充满铜臭的囚牢!可笑的是从古至今,多少人为了这把椅子枉送了性命,又有多少人处
在高位,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
赵元朗望着自己的手,悄无声息的紧握成拳,久久不在言语。
“圣上您也无须如此伤感,如今朝中大臣能人辈出,几位王爷都各自独当一面,皇孙承欢膝下,您也宝刀未老身体康健,必定能将我大赵国发扬光大,更上一个新台阶!”